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醋
知薇因禍得福,從花圃被調到御前侍候了。
旨意發下來的時候她還在那兒發大頭夢,完全不知道這幾天後宮之中發生了多少詭異暗涌的大事兒。
她還當是上一回跟皇帝出宮鬧的後遺症。原本當他幾天沒動靜是把她忘了,沒想到后招立馬就來。上頭說了,讓她上養心殿侍候去。可把知薇唬得不輕,這真是要她命了。
皇帝就不能不管她嘛,放她在花圃里安心過幾天得了,這怎麼又折騰着換地方了?折騰她不夠,連雪容也一併折騰了。
她哪裏知道皇帝為了讓她進養心殿,頗費了一番周章,找個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跟太後學了一招,就說他那後院子裏頭也想整個花圃,故而要調幾個懂花的宮女過來侍候那些個活物。
這根本說的屁話。皇帝什麼時候對花兒草兒這些東西上過心,他是個連香粉都不塗的男人,後院子裏種了什麼他從不管,都交由下頭人打理。他那寢宮裏也不擺帶花香的東西,平日裏嬪妃身上脂粉氣重了點尚且要遭他嫌棄,這會兒突然要拾掇花草,說出去誰都不信。
尤其是太后,兒子明顯是在跟自己對着干,拿她的法子對付她呢。偏偏她沒辦法,為個沈知薇跟兒子鬧彆扭不值當。想想也就算了,本來就是想給他的人,現在他要了去也好,就盼着知薇能頭腦靈醒,千萬別跟那傅玉和做出丟人現眼的事兒來。
這事兒定下的當天,知薇就和雪容收拾了東西往養心殿去了。皇帝如今住那裏,那邊侍候的人便最多。宮女太監加起來得有幾百號人,全都住在後頭的耳房裏。馬德福是這幫子人的頭兒,安排住處也是他經手。
知薇是貴客,這點馬德福比誰都清楚,但宮女住哪裏有規矩,他也不能胡來。最多挑個大點的乾淨點的屋子,又縮在最裏面的角落,好讓她夜裏睡起來清靜一些。
雪容託了知薇的福,從花圃那個地方出來,混進了養心殿,又得了個不錯的住處,心裏自然是高興的。她小的時候享過一陣子福,雖在宮裏搓磨多年,能住得舒坦又有什麼不好。
只是她也奇怪,平白無故就把她們兩個調來這裏,這裏頭一定有貓膩兒。皇帝對知薇真是愈發上心了,這是好事兒,對她自己好,對雪容也好。
打那天起,她看知薇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樣,帶了一絲小心和討好。
知薇大大咧咧沒察覺,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辦差事。她跟馬德福打聽過,對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讓她看着辦。
這叫什麼話啊,皇帝叫她來總該給她活干,拾掇後花園也該有個章程。她一竅不通跑過去瞎鬧一番,回頭把好東西折騰殘了,他又該生氣了吧。
好在皇帝還算想得周到,沒真讓她們兩個單打獨鬥,而是又從別處調了個嬤嬤過來,領着她們一道兒收拾。
加上原來就管着這一片園子的幾個宮女,大家湊在一起動了點腦筋,沒幾天的功夫倒也做得像模像樣了。
知薇原本不大懂花,跟着派來的馬嬤嬤一學,才知道這裏面有這麼多門道兒。於是她又想,學一門手藝也好,往後出了宮多個活路的門道。她能刺繡又懂養花,將來掙點錢傍身不成問題。
這麼一想她又心寬起來,彷彿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當差也不算什麼壞事兒了。
剛開始她來的那幾天,皇帝沒見她,就跟不知道有她這個人似的。一直到臘八那天,宮裏各處各院都在喝臘八粥,皇帝看着敬獻上來的粥,便想起知薇來了。
那天和她一道在五味齋同桌吃飯,感覺還不錯。平日裏經常一個人用膳的皇帝,在這麼個特殊的日子裏,突然又想起她來了。
於是知薇就被叫了過來。
太監過去找她的時候,她也正在喝粥。剛分到手的一小碗,看起來就甜絲絲的極可人意。結果一口還沒喝着就被叫走了,害她邊走邊回頭,也不知道回來的時候還能不能接着吃。
去到養心殿裏,皇帝正坐中正仁和的牌匾下批摺子,聽見她來的動靜也不抬頭,只顧忙自己手裏的事兒。
知薇也不敢吵他,乖乖立一旁等着。大殿裏馬德福等人退了出去,一個侍候的也沒有,就剩他們兩個。
皇帝寫字速度極快,就像上次給她開方子似的,頃刻間就寫就一大篇字,合上奏摺又去拿下一本。
知薇就抬着眼睛偷看他。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漂亮,皇帝本就好看,這麼一來更是美上加美。本着欣賞美的初衷,知薇盯着他看了老半天,都忘了把視線收回來。
皇帝手邊還擱着個粥碗,熱氣漸漸散去,只留些許溫熱。他批摺子的時候有幾次不小心碰着這碗,他就嫌麻煩。一抬頭正好看到知薇,便沖她道:“你過來,將這粥喝了。”
皇帝賜東西不能不拿,知薇應了一聲上前來,捧着粥碗有點發愣。
在哪裏吃呢,就這麼站着在皇帝面前吃嗎?
她這一猶豫皇帝又抬頭,用眉梢輕輕一掃她,道:“怎麼,要朕喂你吃嗎?”
“不不,奴婢自個兒吃。”
知薇趕緊拿起調羹,小聲而快速地吃完了那碗粥。吃過之後她還在想這碗該放哪裏,可人意的馬德福便進來了,連碗帶勺子一併給收走了。
殿裏重新恢復到平靜,知薇因離皇帝比較近,便好奇地湊過腦袋去看奏摺上的字。那字寫得密密麻麻,又是繁體字,看起來有點費勁兒。但皇帝的硃批極明顯,那字當真漂亮,有一種風骨在裏面,讓人一看到這字便會聯想到他這個人。
皇帝面前的奏摺堆得如小山一般,他一本接一本地批,竟是一刻也不停歇。面前的茶看起來涼了,知薇就想給他換一杯,剛上前一步就聽對方道:“過來替朕磨點墨。”
這事兒知薇不是頭一次干,當即熟門熟路挽起袖子便干。皇帝擱了硃砂筆改用另一枝筆,兩個人一個磨墨一個寫字,配合倒也默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知薇只覺得手腕子酸得厲害,再看皇帝還沒有停歇的意思,依舊保持着一股精氣神兒,臉上無一處不透露着認真與專註。知薇就想,當皇帝也不容易,當個明君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麼一想就有點走神,磨墨的軌跡便亂了,一不小心灑出來一點兒。知薇趕緊伸手去擦,卻被皇帝一把抓住手腕。
“奴婢不當心,皇上恕罪。”
那墨跡不大,皇帝也沒在意。看到她手指上沾的那點黑漬倒有些不高興,便道:“我讓人打盆水來,你洗洗。”
知薇受寵若驚,抽回手去拿袖子裏的帕子:“不敢勞煩公公,奴婢有帕子,擦擦就好。”
她邊說邊擦,手指上那點痕迹很快就擦沒了。她剛想把帕子放回袖管里,皇帝卻突然出手,一把將那帕子抽了過去。
“皇上……”
“這是你的東西?”
“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知薇探頭一看,突然頭大如斗。
真是該死,她怎麼把這塊拿出來了。這是她當貴人時候繡的帕子,當時貪玩,綉了個小鋼盔上去。胖乎乎的腦袋頂個綠色鋼盔,錦繡初看到的時候盯着瞧了半天,忍不住埋怨她:“主子怎麼總綉這麼奇怪的東西。”
回不去了卻又思鄉心切,只能綉這些了。沒是到今天一個不小心,把從前的東西帶了出來,可巧又讓皇帝看到了,這下子她該怎麼解釋。
皇帝果真對那小鋼盔起了興趣,胖胖的小子,嘴咧得大大的,笑得簡直能塞下一個肉包子。這是她繡的,哪兒來的奇思妙想。
“你這帕子倒挺特別。”
知薇訕訕的:“奴婢胡亂繡的,污了皇上的眼睛。”
皇帝倒不覺得,這小孩子還算可愛,就是沒見過這種風格。隱約的他覺得這畫面有點眼熟,似乎從前也見過類似的。
鏡月湖邊的假山裡,那個戳了他手背的團扇上,兩隻兔子胖的和這小子有得一拼。雖然不是一樣的東西,但皇帝就是覺得它們都是一個人弄出來的。
若真如此,那一日在假山之中的人便該是她了。
皇帝於是問:“你除了綉這樣子,還有別的東西嗎,比如說各種奇怪的……動物?”
知薇不敢老實回答,只能打馬虎眼:“沒有了,平日裏都是綉些花兒草兒的,這是頭一回。讓皇上見笑了。皇上,這帕子髒了,能還給奴婢嗎?”
皇帝卻沒遞還過來,反倒看看自己的雙手,見右手食指上沾了些墨跡,便拿知薇的帕子擦了。擦完后他便道:“朕把它弄髒了,先留下吧,回頭讓人洗乾淨了再還你。”
這是明搶啊,只是說得比較含蓄。知薇看他理所當然的模樣,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只能咬咬牙給他了。
一個小鋼盔而已,她一晚上就能綉幾個出來。
皇帝把帕子擱一邊,又提起方才那碗粥來:“味道如何?”
“特別好,奴婢還是頭一回喝到這麼香甜的臘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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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個很會從別人話里品味道的人。
聽得知薇這話,他便明白了什麼。她從前雖是貴人,日子應該過得不大好。臘八粥這玩意兒宮裏年年煮,送到他這裏的確實要好一些,但妃嬪那兒的用料也不差。可看她那樣子,就跟八輩子沒嘗過似的,可見以往那些奴才是怎麼糟踐她的。
皇帝在這方面有點矛盾。他自己怎麼折騰知薇都可以,卻見不得旁人欺負她。也不想想若非他當初掃了她面子,也不至於讓奴才們騎到她頭上去。
總之皇帝沒有這方面的覺悟,但多少還知道心疼人。知薇既喜歡,他便叫馬德福又端了兩碗進來,擱了筆進了旁邊的東暖閣,讓知薇坐下陪他吃。
知薇摸摸肚子不過七分飽,吃是沒有問題,就是不大敢坐皇帝身邊。暖閣里靠窗擺了坑,皇帝坐一頭讓她坐另一頭,兩人就有了平起平坐的味道。
那簡直讓知薇如坐針氈,匆匆喝了那碗粥后便趕緊起身,一副要侍候皇帝的模樣。
皇帝吃東西不大快,慢條斯理樣子很好看,知薇就站他身邊,隨時準備從他手裏接空碗。皇帝卻不要她侍候,只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着天。
“你來好幾日了,可還習慣?”
“奴婢一切都好。”
“剛才聽你的意思,你從前在宮裏沒嘗過這樣的?”
“奴婢也不清楚,是吃過幾回,但味道跟皇上這兒的不大一樣。想必不如您的好。今兒我是沾您的光,嘗了好東西了。”
見她高興,皇帝很滿意:“你若喜歡,回頭朕讓人再給你送一份去。”
“不用不用,奴婢喝兩碗夠了,甜的不能吃太多,回頭該膩了。宮裏除了這甜粥,可還做別的味道?”
皇帝想了想:“不曾。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談不上建議,就是奴婢從前愛喝鹹粥,芋頭青菜味兒的,淡淡的鹹味可是不錯,倒比這甜的更讓人容易下咽。”
芋頭青菜粥,皇帝沒嘗過。他便有了點興趣:“這也是臘八喝的?”
“大約不是吧,從前家裏常做,臘八時也喝平時也做,我一饞便纏着母親給我做。”
知薇一說起這個就有點收不住。那是上輩子的記憶了,想吃了就讓媽媽買一堆芋頭回來,她給幫着洗乾淨蒸了,剝了皮兒切成塊,跟青菜一併兒炒了,再放了米一起熬,熬得濃濃的粘沾的,芋頭吃起來的時候卻是滑滑的,在喉嚨口打個滾兒便咽下去了。
一想到這個,知薇直流口水。
看她這副模樣,皇帝不由失笑:“當真這麼好味道?改天朕讓御膳房給你做一碗。”
“奴婢不敢,就這麼一說罷了。不過皇上可以嘗嘗,或許會喜歡的。”
“你母親看來手藝不錯,還親自下廚做吃的給你。”
知薇打了個激靈,瞬間反應過來。她怎麼搞混了,她說的是上輩子在現代的媽,但聽到皇帝耳朵里卻誤認為是沈知薇的母親。那是大將軍沈萬成的原配,家裏傭人奴僕無數,用得着她親自下廚嗎?
可現在改口已經晚了,她只能道:“奴婢的娘也是偶爾做做,耐不過我跟她磨。”
“這東西似乎不是京城口味,像是打南方過來的。你娘是南方人?”
沈夫人是哪裏人知薇不知道,但為免出錯她撒謊道:“從前家裏的乳母是南方過來的,最先是她給我做了吃,我娘覺得不錯便學了一下。其實大部分時間我想吃了,還是乳母來做。”
誰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這一碗粥上,皇帝品出了其他的味兒。沈知薇應是京城長大的姑娘,但不管是說話的口音還是吃食上面的習慣,似乎都偏向南方。
她習慣把凌念成林,說話的時候不像北方人那麼字正腔圓,帶了點南方吳語的味兒。有時候說話結尾愛帶語氣詞,嗯啊呀什麼的,有種軟糯的味道。
宮裏南方來的妃嬪也有,但沒一個有她這種味道。大約是看她人順眼,連聽她說話也變得喜歡起來。
可她不是自小長在京城嗎?
皇帝有些疑惑,便故意試試她:“朕上回同你說了朕的名字,你可還記得?”
“奴婢記得。”
“那你說,朕叫什麼?”
啊,要她直呼其名啊,她可不敢。
“奴婢不敢直呼皇上的名諱。”
“朕讓你說你便說,朕恕你無罪。”
知薇抬起頭,發現皇帝直直地盯着她,一副不說便不罷休的模樣。只得硬着頭皮道:“皇上姓……林,單名一個越字。”
當真還是發得不對。
“凌與林,這兩個字你怎的會發不好?”
知薇上輩子是江南人士,前後鼻音一直學得不大好,長到如今這個年紀想糾正也難了。面對皇帝的質疑,她笑得有點尷尬:“大約是從前乳母教的,沒教好,便養成現在的習慣了。”
什麼都推給乳母,倒是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皇帝也不能真找她的乳母對質,看看是不是打南方來。但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這個女子除了長相外,一點兒不像北方人。就算是長相也是偏南方柔弱型的,跟水做的似的。
她站在他身邊,低垂的睫毛蓋住半邊眼睛,隨着呼吸微微顫動,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而她的唇角邊,還殘留着方才喝過的粥漬,一點點本不明顯,但兩人離得近了,皇帝便一眼看到了。
有那麼一瞬間,皇帝很想親上去,替她把那一點點給吃了。
但他最終只是想想罷了。怕嚇着她皇帝沒急着下手,只伸出手來在她唇邊一抹,替她將那點污漬給擦了。
皇帝伸手過來的時候知薇緊張得跟什麼似的,腿肚子直打顫兒,卻還得強撐着站得直直的。最近他真是越來越不對勁兒了,吃豆腐已然吃上癮。兩人只要單獨待在一個空間,他便一定會有些不合時宜的舉動。
或許他覺得自己是皇帝無所謂,可她很有所謂啊。被佔便宜還說不得,這種苦楚向誰說去。
可皇帝那指腹上覆了一層薄薄的繭子,滑過唇角的時候用了點力,竟讓她覺得挺帶感兒。對於這種無法控制的沉醉,知薇感覺既無奈又苦逼。
好在皇帝終究有他的尊嚴,不會無休止地調/戲下去。他很快把手收回,開始關心另一個問題。這是他把她叫來最主要的目的。關於她和傅玉和的傳言,皇帝想聽她親口說。
“朕最近聽聞一些流言,是同你有關的。便把你叫過來問問。你不要隱瞞,有什麼便說什麼,無論你說什麼,朕都恕你無罪。”
他突然嚴肅起來,搞得知薇很緊張,咬唇點頭稱是。
皇帝便直截了當道:“你入宮前曾與人訂親一事,可否還記得?”
“記得。”
“是與何人訂親。”
“是同信國公世子家的二公子訂的親。”錦繡是這麼說的,知薇也就這麼回答。她心裏挺好奇,皇帝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問起這樁陳年舊事來了。難道他想想窩火,又要翻老黃曆收拾她?
皇帝把手裏的粥碗往旁邊小几上一擱,再次開口:“只是傅二,從頭到尾都只是與他議親?”
這話什麼意思?知薇不是真正的古代人,不太懂古時候人相親的步驟。但聽錦繡的意思,她確實跟傅二少爺議了親,難道會有什麼問題嗎?
因為不了解內情,知薇變得緊張起來,也不敢再輕易開口。
她的沉默卻讓皇帝有了一絲誤解。傅二已經死了,跟個死人爭風吃醋沒意思。但若是當真和傅玉和有關,他可還活着。要說一點不介意,皇帝也做不到。
越是鍾情便越是不希望留有一絲瑕疵。
“朕問你的話,為何不答?”
“奴婢不大明白皇上的意思。”
“朕的意思是,一開始傅沈兩家便定了人選,不曾中間改過?”
“不曾,這是奴婢母親定的親事,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確實是跟傅二公子定了親事。這事兒皇上大約能查到。”
“那你同傅玉和,從前可有交情?”
皇帝說得很含蓄,但知薇在高度緊張下卻聽出了弦外之音。他這是在懷疑自己和傅玉和了。所以說他懷疑一開始訂親的對象是傅玉和,後來才換成他弟弟的?
知薇傻歸傻,基本的保命意識還是有的。也知道傅二是死人,板上釘釘的事情,翻不起什麼浪花來。傅玉和卻還活着,並且經常在宮裏走動,若承認和他有過什麼,大約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於是她一咬牙,狠下心來道:“奴婢與傅大公子並無交情。事實上奴婢連傅二公子長什麼樣也沒見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奴婢一介小女子,只有聽從的份兒。”
意思就是說,她也很無奈啊。爹媽讓她嫁誰她就得嫁誰,連反抗的可能性都沒有。
皇帝不知這話真假,但看她說到傅玉和時面色平靜,不像有什麼的樣子,心裏那點子酸味兒才漸漸消散。確實不該就此事懷疑她,即便真議過親,也是長輩之間的決定,和她沒半分關係。
皇帝暗嘆,他如今對她,當真是愈發放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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