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是夜,無風無月,暗如潑墨
長安城是晉國的都城,向來繁榮似錦,鱗次櫛比,即使在夜裏,長安城裏雖不說是人頭攢動,但也不是一般郡城那樣的萬籟俱寂,因為這天下郡城中唯有這長安城是沒有宵禁的,對於別的郡城而言,只有正月十五這些節日時才沒有宵禁,也就是說長安城幾乎夜夜都是正月十五。
因為這裏是天子腳下,從來沒有人敢在長安城裏鬧事犯法!
然而今晚的空氣里卻似乎透露着一股不尋常的味道,太子太傅、大司徒任仲的府邸外一片燈火通明,路人們紛紛躲避開來,唯恐受到波及,畢竟天子腳下的百姓,始終都只是普通百姓而已。
偌大的未央街上不見一個路人,唯有成群結隊的北府軍士兵,將司徒府圍得水泄不通。
“噼啪!”
火把燃燒時的聲音此刻顯得那麼的突兀,一個身着烏黑色鎧甲,身材魁梧的壯漢正在杵着長劍站在門口,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那儒雅的中年男子。
“任大人!有人舉報國之重寶鶴唳藏匿在司徒府,我等奉命前來,還請讓我進去搜查一番!”
儒雅男子面色陰沉,寒聲道:“謝尚!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是奉陛下的命令,還是奉九皇子的命令!”
被稱作謝尚的壯漢,不置可否地嗤笑道:“任大人,若是你再執意阻攔,可是欺君罔上之罪!”
謝尚說完單手擎起佩劍,絲毫不理會任仲難看的臉色,佩劍猛地一揚,下令道:“給我搜!但有反抗者,殺無赦!”
任仲氣得面色鐵青,指着謝尚,面如寒霜,厲聲喝道:“你敢!”
任仲畢竟是當今司徒,太子太傅,也是朝廷少有的高手,這一聲厲喝,宛如平地驚雷一般,炸在眾人的耳邊,北府軍士兵們不由得一頓,謝尚見狀冷笑道:“任大人,你莫非想仗着修為攔住我?”
任仲不答,只是暗自運起丹田的元氣,雙袖無風自動,一股驚人的氣勢開始朝北府軍籠罩而去,謝尚心中的冷笑更甚了,任仲若是放任他搜查司徒府,他倒反而不好動手,如今單憑任仲運氣威逼北府軍這一條,謝尚就足有理由,在這裏殺了他!
謝尚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任仲,手上佩劍身前一橫,沉聲道:“北府軍聽令,給我衝進司徒府,搜查鶴唳,有人阻攔,均以欺君罔上之罪擊殺!”
說罷謝尚一個起躍來到任仲的身前,嘲笑道:“任大人,你意欲阻礙北府軍搜查司徒府,是不是擔心鶴唳被找出來?”
看着魚貫而入的北府軍士兵,任仲心中暗急,雖然鶴唳並不在他手上,但是他明白,謝尚今晚既然敢大動干戈來查司徒府,就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罷手。
眾所周知,他任仲是太子一黨的人物,而謝尚卻是九皇子一黨!
任仲雖然明白,但他卻不敢動手,眼前這人出身晉國四大家族之一的謝家,一身修為不遜於他,如果貿然動手,無非是憑白讓謝尚有了彈劾他的資本。
任仲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明日早朝,我定要向陛下啟奏此事!”
任仲不想動手,但謝尚卻未必,他今晚私自調兵前來,為的就是犧牲自己的前途,幫助九皇子除掉太子一黨的實權人物,所以今晚任仲必死!
兩人就這麼對持着,靜悄悄的未央街鴉雀無聲,司徒府內卻是充斥着哀嚎和怒吼,任仲的面色越來越沉,彷彿都要滴出水來,謝尚的笑意卻是更甚,這次立了大功,儘管會丟失在朝中的權利,但卻能在家族中得到獎賞。
想到這兒,謝尚都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快步走到謝尚身前,朗聲喝道:“將軍!我們在後廳找到了鶴唳!”
話音未落,任仲臉色頓時變的蒼白,未等他做什麼反應,謝尚的左手忽然出現一柄短劍,倏地一下插向任仲的小腹,那裏是所有修鍊的武者最初力量的來源,任仲連忙出掌拍開謝尚。
“噗!”
“砰!”
任仲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謝尚是蓄謀已久,任仲卻是倉促出手,兩人交手之下,謝尚雖然挨了一掌,但那柄短劍卻是穩穩地插進了任仲的小腹。
儘管以任仲的境界,渾身元氣早已轉換到胸中絳宮處,但丹田乃是人類藏精之所,也是所有武者修鍊時,元氣最初的起源!丹田被謝尚偷襲的一劍貫入,渾身的元氣便已泄了近半,本來任仲和謝尚實力相差無幾,打起來不過是五五之局,任仲也一直小心提防着謝尚出手。
可任仲沒想到的是,謝尚的左手還藏着一柄劍,他根本沒有動他成名的佩劍!
“哈哈哈!任仲,今晚你必死無疑!”謝尚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放肆地大笑着,他放佛已經看見了九皇子榮登大寶的景象,他放佛看到了自己成為家族功臣的樣子!
“任仲欺君罔上,私藏國寶鶴唳,意欲殺害朝廷欽差,圖謀不軌,以大晉律,滅滿門!”
任仲此刻方才明白,謝尚不僅是想扳倒自己,更喪心病狂地想要滅他滿門,私自處死朝廷大臣,看來這一次九皇子是下了狠心了!
任仲目露凶光,小腹的鮮血已經沾滿了衣衫,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他不願意坐以待斃,哪怕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於是他身形一動,瘋狂地沖向謝尚……
當晚,太子太傅、大司徒任仲因私藏國之重寶鶴唳,且有意反抗,圖謀不軌,被北府軍中郎將謝尚當場擊斃,任家上下盡皆處死,事後晉帝追查此事,任仲被證明無罪,晉帝震怒不已,正欲嚴查,唯一的知情人謝尚卻在家中畏罪自殺,首惡自殺家中,這件事變成了無頭公案,不了了之。
而那任府上下,無一倖免,盡皆因為一件無人見過,存在於傳說中的國寶鶴唳,而慘遭滅門這正是世間從來強食弱,縱然有理也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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