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靜水流深
“你這手機怎麼壞了？”陸縝閑的沒事又跟王君藉手機玩遊戲的時候看到屏幕上多出來的幾道裂痕，他搖搖頭，“你看這智能機就是容易壞，哥那手機用了十多年，從來沒出過這問題。”
“都壞了兩三天啦。”王君笑盈盈地答道，“不過之前都上班，也沒空拿去修，本來周末要去的，可是一到放假又懶得出門了。”
“那老這麼壞着也不是事兒啊。”陸縝想了想，“要不就再買一個吧。最近不是又出了款很火的手機嗎？要不你弄個來玩玩兒？”
“將就用唄，其實也不影響使用，就是不太美觀。”王君說完又看着他，“我看你是自己想要玩玩那款手機吧？”
陸縝笑：“那玩意兒都快趕上一轉頭了，哥兜里揣都揣不下，不要。”
王君忍俊不禁，不過又突然想起來何芝之前說過的要賠新手機的話，便開口說道：“唔，說不定有人會賠我一個新的。”
“哦？”陸縝側目，“這麼說，這手機不是你自己弄壞的啊。”
王君佯怒地看着他：“我哪有這麼敗家啊。”
陸縝莞爾，接着又問道：“那是誰這麼壞，把我們小姑娘的手機給砸了？”
“哎，應該算我倒霉吧。”王君想到那天穆蘭何芝姐妹的爭吵，自己無辜被躺槍，不禁連連搖頭，“說起來，那人你還認識呢。”
陸縝這下有點驚訝了：“我認識的？”
“就是穆蘭啊。”王君說出穆蘭這個名字的時候，陸縝大感意外：“穆蘭？你怎麼會遇上她的？她還把你的手機弄壞了……這可真有點奇怪。”
“不奇怪，你不知道吧？”王君神秘兮兮地笑道，“穆蘭是我上班那公司一個副總的妹妹，而我那個副總，就是林律師的未婚妻。”
“嘖，這七彎八拐的關係還真是挺錯綜複雜的。”陸縝搖了搖頭，然後問道，“所以那穆蘭是來看她姐姐的時候讓你遇上了？”
“嗯。”王君回憶着那天的情形，“可是，我覺得她們姐妹的關係並不好呢。”
“是啊，姓都不一樣。”陸縝接口道，王君好笑地搖搖頭：“重點不是這個好嗎？估計就是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了。”
“那你說說重點是啥。”“她倆一見面就吵起來啊，那時候我正好在路邊等車，因為太無聊就看起了手機，結果不知道那穆蘭怎麼回事，就認定了我在偷拍她，跑過來說要看我的手機。”王君說起這一段的時候還是很不高興，但語氣還是盡量剋制了。
陸縝聞言皺了皺眉：“所以她就把你手機砸了？”
“也不是，她也沒有砸，就是我不肯把手機給她看，她搶了過去，之後……”王君說到這裏的時候遲疑了一下，陸縝有點疑惑：“之後怎麼了？”
“可能是她姐姐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打了她一巴掌，接着她沒站穩，我的手機就掉到地上去了。”王君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小了一些，她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對當事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這是家庭紛爭啊。”陸縝感慨了一句，而後又皺眉道，“不過那位穆大小姐還真是老樣子啊……”
“我覺得她那天情緒不太穩定，後來看到她被她姐姐打了，不知道為啥我心裏就有點過意不去了。”
“你過意不去什麼，這是人家家庭內部的矛盾，跟你沒關係。”陸縝拍了拍她的肩，接着忽然搖了搖頭，“不過你說她情緒不穩定，估計是那次頒獎的後遺症吧。我聽王珂提過，她最近□□挺多的。”
“原來是這樣。”王君嘆了一句，“這麼說來，她也是挺倒霉的。”
“也說不上什麼倒霉不倒霉的，在這圈子裏混就是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陸縝說完這一句之後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對了，那你上司怎麼還沒有把手機賠給你啊？”
“哎呀，我估計她是忙忘了吧，如果不是今天你問起，我自己都要忘了。”王君嫣然一笑，不過很快又苦起臉來，“對了，陸縝哥哥。”
“嗯？”
“你說，如果何副總真想起來了，我是要還是不要啊？”
“為什麼不要？”陸縝笑了，“怎麼說也是她妹妹弄壞的，她本來就該負這個責。”
“可是，收上司的東西……我多不好意思啊。”
“嘖，這樣吧，你讓她直接寄到家裏來，讓哥替你收。”
“噗！”王君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你怎麼這麼好意思啊？”
陸縝伸過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那你怎麼這麼不好意思啊——呃。”
他還沒說完，卻發現女孩子的手覆在了他還未離開的手背上，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看着她，不說話了。
王君同樣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她的瞳孔十分明亮，看的陸縝有些恍惚，心說她笑起來的時候，那可真算得上是明眸皓齒了。
但很快又覺得自己好像又想到別處去了，心下有些赧然，卻不妨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那柔嫩掌心的熱度很明顯，讓陸縝的心裏顫了一下，他忍不住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臉。
王君的眼睫毛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陸縝想說些什麼，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姑娘卻忽然抬起頭，輕笑出聲，然後鬆開他的手，整張臉卻是擱在了他的肩窩裏，兀自笑個不停。
陸縝被她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自己卻也忍不住跟着苦笑起來：“差不多得了吧？”
王君這才勉強止住笑，從他的肩上抬起頭來，眼帶笑意地凝視着他，陸縝也瞧着她看，四目相對間，王君又笑了出來，陸縝把雙手揣進衣兜里，很是無奈地坐在那裏。
王君看了看他，忽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臉，陸縝面上波瀾不驚，但心底卻是雲起暗涌，他看着她漸漸靠近的臉，他第一次這樣明晰地看清她的容顏，微彎的唇角，挺秀的鼻尖，明亮的雙眸……在這一刻，他的眼裏，除了她這個人，什麼也看不到。
從什麼開始的，這張臉這般清晰地刻在了他的心底。
但陸縝已經沒有能力去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王君的嘴唇越來越接近，他不由自主地闔上眼睛，感受到由她帶來的心律失控。
正待四唇相接的那一刻，他們二人同時聽到了不合時宜響起來的敲門聲：“小君，李阿姨把午飯做好了，出來吃了。”
其實王珂的敲門聲並不大，但落在此刻他們的耳朵里，那效果卻恍若驚雷般震耳欲聾，王君全身一顫，難得手忙腳亂了一回，她連忙縮回手，驚慌失措地拉開了跟陸縝的距離。
陸縝不可避免地覺得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好笑，明明剛剛膽子大的很，這會兒又知道怕了？
王君察覺到陸縝取笑之意，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之後又整了整衣服頭髮，才去給自家哥哥開門。
“哥。”王君用平時那甜美溫柔的笑容面對着王珂，王珂顯然沒有看出什麼不對來，只是看到陸縝又杵在女孩子的房間裏，習慣性地瞪他：“你丫個臭不要臉的，又往女孩子的閨房裏鑽，你真是……”
他噼里啪啦地說了一串，陸縝今天卻只是把雙手揣在兜里，很罕見地沒有反駁，等到王珂終於罵完了之後，他才懶洋洋地笑道：“說夠了沒？說夠了就吃飯去吧。哎，肚子早就餓了。”
“呸！餓死你！”王珂又啐了他一句，才拉着妹妹往外走，陸縝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在想着剛剛那個沒有得出答案的問題。
只是，這種問題真的不好回答啊。真的，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只知道，等到自己隱隱有點意識的時候，已經發現那個女孩的存在對於自己來說很不一樣了。
唉。陸縝還是忍不住嘆氣，天地良心，他一開始的時候，是真的把她當妹妹看的。
不過……陸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說，到底也不是真正的妹妹。所以……
這一回真是對不住了，王珂。
王君的內心並沒有她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她的心底流淌着一條暗河，表面毫無端倪，水底卻暗流洶湧。
她同樣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那個人的感情有了變化的，不過她並不執著於這個問題，只知道，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單純地把那個人當哥哥來看了，因為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究竟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她會這樣喜歡着那個人，以至於想到他的名字的時候，會覺得整顆心都要融化了。
不得不說，那個人一點都不完美，缺點真是一籮筐都裝不下了，可那又怎麼樣呢？他再多的缺點都遮不住他的光輝，只要走近他，就會知道他是個多麼溫柔的人。
一個人的外表能夠掩蓋住太多的東西，但光芒卻總會從細微之處滲透出來，正如王君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被她哥哥領回來的陌生少年，臉上是雲淡風輕的表情，眼睛裏卻住着一頭獅子。
“以後就要承蒙收留了。”他看到她的時候，整個人懶洋洋倚在門框上，笑着說了一句，臉上的神情很輕鬆，似乎完全不擔心自己被拒絕。
而那之後，他就徹底地融入了她的生活之中，他用自己的方式與王珂一齊關心、照顧着她，而她也逐漸將他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有時候王君會想，如果那幾年自己沒有去日本念書，而是陪在他們倆的身邊，自己對陸縝的感情是否會更純粹一些。
但這個問題其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現實中的假設只能是假設，從來都無法成立，因為時間絕對無法倒流，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也是無從改變的。
飯桌上，兩個人今天都很安靜，安靜的王珂有點納悶，只好一個勁兒地找話題來讓餐桌熱鬧一些。
王君悄悄地看了一眼正慢條斯理吃飯的陸縝，原本就化為一池春水的心臟又柔軟了幾分，低下頭吃飯的時候，連口中的米粒都有了淡淡的甜味。
她覺得自己幸運極了，在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能夠得到對方同樣的心情回應，人世間，又有幾件事能比這更幸運？多少人愛而不得，想求都求不到。
陸縝眼角的餘光瞥到餐桌斜對面的女孩藏在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自己也不自覺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他們就是有這樣的默契，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夠讀出對方心裏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伴的久了，便都知悉了對方的脾性。
而陸縝此刻在想，他自己又何嘗不幸運呢？
新的一周的第一個工作日，王君就遇上了一個接待日本客戶的午餐會，她作為翻譯必須要出席，而且擔任着重中之重的職位。
王君坐在一邊，必須時時刻刻注意聽着雙方說話的內容，然後再用兩種不同的語言轉達給對方，而坐在餐桌兩側的雙方倒是一片其樂融融，吃吃喝喝挺愉快，但王君這個翻譯就有點凄慘了，隨時要繃緊神經，根本沒有放鬆的機會，更別提用餐了。
好在翻譯的工作並沒有出差錯，王君的直屬上司也悄悄地讚許了她，王君也算是安心了一些，不過整個工作餐結束之後，放鬆精神之後她終於感覺到自己的胃裏在打鼓。
只是看了一下時間，發現公司規定的午休時間已經沒剩多少了，王君有點猶豫，最後決定還是堅持一下，放棄午餐算了。
不過她的上司倒還挺人道的，大發慈悲主動給了她半個小時的時間去解決午餐問題，王君很感激地應了，然後出了他們所在的餐廳，打算找個超市買點餅乾之類的填飽肚子。
不過她剛出餐廳的旋轉門，就忽然聽到一個人在叫她：“王小姐。”
王君停了下來，回過身去，發現叫住她的人是何芝的行政助理。
“哦，蔡小姐，你好！”王君很客氣地打了個招呼，今天何芝就是負責跟客戶洽談的高層，不過期間她們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基本沒有什麼私人性質的對話。
王君跟這位蔡小姐並沒有什麼私交，見了面也不過是點點頭而已，她這會兒來找她，肯定有何芝的授意。
“是這樣的，何副總找你有點事，不知道王小姐你現在有沒有時間？”何芝的行政助理很禮貌地問了一句，王君本來是要趕着去解決午餐問題的，但現在上司都派人來找她了，她能說自己沒時間嗎？
“當然有了。”王君笑着回答了一句，那蔡小姐很滿意地笑起來：“那現在就過去一趟吧，放心，應該不會耽誤很長時間。”
王君笑了笑，沒說話，她跟在蔡小姐的身後，一直走到了地下停車場。
王君心裏估摸着何芝找她應該是跟上次的事情有關，只是，這事情有必要拿到地下停車場說嗎？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不過吐槽歸吐槽，王君見到何芝的時候，還是很禮貌地叫了一聲：“何副總。”
何芝穿着一身珍珠白的裙裝，站在一輛黑色的轎車邊上，妝容和服裝都是簡單優雅的風格。她沖王君點點頭：“不好意思，現在這個時間把你叫過來。”
王君搖搖頭：“哪裏。不過，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事？”
“王小姐，我要先跟你道歉。”果不其然，何芝一開口，王君基本可以確定應該是前幾天的那件事了，“我這兩天有點忙，耽誤了時間，其實我早該處理這件事了。”
她的語氣十分官方，搞的王君有點不安起來，她拘謹地笑了一下：“何副總您太客氣了，其實那沒什麼。”
何芝搖了搖頭：“不，我那個妹妹……她，她太無禮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其實是一場誤會。”王君想了想，用陸縝說過的那句話來回她，“我想，是穆蘭小姐最近的壓力太大了。”
何芝略顯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彎起嘴角：“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認識她。”
王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起這個我也要道歉，當時我也有點失禮了。”
“不怪你。”何芝擺了擺手，又嘆了口氣，“我妹妹她最近確實遇到很多事情，以至於待人處事敏感莽撞了一些……希望你別見怪。”
“不會不會。”王君急忙說道，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您知道的，我哥哥他也是……那個圈子的，所以，我多少還是能理解他們面臨的壓力的。”
何芝也是微微一怔，隨即點點頭：“你說得對，你能理解就好了……對了，我還要把手機給你。”
說著她側過頭對身邊的助理使了一個眼色，她的助理立刻從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的精緻的紙盒，何芝接過來，再遞給王君：“上次穆蘭弄壞了你的手機，說起來也是應該早點把這個給你的。”
王君看了一眼紙盒上的商標和文字，那應該跟她現在用的手機同品牌的最新款，再加上何芝說的話，她有點受寵若驚：“其實手機也沒有壞，您並不需要……”
“要的。”何芝堅持道，“我看到了，屏幕裂了。”
“但是……”王君嘆了口氣，“您給的這款手機，比我自己的這個貴多了。我不能接受的。”
“是嗎？”何芝看了一眼手裏的盒子，“我倒是沒注意，這是我讓助手去買的。不過，既然是賠禮，那禮厚一點也沒什麼。你收着吧。”
“無功不受祿，再說了，穆蘭小姐她也不是故意的。”王君見何芝親自給她道歉，現在又要賠禮，心裏的那點不虞早就煙消雲散了。
“其實我也有一點責任，如果那時候我沒有打那一巴掌的話……”何芝的面色變得有些黯然，王君可以在她的眼睛裏捕捉到後悔之意，只是何芝很快就意識到跟王君說這些並不合適，便又恢復了之前的神情和語氣，“總之，你收下吧。”
“這……”王君為難起來，她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一時間很是赧然地站在那裏。
“你就收下吧，小王。”這時候突然有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響起，王君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她側過臉去看，林亦之正從那輛黑色轎車裏出來。
原來他一直在車裏嗎？
何芝見到未婚夫出聲了，便有些嗔怪地說道：“你怎麼出來了？”
林亦之看了王君一眼，接着又微笑着回答他未婚妻的話：“我是想，你們倆如果再這樣推辭下去，要拖到什麼時候。”
何芝忍不住笑了起來，在林亦之面前，她總是很難再保持平時的嚴肅，只是還有外人在場，又是自己的下屬，何芝不願讓人看了笑話，於是又立刻把笑容收起來了。
“林律師。”王君笑着寒暄了一句，何芝的助理有點意外地看着她，似乎在驚訝她竟然認識何副總的未婚夫。
“哦，我來接她。”林亦之笑了一下，王君瞭然地點點頭，但沒再接話，這畢竟是何芝的私事，她最好還是保持沉默。
“咳咳，之前喝了點酒，有點頭暈，所以……”何芝說了半句，又說不下去了，自己好像是在跟王君說明什麼似的，其實並沒有這個必要。
果然王君也沒有說什麼，仍是微笑地點點頭，林亦之看到了，不禁感慨着她在別人面前好像永遠都這麼聰慧，從不輕易出錯。
或許，在王珂和陸縝面前會有所不同吧。
“我看你也忙着回公司，就別推了，收下吧。”何芝自己也想早點跟林亦之離開，便直接把裝着手機的盒子塞到王君的手裏，“別耽誤了工作。”
“呃。”王君聽何芝用這種不容置喙的語氣同她說話，她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拿着紙盒點點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何總的好意了。”
何芝搖搖頭：“本來就是我欠你的。”她說著便轉身打開了車門，坐了進去：“就這樣吧，你回去忙吧。”
雖然何芝已經沒有在看她了，但王君還是點了點頭：“是。”
何芝關上了車門，卻又搖下了車窗玻璃，她本來要催林亦之也上車的，但又眼角餘光又掃到了王君，便想起了一些話：“對了，王小姐。”
王君聽她又發話了，便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知道她還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說。
“那天的事情，”何芝頓了一下，“我希望你能保密。”畢竟穆蘭那天做出的事情實在不怎麼光彩，傳出去也很不好聽，她現在的名聲夠差了。
雖然這王小姐看起來並不是什麼長舌的人，但……還是保險一點吧。
林亦之聽到何芝這話，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何芝怔了一下，然後不自然地偏過頭去，林亦之暗暗地嘆了口氣。
王君卻是莞爾一笑：“我曉得的，請何副總放心。”
“王小姐。”剛剛林亦之那一眼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何芝還是感受到了其中的責怪之意，想了想，自己說這話對王君確實也有點失禮，何芝便加了一句，“我並不是以上司的身份在命令你，而是……以一個姐姐的身份，在請求你。”
何芝說出這話已經很不容易了，王君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說是因為林律師在場的關係嗎？
“我曉得的。”王君依舊是剛剛的那句話，也依舊微笑着，但這笑容卻莫名讓何芝感到安心。
“那……謝謝你了。”她說完就立刻偏了頭，而車窗上的玻璃又緩緩地升起來了。
王君見了這情形，禁不住啞然失笑，心說這何副總倒也有可愛之處。
“小王。”林亦之叫了她一聲，王君側目，他迎上她的目光，然後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
王君知道他是在替剛剛何芝說的那話道歉，不過她本來也沒有放在心上，便裝糊塗道：“林律師為什麼這麼說？”
林亦之聽她這樣說，便知道自己多此一舉了，這會兒倒是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我……算了。我剛剛聽阿芝說你一直都在工作，估計還沒吃飯吧，現在快去吧。”
王君聽他這麼說，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大概……來不及了。”
“所以就不吃了？”林亦之看穿了她的心思，搖了搖頭，“拼工作不是壞事，只是，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體。”
王君仍是苦笑，林亦之的一隻手捂在自己的胃部：“你還這麼年輕，可別步我的後塵。”
王君想起來他確實有胃病，而且挺嚴重的樣子，便問了一句：“你最近還好吧？”說完之後又覺得這問話好像不妥，便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您的胃病，有好轉嗎？”
林亦之笑起來：“最近挺安生的，可能是沒那麼事情要忙了。”
“那就好。”
“對了，你哥跟陸縝他們怎麼樣？”
“他們最近倒是挺忙的，好像要出個新單曲。前兩天好不容易才錄好音。”王君有點意外地發現自己跟他好像不知不覺聊起來了，而且何芝還在車裏等着，這樣似乎不太妥當。
“我好像說的太多了，何副總還在等你，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王君不好意思地笑笑，“再說了，我也還想去買點餅乾之類的。”
“倒是我的不是了。”林亦之微微一笑，“去吧，別餓着肚子了。”
“那好，林律師再見。”王君沖他揮揮手，然後就轉身走了，林亦之在那裏站了一會兒，之後也打開車門，鑽進駕駛座。
“你跟她說什麼了，說這麼久？”一上車，何芝就問了他一句，林亦之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道：“我問問她哥哥跟陸縝他們的近況。”
“你倒是關心他們。”
林亦之側過臉好笑地看着她：“現在男人的醋也要吃了？”
“胡說什麼呢，說的我好像有多小心眼似的。”何芝嗔了一句，林亦之只是笑，何芝看了看他，又笑着說道：“其實我挺放心你的，倒是他們混娛樂圈的，誰知道干不幹凈。我從我媽那裏聽說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事情，有些人啊，為了上位真是什麼都能出賣……男的女的也沒有區別了……”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終於察覺到了林亦之不虞的眼神，便閉上了嘴，林亦之不再看她，只是臉上的神色並不好看。
何芝有些訕訕的，她本意只是開個玩笑，並不是要取笑他的朋友，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著說著就變味了。
“亦之，我不是那個意思……”何芝還是忍不住想解釋，林亦之卻搖搖頭：“下次開口說這種話的時候，也想想你妹妹吧。”
何芝一愣，接着便是滿肚子的悶氣，只是她又不能對着林亦之發，因為他說的並沒有錯。
“總之，是我的錯，你滿意了吧？”半晌，她生硬地憋出這句話，本想林亦之能聞言軟語地安慰自己一番，卻沒想到他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仍舊專心地開車。
如果他說點什麼還好，哪怕是再指責她一番，何芝也會感覺好點，但他這一派無視的做法令何芝愈加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她真是被這個男人吃的死死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