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求你不要告訴他

第七十二章 求你不要告訴他

我就這麼大大方方地站在包房門口,這位置應該能聽到我的丈夫和我前男友的媽在那商量怎麼把我剝皮抽筋吧?

“梅姨,我還真是沒想到,你那麼順利就能搞定康尤。WWw.果然風韻不減當年”

“你少說廢話。”蘭曉梅端坐在沙發做左側,像只無法攻克的碉堡:“我幫你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能想辦法救長寧。”

我想我一直以來的疑問終於兌現了真相

安長寧在之前一直是跟着蘭曉梅生活的,連安祈年和安康都不知道。

但卻在半年多前突然被送回安家……

一定是因為孩子被查出了絕症,不但血型稀缺。人力財力都是個無底洞。蘭曉梅束手無策,這才找到了安祈年幫忙。

因為……蘭家蔚是安祈年最敬重的大哥,他絕對不可能不管長寧。

我輕輕捂住嘴,一切真相都不需要證實,就已經被血淋淋地扔在我面前了。

“別說的好像我在逼你一樣。”安祈年晃蕩着手裏的酒杯,臉上的表情又虛偽又陌生。我……討厭這個樣子的他。

“你以為康尤是誰?如今做的是正經融資信貸,當年在背地裏控着多少家民間高利貸?”安祈年冷笑一聲:“你該不會覺得,我無緣無故就盯上他吧?”

“你是說……當初夏念喬她那個該死不死的賤阿姨,其實欠的是康尤的高利貸?那豈不就是……他們作亂殺了家蔚!安祈年,你居然讓我嫁給殺了我兒子的兇手,你”蘭曉梅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我扶着牆,往後躲了躲。

“那麼激動幹什麼?”安祈年起身繞到她身後。按住她的肩膀:“梅姨,想復仇,那總要犧牲一點潔癖嘛。我還不是一樣,娶了夏念喬那個女人?”

我靠着牆,慢慢閉上眼睛。

我想我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蠢,原來從一開始安祈年眼中對我的厭惡和冷漠就是真實的。

我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聰明,那麼忠誠明明說好了這一生都不會再對家蔚以外的男人動心,卻還是不知不覺的。期待了安祈年的溫暖。

我開始回憶那段恨不得被抹殺的噩夢,也漸漸明白了安祈年那晚在家裏跟他的助手傑西卡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榴是那場意外的目擊者,而我也是……

當年夏榴欠錢的金主叫狗爺,聽這三觀不正的諢名,也知道他不過就是一條小蝦米。高利貸的體系有什麼樣的管理等級,我是不清楚的。因為當年就憑狗爺帶一幫小混混來,已經完全能把我阿姨綁走到一所廢棄的工廠里了。

我變賣了蘭家蔚的琴行,提着現金去贖人。被告知還差五十萬。

對方將我一併扣下,搜走我的手機問我還有誰能來贖,我不回答。

於是他們找了我手機里最多的未接來電,打給蘭家蔚。

他們沒有讓我和家蔚通話,只說叫他帶錢來贖。後來我和夏榴被關在地下室,也不知過了多久……

醒來后,家蔚躺在我身邊,腹部的致命傷貫穿了我永恆的絕望……

後來我對警察說了什麼。對蘭曉梅說了什麼,已經都記不清了。

是誰殺了蘭家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在看到鹿嘉怡的大肚皮和那一疊艷照時氣急敗壞的一句狠話蘭家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安祈年,我接下來怎麼做……”蘭曉梅的問話打斷了我中空的思緒,我秉着淚意繼續聽。

“當然是跟康家人打好關係。”安祈年端詳着蘭曉梅的臉,強笑一聲:“也不枉費我花那麼多錢幫你整得跟他亡妻那麼神似的臉。

難得康迪琳也不抵觸你這個后媽,你就更應該利用與夏念喬的仇怨,跟她往深里交心。”

“哼,你對迪琳越狠,她就越恨夏念喬,也就越會聽我的。安祈年,我真想不通。我們家蔚是那麼良善的人,怎麼會把你這個弟弟帶成這幅模樣?”

唉,我覺得我很悲哀,可憐康迪琳就更悲哀了。我是間接害死家蔚的導火索,康尤是直接責任人。呵呵,我們的下場都不會太好吧?

“因為大哥死了,所以我明白良善不是適合我們這種家族的生存法則。”安祈年回答了蘭曉梅的話,然後抿掉了剩餘的紅酒,輕輕將杯子扣在茶几上:“梅姨,長寧我一定會救,我大哥的死因我也一定會查。至於你,只要好好留在康尤身邊,按我說的做就是了。

等到我得了安家的一切,順便把劉佩妍當個贈品送你玩玩。

你不是最恨她么?當初要不是她跟我爸在一起,你也不至於帶着我大哥凈身出戶。”

“你也一樣,別說的好像都是我佔便宜。”蘭曉梅冷着臉哼了一聲:“難道你不想要安家的財產么?你不想對付安子鑒和劉佩妍么?

你媽媽,可是被他們母子親手放火燒死的!”

我輕輕啊了一聲,連忙用手捂住嘴。

安祈年輕輕轉了下臉,我想……他應該發現我了。

“梅姨,別說這麼恐怖的事,嚇壞小女生就不好了。”他哼了一聲,站起身:“好了,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

康尤一撤資,安子鑒那裏必然崩盤。我已經接手了展翔集團的正資股,到時候會知道該怎麼在爺爺面前表現。

還有不到兩個月就是安臨集團的股東會了,現在安照南和安惜君都已經是我的人,我想爺爺也知道哪碗水端的穩。

梅姨,跟我合作,你可沒有半點風險。”

蘭曉梅輕輕哼了一聲,我確信她是咬牙切齒地從口中擠出了這幾個字:“那夏念喬呢?”

“不過是個移動血庫,你管她做什麼?”

“呵呵,安祈年,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愛上她了?難怪之前說什麼都不肯跟她攤牌,這小狐狸精還真有點本事。”蘭曉梅戛止冷笑,聲音變得尖銳了起來:“你別忘了,這個賤人是怎麼害死家蔚的!”

“梅姨說笑了,我這不是……帶她過來了么?另外,我的品味可不像我哥那麼差勁。”

“我要你答應我最後一個條件。”蘭曉梅說:“等長寧康復了,我要夏念喬的命。”

我想,我之所以一直堅持留在這裏而沒有走

大概就是為了這樣一個答案吧。蘭曉梅想讓我死,真的……已經執着了好些年吧。

我屏住呼吸,把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兩側耳端

“成交。”

當安祈年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不確定剛剛那一瞬間有點窒息的本能反應,是不是叫心痛。

後來蘭曉梅說她要回去了,指不定康迪琳還在家怎麼哭呢。她這個良善和藹的后媽,得好好去哄哄女兒了。

我沒躲。

因為我知道安祈年早就發現我在了,也知道……他敢說這些話,就是不怕我偷聽。

蘭曉梅出來的時候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但我聽到了她心裏所有惡毒的話。

安祈年理了理領帶,上下打量着我落湯雞一樣的狼狽:“聽完了?精彩么?”

我莞爾一笑:“我知道的比你想得還要多。剛才出門,我見過鹿嘉怡了。”

安祈年怔了一下,挑了挑眉:“是不是三觀盡毀?”

“還好,”我垂了下眼睫:“本來就沒對你的良心抱太大希望。我只是很奇怪,你已經跟我結了婚,辦好了領養協議。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真相呢?”

“怕你狗急跳牆,對長寧說什麼不該說的。孩子會受不了的……”

“安祈年!”我的心涼到谷底,連痛的力氣都沒有:“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么?系共廣巴。

現在真的很好,長寧……是家蔚的兒子。跟你我之間的關係再也無關。就算我和你沒有半分錢羈絆,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愛他,救他。

我旳家蔚還有一點點骨血留在這世上,老天有眼,一定會讓長寧沒事的。

而不像你這種人,一輩子……”

“一輩子得不到愛?孤獨終老?”安祈年捏住我的下頜,將我以很屈辱的方式抵在牆上:“夏念喬,你有什麼資格做長寧的媽媽?”

“我沒有資格……我只是個移動的血庫。”我甩開他的手,厲聲道:“那你們又有什麼資格責備我?!

蘭家蔚和鹿嘉怡先分手,我們才認識。明明是她厚顏無恥地糾纏,是蘭曉梅勢利偏見,想讓兒子娶個有錢女人!

我和蘭家蔚真心相愛,我有什麼錯?只因為他是我的老師,因為我小他十歲。我就一定是第三者,一定是圖他的錢么?

當年蘭曉梅百般阻撓,鹿嘉怡下限散盡。她們欺我害我一次又一次,連我們小區方圓百里的居委會都以為我是破壞人家家庭的狐狸精!

她們設計偷懷了家蔚的孩子,把艷照送到我學校去。恬不知恥地生下個私生子,而現在,你們卻要我用血救他!”

安祈年給了我一個耳光,很重的。我本來就近乎虛脫的,直接就撲倒在地。

“夏念喬,你再敢叫長寧私生子,我就宰了你。”

我舔舔唇角旳血腥,仰起臉來看着他:“你本來也沒打算讓我活多久,不是么?

你跟蘭曉梅的交易,就是讓我給家蔚償命,不是么?”

“你偷賣了我哥辛苦經營的琴行,又害他為了救你而被那幫畜生誤殺。你不應該償命么?”

“欠錢的不是我!殺人的也不是我!”我沖他吼道:“我阿姨她我阿姨……”

我凜然倒吸一口冷氣,向後退了幾步:“我阿姨也是你殺的?你要為家蔚報仇是不是?”

“夏榴那種人,還不值得我親自動手。”安祈年一把將我從地上拎起來:“但你不一樣,我大哥……那麼愛你,你卻在他被人算計受盡委屈的時候拋棄他。

如果當初是你被人算計了強暴了,懷上孩子了!我大哥會拋棄你么!”

我怔住了,彷彿一擊晴天霹靂炸在了我不曾被開化過的大腦區域。

我承認安祈年的話終於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般逼退了我所有的強詞奪理。

蘭家蔚是愛我的,為了和我在一起,不惜與蘭曉梅翻臉,甚至從來沒給過鹿嘉怡一點希望和好臉色。

他一直一直,都是堅定着跟我在一起的。哪怕我是個學生還沒有收入,哪怕我阿姨胡攪蠻纏上門敲詐,哪怕我是稀缺血型將來有可能面臨風險而不便生育。他包容我,給予了我一切缺失的關懷和疼愛。

而我呢?

他被他媽媽和前女友下套灌醉,用藥強行發生了關係。就算法律上的強暴罪不適用於男性,可我不能否認家蔚是受害人。

他的委屈和痛苦,我有顧及么?我有相信他的解釋么?我有牽着他的手堅定立場跟他一起面對么?

我跟他爭吵,跟他分手,搬離了他的家,賣掉了他的琴行……

如果當初……如果還可以回到當初,哪怕有一個細節改變了牽一髮動全身的蝴蝶效應。都不會出現今天這個狀況!

“是我……害死了家蔚……”我抱着膝蓋蜷縮在牆角,任由那個男人冷眼的睥睨:“安祈年!你殺了我!你有種就殺了我!”

“夏念喬,現在還不是你發瘋的時候!”安祈年再次拎起雙腳癱軟的我,按在牆上:“長寧還需要你。你想死,等孩子康復了,我成全你!”

“所以鹿嘉怡說的……也是真的?”我朦朧着淚眼,強迫自己凝聚意識。

“是,這也是她的報應。”安祈年的表情好殘忍,就如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彷彿站在角斗場上的奴隸主,目睹這難逃自己掌心的困獸們,絕望猶斗。

“好,報應,都是報應。”我推開他的手,強迫自己站穩:“她算計家蔚,想用無辜的孩子來爭取不屬於她的愛情。又拋棄長寧這麼多年,只管自己活得逍遙自在。

她活該!她的女兒就應該為長寧償命?是不是?”

她活該,我活該,康迪琳活該,蘭曉梅活該。我們都是罪人,安祈年,只有你活得像個審判者……

也只有你,有權定我們的罪與罰!

“安先生!”有個助手衝過來:“醫院那邊來電話,說……小少爺出事了!”

“長寧……長寧!”我二話沒說,推開安祈年就往外沖。

在車上我們得知醫院方說長寧晚上爬起來,不小心絆倒了,現在內出血很嚴重,已經送去搶救了。

到達急救室的門口,我本能地掀起袖子。我說無論如何要救孩子,除了這個,我也做不到別的了。

大夫不答應,說我三天前剛剛輸血,已經有很嚴重的貧血癥狀了。

現在已經通知了市中心血庫,恰好還有稀缺型血的庫存,正在往這裏調趕。

我說我沒事,先用我的,實在不行少抽一點,路上變數大,不能耽誤了救孩子。

“你少矯情,聽醫生的。”安祈年看了我一眼,一巴掌將我按倒在座椅上。

我不再說話了,茫然地呆坐着,數着手機上一分一秒的時間。

安祈年坐在我身邊,好幾分鐘過去了,誰都沒說話。

後來我先開口了,我說:“你之前,是不是派人找過我阿姨?那晚上傑西卡在家裏,你們說的話我也聽到了。”

“我哥死的時候,只有你和夏榴在場。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安祈年看了我一眼,問道。

我說我已經對警察說過無數次了,狗爺那幫人給家蔚打過電話后就用藥把我和我阿姨迷暈了。等我醒來,家蔚就在我身邊,被人捅了一刀在腹部,垂死前只對我說了一句遺言,要我……原諒他。

我哽了哽聲音。

我說我阿姨比我醒得早,她的口供也很簡單就說狗爺帶着小弟們貌似跟另一夥不知名的人火拚,正好蘭家蔚來了,警車也來了。那些人就趁亂逃了,混亂中也沒看清是誰捅傷了他。

“這麼說,唯一的目擊者……還是夏榴。”安祈年長出一口氣。

“你不是說,高利貸是康尤的手下放的么?難道家蔚的死,還有隱情?!”我睜圓了眼睛。

說實話,當年的我沉浸在無邊無盡的悲痛中,早就沒有什麼理智去想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如今稍微思索一下,那些高利貸雖然來勢洶洶,但只為錢不要命。在我印象里,好像只拿這些棍棒鐵管,除了威脅我阿姨的時候掏出過一把粗糙的西瓜刀外……從沒看到過有匕首亮出來。

“殺我哥的那把匕首是精緻德國產的軍用刺殺刀具,一般的江湖混混,還真沒有這個本事弄得到。”安祈年冷冷地說。

“你……你什麼意思?”我凜然一驚:“對了,那天你還說過,他最後一個電話是從唐豪打出來的?這是怎麼回事?”

“他出事那天晚上一個人在唐豪喝酒……”安祈年瞄了我一眼:“當然,心情不好也是拜你所賜。”

我垂下頭,哦了一聲。

“我之前一直在國外,他偶爾才打電話給我。”安祈年嘆了口氣:“那天不顧時差地把我敲醒,起初只是說了幾句失戀的醉話。後來突然佔了個新線進來,他便把我掛斷了。

再之後,我就沒有聯繫上他。只知道出事前,他一個人在唐豪。”

“所以你買下唐豪……”我默默舒了一口氣,我說我懂了。半年前我在網上掛兼職,朱利安經理主動找到了我。要我去唐豪名苑拉提琴,其實你……早就盯上我了吧?

蘭家蔚死了六年多,你早幹什麼去了呢?我說你真仁慈,竟然讓我這個罪魁禍首多活那麼些年。

“是么?”安祈年冷笑一聲:“那些年你活得也很折磨。不需要我懲罰你。”

我搖搖頭,我說隨便了。只要長寧能康復,你怎麼對我我都無所謂。

“只不過……”我自嘲地笑笑:“安祈年你敢說你一點點都沒愛上我?”

他的臉色變了一下,但旋即恢復了冰山般的冷酷:“夏念喬,誰給你這麼好的自我感覺?”

“你就沒有過一瞬間,想要放棄對我的報復?沒有一瞬動搖?沒有一瞬心軟么?

你曾說過要改變主意,你……想過永遠隱瞞蘭家蔚就是安家蔚這件事吧。”

“夏念喬你住口!”安祈年凜然站起身來,我卻笑了:“是蘭曉梅逼你表態,你才出了今天的這一場戲。對么?

而且你發現我已經開始懷疑小女孩的來歷了,所以……這一層皮,就算是再血淋淋,也得有人撕下來。

安祈年,我只求你,不要把真相告訴長寧。”

我垂下淚水,我說我愛長寧,就算當初不知道他是家蔚的兒子,我也是真心愛着他的。我求你,別讓他恨我。

“我不會告訴他的。”安祈年遞了塊手帕給我。我沒接,只用手背抹了把臉。我說謝謝,我沒有別的要求了。

他伸手,按在我肩膀上,我的身體被雨淋得又冰又冷,可他的溫度卻怎麼也無法透過我柔軟的肌膚滲透我的心。

我說:“安祈年,真遺憾。我差一點點,就差一點就愛上你了呢。”

用力地呼吸幾次,我才發現這心痛得力度太難把控了。

遠處的走廊里,小護士風風火火地提着血袋往這裏跑:“醫生醫生!血漿來了,醫”

我他媽的真是你沒事瞎跑什麼!

小護士太年輕,做事一點不靠譜。就這麼一個前趴狗吃屎摔倒在我和安祈年眼前。

四袋血漿整整800毫升!

整個場面堪比殺豬宰牛,小護士哇一聲就哭了。坐在那一堆珍貴的血漿里,跟戰場倖存者一樣。

我搖搖頭,拉着安祈年的衣袖撐起身子來。

一邊往采血室走,我一邊笑說:“安祈年,你說的沒錯。這是我的報應,老天要我給長寧換命,我認了。”

“夏念喬!”我看着走廊牆壁上投射過來的身影,他似乎向我伸出了一隻手。卻在最後一刻猶豫着放下了。

我說我沒事,你的良心,也僅限於為我準備一碗紅糖水吧。

大夫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只抽了一袋200cc,說長寧現在基本已經止血了,並沒有太大的危險。先緩解一下,再往其他血庫來調。

我說不用那麼麻煩,我死不了。

這話里有賭氣的成分,我也是相信安祈年不可能真的要我死。

殺雞取卵這種事白痴才做?他才沒那麼傻呢。

安長寧從手術室里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鐘了。我坐在他病床前,像在看一隻珍貴的小國寶一樣看着他。

我開始回憶第一次見到長寧的時候,他身上那種特殊的氣質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我開始越來越發覺,他那精緻的側臉,纖長的睫毛,頑皮時若隱若現的酒窩,真的……都像足了蘭家蔚。

我看到他脖子上的紅繩,想起當初的金鎖片。平安,長寧,興家,蔚然。

原來我早就接近真相!

卻始終都不敢相信,這就是老天開給我的最大玩笑。

我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孩子粉嫩的手背上,安祈年站在我身後說:“別哭了,失那麼多血你不缺水么。”

我搖頭,我說我好想家蔚。真的真的好想他。

他走了那麼多年,我以為我漸漸都要忘了那個深刻的輪廓。從沒想過還有這麼決堤的一天……

安祈年抓着我的手背把我拖了出去:“你不是害怕長寧聽見么?他不一定睡得熟,說話還是小心點。”

我點點頭,我說我知道了。我不說話,就靜靜看看他。

讓我,和‘家蔚的兒子’多呆一會兒行么?安祈年先生。

我轉身去拉門,然後兩眼一黑就跌進了一個充滿戰慄的臂彎。

“夏念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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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流年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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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求你不要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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