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夜闖攝政王府
實在合不上眼睛,索性就坐了起來。
屋外月色皎潔,照亮了整個天地,銀白色的光華照進來,灑落了一地的白霜,便是深更半夜,屋子裏的輪廓也能看出個大概。
宇文長樂坐在床頭,獃獃地出了一會兒神。
卻連坐也坐不住,便就下了床。
窸窸窣窣,做賊似的,套上了一身黑漆漆的夜行衣。
這身衣服早就準備起來了,也沒有特別的目的,只是想着也許有朝一日會用得着,果然……眼下就派上了用場,還是個大用場。
既然白天不讓進王府,晚上……總沒人能攔住她了吧?
一個人也是不敢去的。
不會武功就是這點吃虧,打不過那些動不動就飛來飛去的人,忌憚裂雪的劍光,宇文長樂思來想去,覺得自己身邊的那幾個暗衛還不夠格。
雖然武功不算差,但比起裂雪來,還是有那麼點兒差距。
好不容易興師動眾地半夜跑去一趟,要是壞在這點兒差距上,前功盡棄,功虧一簣,那可就不划算了……所以,為了以策萬全,宇文長樂覺得還是有必要把花霽月叫上。
這個點兒,花霽月想必已經睡下了。
沒人敢去吵他。
但是宇文長樂敢!
自然是勝券在握才敢去,不可能真的就貿貿然地衝過去送死。
收拾妥當,宇文長樂就離開了屋子。
明明是在自家的大院裏,卻是沒有走正門,直接從窗戶爬了出去,做“賊”嘛,當然要有職業操守,按規矩來,不能亂了方寸。
所以到了綺羅閣的時候,也是從窗子翻進去的。
花霽月是什麼人?魔宮的少宮主,不僅武功高,警覺性自然也非比尋常。
早在宇文長樂翻進樓中的時候,花霽月就已經察覺到她了,只是懶得爬起來,甚至連蠟燭也懶得點,就那麼一灘水似的躺在床上,等着宇文長樂送到跟前。
一開始,他也不知道闖進來的是什麼人,只瞧着一團黑影靠過來。
就在他即將出手的剎那,許是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宇文長樂趕忙開了口,揭開面巾壓着嗓子喊了一聲。
“別緊張!是本小姐!”
花霽月遂收起了氣韻,蹙着眉心從床上坐了起來,森冷的聲音之中透着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你這是什麼意思?”
宇文長樂開門見山,曉得他沒什麼耐性,也就懶得同他溜圈兒拐彎抹角了,直接坦白道。
“本小姐要去攝政王府!”
聞言,花霽月呵呵一笑,就她那點兒小心思,哪能看不透?
便就冷嘲了一句。
“人家王爺不想見你,你又何必跑去熱臉貼冷屁股,自討沒趣?”
“這是本小姐的事,你不用管。”
“那你來找本尊做什麼?”
“找你幫個忙唄!你武功好,可以幫忙開下路子,把那些七七八八擋道的傢伙清掃乾淨……”
一句話,宇文長樂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花霽月毫不留情地打斷,拒絕得乾脆利落。
“不去。”
早知道他是這樣的反應,宇文長樂也不着急,嘴角噙着笑,威逼利誘。
“別忘了,你身上的毒,還有一半解藥在本小姐的手裏。”
花霽月不為所動。
“那又如何?拿你的命,換那半包解藥,這買賣本尊應該不會吃虧。”
“呵,”宇文長樂輕輕一笑,卻也沒受他的威脅,“開玩笑的,你我無冤無仇,本小姐害你做什麼……這樣罷,只要你肯幫本小姐這個忙,本小姐就將所學的刀法秘學全都教給你,如何?這個買賣,想來也是十分划算的!花君是聰明人,孰輕孰重,應當分得清楚。”
她學的那套刀法,確實有講究,不是憑空胡來的,否則也不可能在同花霽月斗刀的時候佔上風!
雖然早就不知道是哪位先人的絕學,或者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武術瑰寶,但不管怎麼樣,對於擅長用刀的花霽月而言,誘惑力是顯而易見的。
只是花霽月性子傲嬌,便是動了心,也沒有表現得太過迫切,只冷笑着反問了一句。
“你憑什麼肯定本尊會答應?”
宇文長樂扯了扯嘴角,笑得理所當然。
“你不是想打贏唐扶歌嗎?難得有一條捷徑可以走,為什麼要白白錯過?”
花霽月似乎被說動了,點了點頭,語氣仍是十分的傲慢。
“你說的沒錯。”
算是答應了下來。
宇文長樂笑得更開心了,抬手將面巾蒙回了臉上,隨即轉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就走吧。”
天氣雖寒,花霽月穿的卻是不多,隨手從一邊的架子上揀了件外袍,往身上一披,就快步走了出去。
宇文長樂快不跟在身後,喚了一聲。
“哎,等等——”
花霽月回頭。
“又怎麼了?”
“本小姐不會輕功。”
“那就找人帶你!”
“慌什麼,又沒說要你帶,只是想讓你速度慢些,別太快了,叫人追不上!”
“哼。”
輕哼一聲,花霽月不再多話,閃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偏偏就要同她作對,反着來。
無奈之下,宇文長樂也就隨他去了。
即便開口喚出了隱衛,一左一右,架起她的手臂,一併跟着沒入月色之中。
攝政王王府距離侯府並不近,所幸也不算特別遠,仗着一身俊俏的輕功,幾人倒也沒費上太多的功夫,就到了王府外頭。
既然是夜潛攝政王府,自然不可能走正門。
但王府內守衛森嚴,也不是說闖就能闖的,就讓花霽月打頭陣,走在了最前面。
花霽月不但刀法好,暗器也是一流,再加上宇文長樂精心研製出的秘葯,那些個或明或暗的守衛,一個接一個悄無聲息地倒下,暈厥得很透徹,連一星半點的吶喊也來不及發出。
然而,在接近攝政王寢殿的時候,到底還是給裂雪逮了個正着!
“什麼人?!”
一聽到那個聲音,宇文長樂可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忍不住虎軀一顫,抓緊了花霽月的手臂。
花霽月立即回頭叱了她一聲。
“把手拿來!”
宇文長樂只好鬆了手,轉而朝他的肩頭拍了一下,叮囑道。
“這個傢伙就交給你了,別下太重的手!萬一他要是死了殘了,本小姐也不好同攝政王交待……”
花霽月聞言又是一聲輕嗤,也不曉得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感覺到裂雪的劍氣掃了過來,宇文長樂也沒閑情同他計較,便就貓着身子躥了開。
“站住!”
裂雪橫劍一掃,就要去擋她!
卻聞半空中“叮”的一聲,迎面殺來一柄彎刀,執刀之人身形鬼魅,聲色更鬼魅。
“你的對手……是本尊!”
聽到這話,裂雪千年不變的面龐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
竟然是魔宮的少尊主花霽月?!
這麼說來,剛才的那個影子,應該就是宇文長樂無疑了……沒想到,她竟然能請得動花霽月幾次三番地出手幫她,看來,他倒是有些低估了這個女人的能耐。
正想着,花霽月就攜着殺氣避面而來,刀光凜冽,鋒芒不掩!
知道他不好對付,裂雪不敢掉以輕心,只得收斂心虛,暫時集中精神應對花霽月!
趁着守衛薄弱的當口,宇文長樂連着在草地上翻了幾個滾,即便神不知鬼不覺地閃進了攝政王的寢殿之中。
三更半夜的,裏頭卻還點着蠟燭。
並不是他們來了才剛剛點起來的,而是一直就沒熄滅過,燭台上蠟液濕答答地往下墜,流淌成長長的一道蠟線。
方才在院子裏,還沒有進到屋裏頭,就隱約聞到了一股藥味兒,等到進了屋子,這股味道就更濃郁了,似乎還夾雜着溫熱的濕氣,像是從裏屋飄出來的。
皺了皺眉頭,宇文長樂心下不由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
藥味?
難不成是攝政王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憂心之下,就加快了腳上的步子。
屋子的門關着,房內沒有別的人,一聽到腳步聲,司馬連晉就知道是有人闖了進來,或者說……早在裂雪出手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闖入者。
原本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殺進來的刺客,直到那個莽撞的黑影急匆匆地奔進來,司馬連晉才認出她是宇文長樂。
一抬頭,四目相對。
兩人皆是微微一怔。
沒想到宇文長樂會是這樣的打扮,司馬連晉不免有些新奇。
宇文長樂陡而睜大了眼睛,看到眼前的場面,卻是無端生出了幾分緊張!
趕緊邁步奔了過去。
“你怎麼了?!受傷了還是怎麼了?嚴重嗎?!”
只見屋子裏擺着一個碩大的圓木桶,木桶里盛着葯湯,漂浮着厚厚的一層藥渣,方才那股子藥味兒便是從那木桶里飄出來的。
此時此刻,司馬連晉終於脫光了衣服,端坐在木桶的中央,熏着白茫茫的蒸氣,臉上掛着一層微微的細汗。
那木桶雖然大,卻不是很高,葯湯的位置剛剛到司馬連晉腹部的位置,還不及胸口,如此一來,便裸露了一大片春光。
待跑到木桶邊,見到眼前的場面,宇文長樂頓時就看直了眼睛!
剎那間,似乎連屋子裏的氣氛都旖旎了起來,連水霧都充滿了撩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