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7

第7章 |27

早上七點,有人過來敲門,委婉地提示阿瑞斯到了離開的時間。奧格斜斜地坐在沙發上,靠在阿瑞斯的肩膀上玩手機遊戲,聽到那句話抬起頭來,野獸般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盯得那人汗如雨下。阿瑞斯安撫地摟了一下身邊人的肩膀,用不留餘地的語氣沖那人道:“吃過早飯自然會走。”

那人猶豫了一下,到底不敢再多說,退了出去。很快,有人把早餐送了過來,比前幾次的都要來得豐盛。奧格一點食慾都沒有,靠着阿瑞斯不動。阿瑞斯拿走他的手機,戳了戳他的腰,奧格才不情願地起身,坐到了餐桌邊上。

今天的飲料不是牛奶也不是果汁,而是一種綠色的看起來像草藥汁的東西。阿瑞斯給奧格倒了一杯,道:“安魂草汁,我昨天帶過來的。”

奧格嘗了一口,酸酸的,帶點澀味,莫名讓他胃口大好,一口氣把一杯都喝了下去,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阿瑞斯又給他倒了一杯,奧格這次小口小口地配着食物喝,不知不覺吃下了大半盤東西。

“安魂草?”奧格晃晃杯中的汁液詢問。阿瑞斯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這汁液,這時候沖他微微一笑,只道:“安神用的。”

奧格有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耐不住這東西太好喝,沒有再問,專心吃東西,吃了這段時間以來食量最大的一頓飯。

兩人的情緒都還算平靜,阿瑞斯給奧格挑了一身西裝,奧格搖頭,自己選了一套比較英氣而且適合運動的軍裝換上。外面又來人催促,隔一會就來敲門,奧格換好衣服,轉過身來看阿瑞斯。

阿瑞斯走過來抱住他,有些急切地去咬他的嘴唇。兩人兇狠地接吻,抱着彼此的後腦勺,誰也不讓給誰,嘗到了血腥味也不鬆口。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阿瑞斯最先放開,雙手摟着奧格的肩膀,目光專註地落在奧格的臉上,一寸一寸地像是要把他的臉刻進腦子裏,低聲道:“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被婚配系統和你連在了一起。”

奧格親吻他的臉頰,道:“我也是。”

外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阿瑞斯緊緊地抱了奧格一下,在門打開的前一秒鬆開他,轉頭看向外面一整隊士兵。領頭的沖阿瑞斯敬了個軍禮,道:“上將,請。”

阿瑞斯沖那人點了點頭,捏着奧格的手心,頓了幾秒,然後沒有再流連,轉身跟着兩個士兵走了。

奧格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個背影上,到徹底消失不見才收回來。那個軍官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副厚重的手銬,走到奧格身前來。奧格微微一皺眉,紋絲不動,冷道:“我還沒被定罪呢,不過是出個庭,手銬已經擺出來了?”

那軍官也不是普通人,不卑不亢地答說:“得罪了,特殊庭審,總統的命令。”

奧格勾起一個笑,沒有為難這個手下人,伸出手戴上了這副手銬。手銬意外的輕,很涼,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奧格暗暗粗略地精神力去切,在上面只留下了一道划痕。接着那軍官又拿出掃描儀一樣的東西,半蹲下來把奧格從頭到尾掃了一遍,確認沒有攜帶危險物之後轉身去沖後面的人打了個手勢。

整個隊伍足足有三十個人,每一個都全副武裝,前前後後把他圍在中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重要政客出行。一行人走過那個迷宮一樣的花園,一直走到總統府的前面,把奧格送上了一輛四面封閉的軍事飛行器。他被放進最裏面狹窄的隔間,前面坐着五個持槍的壯漢。所有人都一臉嚴肅和警惕,沒有任何人說話,靜得讓人心慌。

奧格心道星際通緝犯的排場大概也就這樣了,低下頭專註地把精神力化成刀去割那個手銬。96%的精神力對人類來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奇迹,他不知道這個手銬是什麼做的,但是在他的專心切割下它從中間出現了頭髮絲一樣的縫隙,越來越深,轉眼就切割過半,讓手銬變得像薄餅一樣脆弱。一邊從頭到尾緊緊盯着他的軍人完全沒有察覺,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從總統府到法院只有二十來分鐘的車程,飛行器停下的時候奧格因為用了精神力有點出汗,抬起手撥了一下劉海。離他最近的那個士兵受驚了一樣誇張地跳起來把槍對着他。奧格一愣,手還停在自己的額邊,挑起眉,把目光投向那個軍官。軍官皺起眉,低聲警告道:“像什麼樣!”

士兵敬了個禮,把槍放下,額頭全是汗。

今天是個陰天,看起來有雨要下。磁暴之後整整一個星期首都星球都處在明媚的陽光之後,看起來從今天開始又進入了正常的天氣變化。奧格被“押送”着走進法院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烏雲密佈,壓在每個人的肩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像是應景一樣,今天的法院裏看不到一個活人,確切的說以法院為圓心的半條街都被遣散,只有那些立派的建築死氣沉沉地立在烏雲之下。

奧格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被帶進了側門,穿過長長的走廊,右轉,用指紋開門。直走,左轉,用瞳孔開門。上電梯,用指紋加瞳孔開門,到了一間什麼都沒有的房間。

奧格猜這裏就是候審室,就像一個大大的鋼鐵盒子,連蒼蠅都飛不出去。他想用精神力探探路,又想起大範圍的散播會被人察覺,於是安安靜靜地站在包圍圈的中間。在這個鋼鐵盒子裏面他意外的很心安,浮躁的心慢慢的靜下來。這樣的反應只會是一個可能——阿瑞斯就在附近。

他們沒有等太久,只十來分鐘,軍官似乎是收到了什麼指令突然動起來,指了兩個士兵一左一右地站在奧格身邊,其餘人分開。他走到奧格的前面,做了個請的姿勢,同樣用指紋加瞳孔開了另一扇牆上的門。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明亮的燈光水流一樣鑽了進來。軍官側過身子,讓奧格能夠看清楚。

這個法庭大概有標準操場那麼大,天花板很高,兩邊排着兩人合抱的巨大石柱,石柱邊上富麗堂皇的環繞着像夜明珠一樣照明的東西。法官坐在整個法庭的最高點,一襲黑袍,看不清面容。法官左右各坐了三個人,隔得遠了依然能感覺到那裏有熟人。法官之下立着幾座站台,旁邊站着全副武裝的士兵。再往下是一排一排壯觀的座位,基本上全是空的,只有最前面幾排坐了二十來個人。

沒有人說話,整個法庭都靜得能聽到頭髮絲落地的聲音。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奧格身上,奧格環視了一圈,跟在軍官的後面,走過長長的帶着隔離欄的路,到了最中間的那個“被告席”。他的下方站着阿瑞斯為他準備的律師,沖他微微點頭。

離得近了,前面的人的臉都清楚了起來。法官是個中年alpha,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嚴肅地正坐在最中央。在他左邊的是阿瑞斯,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奧格身上。在他右邊的是羅伯特,他看起來不大好,臉色有點蒼白,額頭一道很深的新疤痕。在往旁邊走都是奧格不認識的人,老羅伯特不在上面。

等奧格看向後面的時候,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福泉在內的四名軍校老師都坐在第一排,還有幾位在a區接觸過的軍官。奧格把目光收回來。

庭審開始了。

坐在一邊的書記模樣的人開始宣讀法庭紀律和原被告人權利,然後有人上來核實奧格身份。一切走的都是正常庭審的流程,很快就有代表出來以軍事法庭的名義起訴奧格擾亂軍紀、假扮alpha欺瞞軍事系統,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罪名。然後雙方開始提交證據,彼此鑽法律的空子,打嘴仗。奧格始終一動不動地站着,有些心不在焉地聽着,目光卻不動聲色地細細掃過整個大堂。這樣無聊的庭審絕對不值得三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過來押送他,好戲還藏在後頭。

果然,法庭代表退了下去,這一次,上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戴着眼鏡,西裝革履。奧格看着他有點眼熟,微微眯起眼睛,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男人一走上來,一邊的書記以“九區代表”的身份介紹了他,後者甚至沒有抬頭看法官,只是一動不動地看着奧格,開口便道:“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奧格·安和他的親弟弟艾爾林是克/隆人。“

整個法庭一片嘩然,奧格頭皮一炸,涼意瞬間席捲了他的四肢。這個變化來得太突然了,一下子就被人抓住了全身最大的軟肋。奧格臉色冷下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去看阿瑞斯,後者的目光落在那個中年男人身上,眉頭緊緊皺着。這個表情讓奧格握住了手中的手銬。

中年男人手裏拿着一個小小的遙控器,抬起來按了一下,一副圖像被投影在了他的前面。乍一看,那是奧格和艾爾林的臉,他們都穿着科技人員才會穿的白大褂,對着鏡頭微微的笑。中年男人指着照片道:“這張照片拍攝於三十年前,照片的主角分別是奧格和艾爾林的父親和生母,他們都是九區的工作人員,他的生母是當時一個與omega相關的工程的負責人。”

中年男人又按了一下,奧格和艾爾林在軍校的照片分別落在了父母照片的旁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一模一樣的五官,像是在玩找茬遊戲。奧格渾身都涼透了,不是因為那些人各異的目光,而是因為上方阿瑞斯微微睜大的眼睛,過於敏感的a/o連接讓他感受到了來自阿瑞斯的情緒變化。一股恐懼和殺意席捲了他的大腦,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畫面又是一變,是兩幅dna的比較圖,一共四張,上下排列做對比,就算是完全不懂的人也能看出來這些dna的相似程度之高。中年男人指着奧格的那一個,似乎有些興奮了,聲音提高道:“dna吻合百分之九十八,還有百分之二的差別體現在性染色體上面。奧格·安的父親是一個alpha,但是他是一個omega,卻沒有任何omega的體征。我們懷疑他的生母在製造他的時候給他做了基因改造,進一步的結論我們需要在奧格·安身上做具體的檢查才能給出。與奧格·安不同的是,艾爾林與他生母的基因百分百契合。不管有沒有進行基因改造,無疑他們兩個都是克/隆的產物。”

說著,他把目光投向奧格:“我們在兩周前得到了奧格和艾爾林的血樣,但是在尋找他們父母的基因樣本上花了一點時間,所以一直到昨天晚上才做出最後的結論來。與傳統的克/隆人不同,奧格和艾爾林都擁有正常的精神力,脾氣溫和,與正常人無異,也許還擁有生殖能力。我們認為他們身上藏着關於克/隆人的終極秘密,強烈要求把他們的處置權轉交給九區,我們已經成立了專項組,相信能在他們身上找到克制貊的關鍵鑰匙……”

整個法庭都陷入了寂靜。

各不相同的目光投在了奧格身上,奧格看到了福泉失望和震驚的臉、軍校理論課老師厭惡的臉、法官皺眉嚴肅的臉、羅伯特面無表情的臉……許許多多的臉把他包圍了起來,遠遠比早上三十人的押送隊伍更讓他窒息。他吸了一口氣,對上了阿瑞斯複雜的視線。

奧格胸口一陣悶痛,腦袋裏理智的弦幾乎要斷掉。他不敢再看,轉頭望着那個中年男人,慢慢地反而冷靜了下來。法官傳了第二個被告人,他看見艾爾林從另一個方向被帶了上來。兄弟兩人的目光隔着遠遠的大廳相遇,艾爾林的眼睛從容,此刻沖他微微一笑。奧格心裏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來,好像一直以來整個世界都只有這個人是站在他身後。只有他們兩個人背靠着背,而整個人類都面露猙獰地包圍着他們,拿槍指着他們,恨不得把他們剝皮喝血。

艾爾林在他對面的被告席上站定,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他又恢復了原來的體格,臉上也有了血色,站在被告席上好像站在學校的解剖台邊一樣專註自然。奧格莫名地笑了起來。法官問兩位被告有什麼要辯解的,他們同時偏過頭去,什麼話都沒說,眼中流露出一樣的嘲諷。

法官拿起了鎚子,而就在這個時候,從頭到尾都以一個局外人姿勢坐在上面的羅伯特突然站了起來。他傷得遠比之前看上去要重,竟然撐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中年人的旁邊,冷漠地看着法官,然後慢慢把目光轉向阿瑞斯,直直地對着他這位多年的好友道:“我也有一點東西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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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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