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我愛你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摟住他的脖頸使勁往下壓,與此同時,我的胸口被人推了一把。我倆一起跌到地上,他壓到了我身上。手臂上陰風劃過,石屑飛到我的手臂上,子彈鑽進了地板。
商場裏頓時傳出尖叫聲,我倆連忙掏槍,他轉身準備射擊,附近卻只剩珠寶櫃枱那位抖得如篩糠一般的導購小姐。
櫃枱正好當著我們的一側,現在我們不能起來,否則四面受敵。我也掏出了手槍,跟他背靠着。我的方向就是兒童玩具的方向,雖然子彈不是從那邊飛來,但這邊掛着大型毛絨玩具,很好躲藏。
突然,我的手機開始震動,費懷信撞撞我,示意我掏出來。我連忙掏出,發現是我哥哥。
費懷信動了動,確保他能看到三面。他的左手仍沒恢復,沒力氣自然也沒準頭,因此我一邊舉着槍,一邊接起了電話。
我哥哥沒跟我打招呼,直接說:“條子馬上就到了,趕快從那出去。”
顯然殺手已經解決了。
我倆趕緊扔下錢上了車。
撞到警察肯定沒事,但肯定會耽誤我們的時間,而且容易引出不必要的麻煩。
上車后,我把手機交給費懷信,他跟我哥哥說了幾句,掛上之後,臉色灰敗得靠到了椅背上。
我撫着他的胸口,問:“我哥哥抓到人了嗎?”
“嗯,失血過多,要先治了再審。”
“有幾個?”
“一個。”
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憑他的反應可以判斷他現在比從前更加敏銳。這種敏銳是逼出來的,他恐怕每天都在面對這樣的恐怖。
我只能抱緊他,感覺他的胸口在瘋狂得震動。突然聽到他說:“妞妞……”
“嗯?”
他卻沒說話。
我搖了搖他,問:“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他的手臂繞上我的脖頸,輕輕地在我額頭上印了一個吻,柔聲說:“我愛你。”
“我也是。”我抱緊他,說:“我也愛你。”
即將到我爸爸家時,我們被我哥哥的車擋住了。
我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上車后我哥哥說:“先別去媽媽那,條子去了。”
費懷信點了點頭。
我忙說:“那我爸爸說什麼時候可以去了嗎?”
“晚點等他電話,”我哥哥說:“如果他不打這次只能先不見面,我告訴他們殺手的事了,他們需要點時間把家附近檢查一下,畢竟兩個孩子在那邊。”
我只好點頭。
我哥哥的孩子跟他父親住在一起,這樣比較安全,他自己住的地方戒備森嚴,猶如一座監獄。
我們在他家喝了幾杯咖啡,費懷信始終眉頭緊鎖,他早晨要去看孩子時雖然依然很緊張,心情卻好了很多,顯然這一下又讓他崩潰了。
我哥哥也安慰他,說:“這次怪我沒盯緊,也沒想到他們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這麼光明正大地干。我保證不會再有這種事了,你安心在我這住着。”
費懷信沒吭聲。
“你媽媽那邊也有人去看了,她也沒事。”我哥哥說:“這種事其實每幾年都會發生一次。我爸爸被這樣折騰了一輩子,費叔叔幫着我媽媽穩定了幾年,我接時候又折騰了幾年。過幾年我交給我女兒,肯定還要折騰。你別怕,費叔叔的身體好些了嗎?”
費懷信點頭:“暫時還好。”
“家裏有可靠的人盯着嗎?”
“李先生在。”
我哥哥立刻笑了一聲。
我知道他笑不是惡意,但必然有點諷刺。費子霖跟李昂打了一輩子,到現在他重病居然是李昂保護着他。
“我爸爸也說了幾次想讓我過去,但費叔叔都說不用。”我哥哥說:“我覺得我過去會好一點。”
費懷信搖頭:“你不能被卷進去。”
“一直這樣會讓人很傷心的。”我哥哥皺起眉,苦笑道:“要繁家以後怎麼求你們幫忙?”
“正是因為最信任你們,而且你是妞妞的哥哥。”費懷信面無表情地堅持:“我希望繁家不受影響,幫我照顧好我的家人和孩子。其他女眷和孩子,也希望你能在必要時幫我們斬草除根。”
我哥哥露出一臉詭異:“其實,懷信……”
費懷信蹙起眉:“怎麼?”
“不是我做的。”我哥哥說:“因為她們來時是我老爸親自去接的,接回來就關了。從確定是你們家內部造反開始,就全殺了。”
費懷信有些震驚,問:“我爸爸知道嗎?”
“我不清楚,但我爸還沒老糊塗,相信我……我爸是為你們好。”我哥哥解釋道:“其實能猜到你們肯定願意留他們一條生路,畢竟都是親戚,也只是些女人孩子。可你也看到了,費叔叔的那些侄子這次都參與了動你們。”
費懷信沒說話。
這讓我哥哥更緊張,不停地解釋:“我祖父當年就是被親兄弟害死,所以我爸爸吃了很多苦,好幾次也差點被弄死。你是我爸爸的教子,我也是你爸爸的教子,我們是沒有血緣的親兄弟。何況我妹妹還嫁給了你。我們這樣做的目的真的不是要害你。”
費懷信依然不吭聲。
“懷信……”我哥哥顯得很難過:“你說句話好不好?”
“他們一直在跟我們要人。”費懷信說:“他們一旦知道,就徹底壓不住了。”
“笑話,老婆死了再找,孩子死了再生。親弟弟親侄兒都能殺的人,他們只是需要個借口罷了。”我哥哥說:“李家必然談不和,畢竟李昂從來都不喜歡幫人主持議和,他這些年也越來越少參與道上的事。我肯定能幫你議和。”
“我已經議和過一次了。”
“那怎麼還有殺手?”
“給好處沒有意義。”費懷信說:“我爸爸還沒醒,他生病之前我還沒有聯姻。我不知道他對現在的局面怎麼看,接下來如何策劃,我需要聽他的意見。”
我哥哥也沉默下來。
費懷信沒有跟我講現在的局面,我覺得因為我幫不上忙,而他找我是希望獲得一點放鬆和休息,重複這些事,只會讓他覺得痛苦。不過他跟我哥哥討論也並未迴避我,從他們的聊天中可以判斷,他們現在得到了暫時的休戰,但他們在計劃殺對方,對方那幾派也是同樣。戰場從陣前變成了幕後。
我插了一句嘴:“哥,既然費先生還沒醒,那……繁先生是什麼意見?”
我哥哥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費懷信沉默許久,似乎鼓起了勇氣:“繁音哥,方便讓我拜訪繁先生么?”
我哥哥立刻笑了一下:“當然,咱們現在就去。”
費懷信去洗手間,我忙問我哥哥:“你爸爸早就想見他?”
“是啊。”我哥哥解釋道:“但我爸爸說這得讓他自己提,畢竟他們家現在情況特殊,我爸爸的主意也比較出格。而且我家會受益,如果是我主動提,恐怕會讓懷信他們誤會,畢竟連親兄弟都背叛他們了。”
“他有什麼出格的主意?”
他聳聳肩:“那老頭沒跟我說。”
“你爸爸真的不會害懷信吧?”
“放心吧,懷信問過他,必然不會太相信,肯定還會問你爸爸,我估計現在大家能想到的出路都差不多。”他說:“其實懷信心裏肯定也有主意,只是費叔叔沒醒,他輕易沒法下決策。但他至少明白誰不會害他,就算教父會,岳父也肯定不會。”
我聽了個半懂不懂:“好像你也想到出路了。”
他嘿嘿直笑:“等哥哥賺到錢就給你買新衣服穿,給我外甥和外甥女買糖吃。”
中午我和費懷信一起去見了繁先生。就是那個曾經要殺我的老頭。
他和李昂一樣是看起來很和藹的人,但他給人的感覺不像李昂那麼沉穩。作為我媽媽的前夫,他對我遵循了愛理不理的態度,但對費懷信相當熱情。
他把費懷信單獨叫進他的書房,兩人密謀了一陣子。
我在外面跟我哥哥還有繁星聊了一會兒天便接到我媽媽的電話,對我說:“回來吧,都解決了,在音音那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我說:“我在繁先生家。”並且把繁先生有好主意的事告訴了我媽媽。
我媽媽沉默了一下,說:“那聊完就回來,說給我跟你爸爸聽聽。”
“他會不會害懷信?”弄的我好緊張。
“不會。”她說:“你爸爸昨晚也想到了辦法,但需要他配合。”
不久后,繁先生又把費懷信送了出來。
費懷信的臉色依舊和進去時一樣毫無表情,可見他的建議並非最優選。
我告訴費懷信我媽媽讓我們回去,繁先生要我們等等,拿了一份禮物交給費懷信,說我媽媽快過生日了,這是送我媽媽的。
禮物是個大扁盒子,費懷信拿着毫不費力,顯然不重。
他這些年都沒給我媽媽送過禮物,而我媽媽的生日還有將近九個月呢,這裏的東西顯然不尋常。
我哥哥把我們送到我父母那,打了個招呼便走了。這個時間正好是毛毛和毛頭的睡覺時間,我帶着費懷信去看了他們。孩子變化快,他都快不認識了,想摸他們的臉,又收回了手,發現他們床頭上擺着準備送他的小禮物,滿眼都是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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