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奔赴永安
廣陵郡主第一反應,就是“我不同意!”她皺眉擺手道:“阿歡,此事錯不在你,你何苦巴巴地跑去永安,讓別人看咱們的笑話?”
阿歡笑了笑:“娘,難道我待在京城,就無人看我的笑話了么?”
廣陵郡主一時語塞。許久之後才冷哼一聲說:“你堂堂國公府金尊玉貴的姑娘,為何偏要去那偏遠之地?顧家人自作孽,憑什麼讓我女兒放下身份去求和?”
“並不是求和。”阿歡耐着性子解釋,“娘,此次去永安,我並不是要低聲下氣地去賠罪,而是去確認一些事情……”
“確認什麼事情非得你自己親自前往?”廣陵郡主像是動了怒氣,“阿歡你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廣陵郡主難得地犯了軸勁兒,阿歡有些頭疼:“畢竟顧家被貶謫也算因我而起,我不去誰去?”
廣陵郡主氣哼哼地坐在一邊不說話。
阿歡心一橫:“再說了娘,出嫁隨夫,我夫君在永安,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去這一遭的!”
廣陵郡主先是一愣,繼而大怒:“你這個……你明不明白,能讓你安安穩穩地在府中修養,你祖父你父叔,在外面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她才有了這樣的決定。
“娘如果不放心,可以撥一隊護衛給我。馬車就用我平時出行的那一輛,車夫也換了一個老實可靠的,丫鬟就帶芷心和海棠,葵心留在京中看家。永安雖然遠點,也並不是窮鄉僻壤,我一路走官道,想來不出半個月就能到達……”
聽到阿歡居然開始井井有條地部署,廣陵郡主有點慌了神。她知道阿歡是被衛國公和陸紹明一手帶大的,從小就主意大,之前性子冷清時如此,現在倒是和軟些了,可是骨子裏的東西可沒變。聽她那樣自顧自地念叨,想來這個念頭應該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打消的,一時間廣陵郡主心中有些恐慌,繼而就把埋怨的目光投向了身旁一直沉默的陸紹明。
這一次除了廣陵郡主在場,陸紹明也在。不同於廣陵郡主的激烈反應,他一直端着茶杯沉吟不語,直到收到了身旁夫人埋怨的目光:“都怪你!”
陸紹明覺得自己好生無辜。
不過他也是知道這個女兒的,能像方才那樣有條不紊地說出來自己的安排,必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不過吧,一個剛剛及笄的嬌滴滴的女子千里尋夫,說出去總有些那麼不好聽……他放下茶杯,手指不輕不重地叩着桌子:“真的決定了?”
阿歡點了點頭。
陸紹明沉吟:“唔,那這樣吧,近日平邑侯之子要南下,護衛眾多,阿歡,我安排你跟着他,安全方面更有些保障。對外就說去探親,與你名聲也更好聽一些。你看如何?”
阿歡本來已經做好了同時和爹娘抗爭的打算,一聽這話,簡直喜出望外:“多謝爹爹!”
“傻孩子,和自己父親何必言謝。”陸紹明語重心長道,“不過,你孤身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後日啟程,你早早地去準備準備吧。”
阿歡連聲答應。
廣陵郡主瞠目結舌地看着阿歡離開了。她把屋內的下人們攆了個乾乾淨淨,一把揪住陸紹明的耳朵:“我是讓你把她勸下來,不是讓你安排她離京的!”
她的勁兒並不大,陸紹明也沒掙扎,倒是順勢把人拉近了自己的懷裏:“自己的女兒,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什麼性子么?我如果不安排,難道任由她只帶幾個人就偷偷摸摸地上路?”
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廣陵郡主一時沉默。
“放心吧,鍾晚那孩子我見過,是個可靠的。我再安排阿笙混在隊伍中跟着,有他在,阿歡要更安全一些,對於阿笙也是一種鍛煉。”
事已至此,廣陵郡主唯有嘆氣了:“保佑阿歡和阿笙都能平安歸來。”
阿歡離開的時候,剛剛走到漱玉洲院門前,就被人喚住了。陸笙歌一溜小跑而來,素日總是漫不經心的臉上,這次居然寫滿了顯而易見的認真和擔心:“姐,我陪你去。”
阿歡愣了愣,然後下意識道:“不用。”
陸笙歌急了,一把拉住阿歡的衣袖:“姐,且不說永安路途遙遠,單說如果顧家人遷怒與你……”他看阿歡抿唇不語,心一橫,“……又或者姐夫對你也是心存埋怨,到時你該如何自處?”
阿歡看着他繼承了陸家人的精緻眉眼,微微一笑,抬起手拍了拍這個已經和他一樣高的小少年,像小時候那樣為他整了整白玉冠:“我此去並不是單單為了顧清遠。你聽姐姐的話,安安生生地待在府中,孝敬祖父祖母,為爹娘排憂解難,好好照顧弟弟妹妹……”她說到這兒,忽然有些無地自容,因為她身為陸家嫡長孫女,按理應該按照她自己說的那樣做,可是自重生以來,她幾乎一條也未做到。
她眼眶忽的一熱,阿歡努力抑制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姐姐此去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一定要好好地守住咱們的家……”困擾了她整整兩世的一件事情,終於有了一絲眉目,她怎麼可以放過這樣的機會?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是要去這一趟的。
陸笙歌也有些難受,不過他很快調整了過來,微微一笑道:“姐,就像你不是去徵求爹娘的同意,我這次也不是來徵求你的同意的。”
阿歡一怔。
“爹吹鬍子瞪眼地對我說的,‘不照顧好你姐姐,你也別想回來了!’”陸笙歌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記陸紹明的表情,引得阿歡噗嗤一笑。
“姐,我也快十三了,聽玉瓏姐說,她的三個哥哥在我這個年紀,都進軍營好幾年了!我還成天待在京中無所事事,像什麼樣子!在說了,此次對我而言也算一場歷練,我正想四處走走,見見世面呢。”
知道陸紹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阿歡也只能作罷:“也罷也罷,那我們就一路同行啦。”
當知道陸紹明所說“平邑侯的公子”正是鍾晚時,阿歡就預料到了現在的局面。
“好阿歡,你就帶我去嘛!我保證老老實實地待在你的馬車裏,什麼都不做!”權玉瓏消息倒知道的快,當天下午就風風火火地闖進了漱玉洲,扒住正在繪畫的阿歡不撒手。
對於她的保證,阿歡只回復了兩個字,“呵呵。”
知道阿歡明顯不信她的話,權玉瓏又換了另外一副威脅的嘴臉:“你帶不帶我去?你帶不帶我去?!你信不信我把你這個漢白玉鎮紙給砸了!”
阿歡頭都不抬,繼續作畫:“請便,請便。”
權玉瓏眼珠一轉,語氣變得哀怨起來:“你自己可以去尋找你的心上人,卻偏偏做那萬惡的東風切斷我的鵲橋之路……”
阿歡被她鬧得不勝其煩,放下手中的筆,對權玉瓏認認真真道:“玉瓏,我雖比你年級小,可我畢竟是有夫之婦了。你尚待字閨中,不可能不知道“聘為妻、奔為妾”,你如果一旦這次要跟着我來,萬一出點什麼事,你一個大姑娘家清清白白的聲譽,可就真的毀了。”
權玉瓏見阿歡認真了,也神色鄭重起來:“我知道的……我不過是想努力一把。”她有些委屈,“你和可萱說羨慕我是家中小女,能夠享受更多的閨中時光。可是我家規矩大,再加上鍾晚也身份特殊,兩方都是武將,我們二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不知道,我娘已經開始為我在這一屆的新科翰林之中尋找合適的夫婿了。”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不過……是想努力一把而已。”
阿歡沉默。
她今年已然及笄,又是重生之人,看一些事情的眼光,要比權玉瓏更全面一些:“玉瓏,你不明白。此事不是你一廂情願就可以的。鍾晚那邊……”
剩下的話,她並沒有說出來。話都說的這麼直白了,聰慧如權玉瓏,不會聽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感情一事,並不是可以強求的。如果此事只是權玉瓏一頭熱,鍾晚卻毫不上心的話,那麼即便她此行執意跟隨,也註定逃不開受傷。
她自己吃過了感情的苦,並不希望姐妹再受其害。能提點的,自然就說出來了。
可是……她看着權玉瓏瞬間黯然的小臉,不由得思忖:“是不是我剛剛的話說的太重了?”她有些惴惴不安地開口道:“玉瓏,我不是……”
“我知道。”權玉瓏揚着小臉沖她一笑,眼眸中似乎有瑩潤的光,“我們自幼相識,這十幾年的交情,我會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么?”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的,只是……我只是不甘心。”
阿歡唯有沉默。
“好啦。”權玉瓏揉了揉阿歡的臉,“你也別不開心啦,今晚好好歇息,明天我就不來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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