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滴血認劍

我爸和小柯兩個人，儘管處境不同，但一開始都很從容淡定。奇怪的是，我只要企圖走向一方，另一方馬上就變得歇斯底里。這其中必有緣故。

我從心裏，是相信外面那個變成石頭人的小柯的。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封神台上的這個小柯就應該是二十年前進來的。我爸是怎麼一回事兒？

按小柯的說法，除了我和她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進來。所以，那個銅鼎里的我爸，是有問題的。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小柯二十年前已經進來了，外面那個小柯的話可信嗎？

我來回想了幾遍，結果發現，不管按哪一種說法和想法，封神台上的小柯都是可以相信的。我決定先去救小柯，問清楚其中的緣由。

我朝小柯走去的時候，我爸突然怒吼起來。隨着他的怒吼聲，銅鼎里的鮮紅的血液漫天揚起，朝着我卷過來。我回頭看時，滿眼的紅幕，淹沒了我爸的身影。我爸是假的，銅鼎里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我爸。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就是周武王。

想到這兒，我拚命朝小柯跑過去。血液如浪頭一般，緊跟在我身後追來。小柯站在封神台的中央，拚命地朝我跑過來，拚命地朝我招手。但我發現，她跑出沒幾步后就再也前進不了一點點，只有雙手朝我拚命伸着。

我明白了為什麼看見我后小柯站在封神台上無動於衷，她根本出不了一個特定的範圍。離小柯近了，更近了，我更加拚命地往前跑。一陣紅色湧入我的眼帘。一團紅霧已經超到我的前頭。血水奔流，看在眼裏非常恐怖。

我撕開上衣，露出了插在褲腰帶上的那把短劍。一伸手把它拔了出來。前面如浪一樣的血水，超過我之後立即合圍，看樣子試圖把我攔下。

我跨前一步，揮劍砍了下去。劍是短劍，但也斬到了血上。血浪發出吱吱的聲音，立即四散開來。像活物一樣，急速朝外逃避。我驚訝不已。一邊揮劍亂砍亂掃，一邊就勢前行。

狂劈數劍之後，我終於來到了小柯跟前。小柯伸手拉我，我一步跨出，就進了困住小柯的一片地方。那血浪到了此處，也前進不行，在我和小柯四周，圍起了一圈血牆。在血牆和我們之間，明明什麼都沒有，卻似有東西擋着一般。血牆胡亂扭動，始終進前不得。

小柯收起書，望着我問道：“你是1990年7月15日出生的？”

我點點頭。心裏想着小柯因為緊張，連我的生日都記不起來了。

“你不該來這裏的。”小柯又說，“你不來，它也出不去。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我淡淡地說：“是，你早說過，不能放它出來。可是我不來，外面那件事情就不會有個完結。很多人，都會因為傳播一個不可思議的詛咒變成石頭。到最後，迫於某些壓力，我還是不得不來，這是你說的，我也理解。很多事情，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最終都需要面對。”

小柯看看外面疲累下來的血牆，上下打量着我，問道：“你，認識我？”

這下輪到我震驚了。小柯這句話，很明顯的說明她根本不認識我。我一急把短劍扔在地上，伸手抓住她的手，喊道：“小柯，我是百發啊。”

小柯掙脫了我的手，她的力氣很大。然後，她很平靜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姓姬。眼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周武王已經不是原來的周武王，你無論如何不能代他鎮守這裏。它若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死於非命。你如果還有良知，就不能因為他是你的先人而為虎作倀。你必須要殺了他。這是為天下蒼生計。”

我就是一個保安，我沒有想那麼遠的事情。我不為天蒼生下計，就為小柯記。我還想抓小柯的手，但想了想又收了回來。小柯看起來不認識我。如果我動手動腳的，真有耍流氓的嫌疑。我猶豫着說：“小柯，你說實話，那個周武王，為什麼會變成我爸的樣子？”

小柯愣了一下，然後說：“也許它沒有變成你爸的樣子，是你自己心裏想像出來的。”

那就好，不是我爸就好。想起石壁內外兩個不一樣的小柯，我有些不能平靜的問小柯：“小柯，我們之間的事兒，你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嗎？”

小柯很迷茫地望着我：“你說什麼？我在這封神台上二十年了。我不可能認得你的。”

二十年了？變成石頭人的那個小柯經歷的事情，封神台上的小柯一點兒也不知情。這兩個小柯，自從二十年前分開以後是互相**的。

我和那個小柯的事情，這個小柯一無所知。天哪，怎麼會這樣？那個小柯變成了石頭，我和這個小柯該怎麼開始？

小柯見我陷入了沉思，提醒我道：“別的事情，你可以先放一放。既然來了，你就必須要做出選擇，第一，你走進那銅鼎，把它放出來。然後你永遠守在這裏，放它出去。我也會因此而死。”

“第二，就是你和我都要活下去，那我們就必須殺了武王。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出去。”

我點點頭，對小柯說：“我贊成你的意思。可是，就憑我們兩個，又如何能夠殺得了武王。”我指着外面的血牆給小柯看。

小柯淡淡地說：“這封神台上，早立了一塊武王不能進的禁地。那些紅色液體，耐何不了我們。你剛才能進來，想必會有姜太公的信物吧？不是你進來，連我自己一直都無法出去。”

我對小柯一點兒戒心都沒有，把那短劍亮給小柯看。小柯接過去看了看，點了點頭，確實是太公劍，上面刻着字的。小柯說著指給我看，在手柄和劍身的結合處，確實刻着太公劍三個字。

小柯把劍還給我，說要殺武王，只能靠這把太公劍了。

我苦笑了一下，看周武王那能揚起漫天飛血的能力，就我們兩個人，靠着一把短劍要消滅武王，這簡直是開玩笑。我輕輕地搖着頭，喃喃說，我們做不到的，做不到的。千辛萬苦走這一遭，看來是白費力氣了。

小柯鄙視地說：“我沒想到你是個這樣的人，慫包！”

原來的小柯是個強人，除了那一次生病，她顯得弱不禁風。其他時候，都是她罩着我。但她從來沒說過我什麼。現在的小柯雖然不記得我們相處的一些事情，但我仍然是把她當成我心目中的小柯的。

我堅定地對小柯說：“我不是慫包！我可以為你不要性命。”

小柯說好，先滴血認劍。

我愣住，什麼滴血認劍，外面血浪翻騰，難道要讓我把劍插進血水裏泡一下。

小柯說用劍劃破中指，把血滴在劍上。以後你就是這把太公劍的主人。

我心中疑惑。只要不被人搶去，不管滴不滴血，這劍以後就是我的。但我還是按小柯說的做了。這把劍上，乾乾淨淨一滴血都沒有。而就在前不久，我還用這把劍劈開過一條血路。這劍很可能是不沾血的。

不管這麼多。小柯本來就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事情了。我自己又是那樣愛着她。我得儘力讓自己給她留個好印象。我右手持劍，一下子劃破左手中指，然後把血順着劍尖滴下去。

這血順着劍尖往下流，越流越少。彷彿滲進了劍里。然後劍身微微發出紅色的光芒。我手握着劍，感到它有了靈性，好像和我是一體的。

血沒有流到手柄處就消失不見了。再看劍身上，仍舊乾乾淨淨，一點兒血跡都沒有留下。這絕對是一把寶劍，連我這對寶劍沒什麼認識的人也能看的出來。

小柯指了指外面的血浪對我說道：“你看見了嗎？周武王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如果它出去，外面就會血流成河，它能指揮着奔騰的血浪，淹沒一切。我們不出去這個圈子，眼下看起來是安全的。但誰也不能保證，時間太久了也是安全的。你現在想好怎麼做了嗎？”

我點點頭，說殺掉武王，這是我進來這裏之前小柯特別交待的。

面前的小柯也不辯駁，說好，我們這就衝出去，直衝銅鼎那裏。記着，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能有絲毫猶豫。

我點點頭。望了小柯一眼。心中充滿豪情。彷彿我就是一個再造天地的英雄。我持着太公劍，小柯從身上掏出她看的那本書。我兩個朝着圍困我們的血浪衝過去。

還沒衝到跟前，我就舞劍狠劈。好像劈開了一個什麼東西，一下子就有血水朝我們濺過來。但更多的血水，躲劍而逃。我要護着小柯，小柯說不要管我，你只管往前沖，我護住你身後。

我回頭看了一眼。小柯手裏擺動着的，竟然是她手中那一本書。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書，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血浪主動遠離。我倆一路衝下封神台，沖向那個無數鏈條牽着的銅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