第三章 生死呼吸

小槍舉頭望去，只見一個足有七八米高的巨型大棚出現在兩人面前。透過玻璃牆，小槍看到裏面弄得好像個熱帶雨林似的。在高瓦升溫燈照射下，大棚中樹影婆娑，花朵盛開，偶爾還能看到幾隻熱帶鳥類飛過，還真像那麼回事。

“這裏要檢查么？”老潘問道。

“當然。”

“那麼請進吧。”老潘打開大棚的大門“這裏平時可不是隨便向外人開放的，為了這個大棚，老先生花了13個億，引進了1835種熱帶植物……”

小槍一走進花棚中，就聞到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氣“什麼東西這麼香？”

“哦，這是老爺最喜歡的一種花，是一種荷蘭的野菊花，我們國內叫十里香，就是香飄十里的意思。在這邊。”老潘在前面帶路“老爺一輩子只好兩樣東西，一是豪車，二是花卉。為了這兩樣東西，老爺也不知往裏砸了多少錢。哎，到頭來什麼都沒能帶走……”說著說著，老潘的眼眶竟漸漸濕潤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小姐對這兩樣東西都不感興趣。豪車也就算了，可就連這花她也是從來都不聞不問的，就交給我們這些下人打點，只知道玩那些個芭比娃娃。還好，跟了老爺幾十年，這些花花草草的多多少少還是懂一點的，也沒給老爺養死了。多得老爺在天保佑，這些花現在越開越勝了。秋院今年秋天開得最好，滿園的菊花像吃了成長快樂似的瘋長，黃澄澄的一大片，風一吹那花浪一波一波的捲起來，好看極了。也許真是老爺在天之靈保佑吧……”

老潘喋喋不休的說著。這一刻，小槍感覺他不再是那個成熟穩重的老管家，而只是一個步入晚年的普通老頭而已。小槍心中也泛起一股苦苦的滋味，一個老僕人，跟着老主人東奔西走的伺候了大半輩子，到了晚年，老主人忽然撒手去了，就留下個小女兒。這時候無論是誰都會感到若有所失的，除了照顧老主人的遺孤，還能幹什麼呢？跟了一個人幾十年，他的家庭中也有了你的位置，他的興趣也漸漸變成了你的興趣，一個老僕人也只有常常照顧照顧老主人的愛花，藉此消遣晚年的時光。也只有在照顧花的時候，他才能重回和老主人一起時的歡樂時光，才能緬懷老主人的音容笑貌了。換句話說，花，已經成為寄託他哀思的一種媒介，一種對故人的懷念。難怪花會長得特別好呢。

也許，花這種東西也是有感情的吧？

“呸呸呸，我這個糟老頭說這些幹什麼”老潘拭了拭眼角“還好，每年小姐過生日的時候，都要來看這些花的，主人說這叫花祭。小姐要采一朵和她生日那天開得最盛的花熬湯喝下去，這樣花中仙才會保佑小姐健康成長。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不過小姐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還真是越來越水靈了，實在是惹人疼愛啊……喂，你去哪？”老潘正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忽然看到小槍飛身向前竄去，一個閃身消失在樹叢中。

“那邊不能去啊”老潘的喊聲小槍已經聽不見了。就在剛才，小槍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在樹叢中閃過，向這邊跑來。那絕不是園丁，因為園丁沒有必要見了人就跑，更沒有必要在溫室中還穿着長長的風衣，更不可能有那樣驚人的速度。

那麼那人是誰？憑小槍的直覺，那人絕對是個殺手。為什麼小槍確定那人是殺手呢？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也許就是野獸的直覺吧？兩個殺手見面之後，就算他們之間此前從未見過，就算彼此打扮各異，他們還是能認出彼此的身份，就好像螞蟻聞到同類身上的氣息般準確無誤。但到底為什麼會有感覺呢？誰也說不上來，或許就是殺氣吧？無論一個殺手掩飾得多麼好，只要他想殺人，那麼他的身上就不可避免的散發出殺氣，也許就是因為這種殺氣，才讓他們彼此相認吧。

好傢夥，遇上同道了。小槍冷笑着，加快了腳步。

前面的人影在從林中穿梭，顯然對這裏的環境很熟悉，也許之前他已經來這裏探查過地形，也許他之前已經改頭換面混進來過，不管怎麼說這傢伙是處心積慮的跑到這裏來了，他的目標絕對是艾蔓！

人影在前方大樹后一閃，失去了蹤影，小槍追過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影了。這個花棚少說也有三四個足球場大，外加這麼多花花木木的，要找一個人着實不容易。

小槍彎腰撿起一塊鋒利的石頭，一步步的向前移動。他走得很慢，所有的感官都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眼睛覆蓋了前方的180度角內全部的景物，耳朵聆聽着身周方圓10米內的風吹草動，鼻息呼吸着任何危險的氣息，就連他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已經全部打開，感受着周圍異樣的氣流波動。他現在已經變成一頭在荒野中搜尋獵物的野狼，每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都逃不過他的感覺。

這就是殺手的本事，平時他是怎樣一個人那完全是另一回事，當真正面臨危險的時候，他就會進入一種“臨戰”狀態。他身體的狀態會瞬間進入巔峰，身上的每一束肌肉，每一個關節，甚至是每個細胞都會進入一種高度興奮的狀態。但是他可以把這種亢奮的狀態控制得很好，不該顯露出來的時候，他絕對不顯露出來，但當危險出現的瞬間，他就會在百分之一秒內爆發出百分之一千的爆發力，出手，制勝，一擊必殺！

或者生死人手，化作黃土……

暖氣系統送來的風輕輕掠過樹梢，也掠過小槍的發梢。一滴汗從鬢角上划落下來，滴在一片落葉上，那落葉輕輕搖晃，隨着人造風漸漸遠去。四周靜得出奇，只有微風掠過的沙沙聲。樹影重重，此時看來卻顯得詭異而陰暗。不時飛過的熱帶小鳥都會使小槍高度的緊張。他額頭上的汗越流越多，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體力消耗是平時的數倍雖然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值，但是據說一個普通人不吃東西只喝水可以活七天，但要是一個處於高度緊張中的人不吃不喝，那麼他連三天都活不過。

小槍握住石頭的手已經開始感到不適，這種感覺由酸而麻，再到酸痛，讓人越來越無法忍受。但是那鋒利的石塊始終緊緊的握在他的手中。

右側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動，小槍手中一甩，一道黑芒向聲音的發源地射去，幾乎同一時間，小槍腳下已經有了動作，身體一矮竄了過去，頃刻間淹沒在鬱鬱蔥蔥的熱帶植物當中。

石頭淹沒在樹叢中，小槍站在剛剛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到地上的小草有不自然被壓過的痕迹，可是人卻不見了。

好快的速度！

這傢伙的速度比那天晚上跟蹤自己那人快多了，他們是同一伙人嗎？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單隻是為了艾蔓嗎？還是另有所圖？

小槍感覺到在暗處有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彷彿野獸一般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然而不管他如何環視，還是沒有發覺任何異樣……

不，有異樣。

小槍過人的目力再一次幫了他的忙，他發現一片破布被掛在一叢灌木上，那灌木上還開着粉紅色和白色的小花，看起來挺喜人的。

這一定是那殺手不小心被刮下來的，小槍想着就伸手去扯。

就在小槍伸出手去的一瞬間，他忽然回身一個手刀劈向身後，因為就在此時，他突然感到身後站着一個人，他們的距離的如此之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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