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血染衣襟

墨珺站在長老堂大堂前，面無表情地看着西邊靈力與魔氣交織的場景，眼裏卻是一片寧靜。

舒輕淺陪在她身邊，也是不發一語，只是看着墨珺的眼神中隱着一縷擔憂。

夏心妍和文蘊兒，月裳和紫靈聞訊也全都趕了過來，看着拿漫天的魔氣具都皺了皺眉。

“墨珺，那邊形勢如何？”月裳忍不住出聲問道。

“無礙，墨淵不在，任那些魔修如何攻擊也無法毀了無盡海域大陣。只是怕就怕墨淵手裏聖器不少，會損了陣法，不過墨岩他們能應付。”

幾人聞言稍稍心安，只是想到墨淵還未出手，心頓時又提了起來。無盡海域眾人到是鎮定自若，墨岩帶着族內一眾洞虛之境高手，在西境誅殺轟陣之人，其餘之人仍舊有條不紊的各盡其職，一點不見慌亂。

這場似乎毫無意義的轟擊持續了將近三個時辰，無盡海域西邊魔修的屍體堆積如山。可是他們不但沒有退後，甚至開始麻木地在大陣上自爆，一個個境界在分神期之上的魔修自爆，產生的危力不亞於上品神器的轟擊。墨岩他們不再動手，專心鞏固修復陣法，可看着那不斷自爆，血肉橫飛的場景，讓這些歷經百戰的修士都白了臉，這慘烈的場景讓人不忍去看。墨岩搖了搖頭，嘆道：“墨淵實在是滅絕人性，竟然想讓自己手下以命打開無盡海域。”

突然自天邊飛快滑過一道金光，十分迅猛地朝陣柱撞來，撞擊激起巨大的衝擊波，頓時將墨岩幾人全都彈開。

墨岩迅速反應過來，大聲吼道：“全部守住陣腳，別讓他們撕破裂口！我去通知少主！”隨即迅速朝長老堂疾馳而去。

另一邊墨珺幾人也看到了那驚天的一擊，墨珺回頭輕聲道：“我去看一看，月姨你們先留在這。只是要留心可疑之人，墨淵不會只有這種手段。”

舒輕淺欲言欲止，最終卻沒有說什麼，看着墨珺迎上趕來的墨岩，兩人迅速離去。

墨珺趕到時那股金光依舊在肆虐，墨珺抬手祭出琅琊玉，一股白光直接透過陣法裂縫與那金光撞在一起，僵持兩息后，那金光猛然被彈開，隨即消失不見。

墨珺黛眉微擰，看着隨後又開始自爆的魔修，目光卻透過血霧看着那金光消失之處。隨後她看了眼在不遠處緩步走來的墨鏡休，淡聲道：“二長老怎麼來了？你不該是陪幾位長老在陣堂加持陣法么？”

“老夫看到那股堪比聖器的金光攻擊陣柱，且靈力怪異，怕陣柱有損，就暫且來看看，既然少主來了，我就回去了。”

墨珺見墨鏡休恭聲回著，神色也很淡然，心裏陡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點了點頭。

看着墨鏡休漠然轉身，破開虛空離去，淡淡問在一旁忙活的黑衣青年：“墨朗，二長老什麼時候來的？”

“回少主，就在金光襲來后，也就是墨岩去找您時。”墨朗雖覺得墨珺問的有些奇怪，仍舊如實回道。

“他做了什麼？”

“方才陣腳有了損壞，二長老幫着重新修復鞏固了。”

墨珺走過去，靈力探出，查看了下陣腳，隨即臉色一變，“墨岩，傳訊大長老，拿下二長老！帶着你的手下，遇到與往日有異的弟子全部拿下！”

墨岩幾人頓時一驚，雖不明白為什麼，可看到墨珺的表情也意識到大事不妙，立刻帶人離開。

墨珺手裏靈力瘋狂朝陣腳灌入，琅琊玉和幻瞑界珠在她頭頂迅速旋起。與此同時整個大陣突然停止運轉，甚至全部出現裂紋，大批魔修的元神迅速從中竄了進來。但不過三息，一股浩瀚的靈力自墨珺身上擴散開來，迅速修補裂紋。隨即整個陣法重新運轉，將來不及進來的魔修元神全部絞碎！

墨珺看着那些殘餘的魔修迅速退去，不再攻擊，頓時臉色一變，也顧不了進入無盡海域的魔修，迅速朝舒輕淺那趕去。墨淵，進了無盡海域！

此時長老堂一片混亂，那些魔修實力都不差，洞虛之境不在少數，甚至有些弟子也似乎不分敵我胡亂攻擊，夏心妍幾人全都在出手在對付他們。

墨珺在混亂中迅速掃過，卻沒看到舒輕淺的影子，頓時臉色冰冷，一掌將文蘊兒身邊的魔修元神拍散，冷聲道：“蘊兒，輕淺呢？”

文蘊兒終於喘了口氣，見墨珺臉上寒霜密佈，頓時也是臉色發白，“你不是讓墨岩來尋她過去了么？他說陣法快破了，要她去幫忙啟動四件聖器。”

看着墨珺越來越冷的氣場，驚聲道：“難道他不是墨岩？”

墨珺來不及多說，隨即拿出掛在脖子上，舒輕淺的那塊本命命牌，尋着那股氣息趕了過去。

話說當時舒輕淺心裏越來越不安，看着那陣法突生異變，更是變了臉色。正要過去，卻發現墨岩又回來了，他急急道：“少夫人，少主需要您幫忙，護域大陣被人改了，怕是要四件聖器修復？”

舒輕淺當時焦灼不已，也沒多想立刻跟着去了。墨岩似乎很急，直接帶着她就破空而去，一剎那間舒輕淺臉色就變了，這人不是墨岩！墨岩不可能如此逾越。

果然，舒輕淺發現這方向分明不是西境，而是墨天府！她此刻卻是突然冷靜下來，凝神動用魂契召喚玲瓏。

玲瓏雖然跟着琅琊，可本體依舊在舒輕淺那，就在墨珺很琅琊說了舒輕淺可能被劫時，玲瓏身子一顫，叫了聲：“琊琊，主人喚我。”由於魂契地作用，玲瓏無法違背舒輕淺的命令，頓時被拉去本體內。

琅琊動作一滯，對墨珺喊道：“小傢伙動用了玲瓏，怕是和墨淵對上了。”

墨珺眉頭一緊，確定好舒輕淺的位置，直接遁入虛空，疾速趕過去。

墨淵帶着舒輕淺直奔墨天府，卻發現舒輕淺身上，陡然爆發出一股十分強悍的靈力，他頓時反手將舒輕淺拍了出去！恰好玲瓏塔祭出同墨淵撞在了一起，兩人同時後退。

舒輕淺實力比墨淵差了許多，即使這一下有玲瓏擋着，她渾身也是氣血翻湧，疼痛不已。玲瓏不斷發出嗡鳴之聲表示她的憤怒，護在舒輕淺身邊，警告着墨淵。

墨淵至此也明白舒輕淺發現了他的身份，也就不再偽裝，現出本尊。他依舊是一襲白衣，眉眼間溫潤如玉，身上的氣息無比聖潔祥和。他低笑道：“不錯，竟然能駕馭玲瓏塔了，不過真是不聽話。果然，有了爪子的小貓，很不可愛。”

舒輕淺平靜地看着他：“是么？可我到喜歡的很，至少，比你這表面披着祥和聖潔的皮囊，實則骯髒邪-惡之人強的多。”

墨淵不以為意，“那又如何，世人不都喜歡這樣的偽善么？再說我這般模樣也是與生俱來的。”

“可是墨淵你不覺得可悲，你沒發現你的人生就是個笑話么？生下來，你的血脈一半是人，一半是魔。到如今，在魔族，你只能做一個孤獨殘忍的暴君，在人族，你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人界憎恨你，魔族也不見得愛戴你。就連你的模樣也是外表如謫仙，內心醜惡黑暗到極致。自從當初你背叛墨天那一刻起，你早就不容於世間了，沒有一個地方能真心接納你，就連你自己的心也一樣！”

舒輕淺冷眼嘲諷墨淵，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狠狠刺中墨淵心裏最不願觸及的難堪！那張似乎永遠不會發怒的臉，陡然變得扭曲猙獰。他身形猛然一動，直接出現在舒輕淺面前，一掌猛然落下，直接將舒輕淺連同玲瓏全部壓在掌下。

這一刻，舒輕淺才算真正意識到，大乘期的墨淵實力有多麼恐怖，即使是有玲瓏在，她也毫無反擊之力。舒輕淺跪在地上，渾身經脈都開始撕裂般的疼，鮮血自口鼻開始朝外洶湧溢出，不多時就匯聚一攤，意識也開始不清晰了。

墨淵雙目赤紅，癲狂道：“背叛的不是我，是他，是他！他背棄我們的諾言，拋下一切，只為守着那個女人，我沒錯！”掌下甚至準備發力，將舒輕淺抹殺，卻被一股破陣的轟擊喚回神智。

他看着萎頓在地上的舒輕淺，頓時撤了掌，眼裏的紅色也褪去。他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低沉說道：“你很不錯，差點被你激怒了。你想死，可我卻偏不如你意，你於我還是很有價值的。墨家人不是自詡深情么，那我就讓她嘗嘗，為情所困，為情所累的感覺。你也可以好好欣賞一下，畢竟所有人肯為你不顧一切，這滋味必然不錯。”

舒輕淺臉色慘白，指尖狠狠扣進地下，留下一道道血痕，忽然墨淵布的陣法被一道白光擊的粉碎，隨即她身子一輕，被墨淵拎着遁入虛空。舒輕淺渾身無力，緊緊閉着眼，自己終究成了她的負擔！也許本不該有所留戀，若早能狠下心自爆，也就不會落得這種局面，可她捨不得，捨不得墨珺，而這捨不得卻讓她們只能被動。

墨珺破了陣法進來，頓時僵在原地。她握緊雙手死死盯着地上那大攤血跡，抿着嘴，臉色發白，身上的氣息冷到極致。琅琊知道她已然快爆發了。她心裏也是擔心，卻依舊開口道：“墨淵不會真正要了小傢伙的命，你莫要急，他該去了墨天府，我們先過去。”

墨珺閉了閉眼，傳訊給墨岩，“讓所有弟子離開墨天府，免得不必要的傷亡。”

“少主，您那邊怎麼辦？我去幫您！”

“都別過來，你們來也無用，二長老如何了？”

“大長老幾人將他制住了，他好像被控制了。少主，可是……”

“墨岩，你該曉得，無所謂的犧牲沒有任何意義。”墨珺聲音很淡，卻依舊帶着不可反駁的威嚴，還有一絲無奈。

墨岩捏了捏拳頭，只能低聲應了聲，隨即下令道：“讓墨天府所有弟子退下，遇到神色不對的，無論是誰全部拿下！”。

墨珺收了傳訊儀，看了琅琊一眼輕聲道：“走吧。”

琅琊跟在她身後，一語不發，小臉上滿是苦痛，她怕她又要承受一次，可她除了陪着墨珺走下去，已經沒有選擇了。

一路上墨家弟子收到命令全部撤退，墨珺很快就來到了墨天府，看着已經被毀掉的玄鐵門，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墨天府沒一派森然，由於是禁地，其中陣法禁制隨處可見，周圍製造的材料，乃是修真界煉器材料中防禦最為強悍的，金剛琉璃鐵，雖稱為琉璃色澤卻是硬朗漆黑，使得整個墨天府前堂肅穆非常。

墨珺卻沒去看周圍的情形，腳下一路滴過去的血跡讓她整個人眼睛發紅，身上靈力開始凝成實質，在她周圍流竄。

琅琊臉色也越發差，卻又怕墨珺受不住，只能在一旁捏了下墨珺的手，讓她冷靜一下。

兩人穿過層層暗門，最終看到了墨淵站在一座被無數靈力交織纏繞的洞府前，整個洞府都是由上古諸神殘骨內嵌其中，加以黃泉冥鐵之水澆築，被墨天以四象陣加以封印，若非四件聖器齊發打開這陣法，修真界無人能撼動分毫。

墨珺沒看墨淵，只是看着軟倒在一旁的舒輕淺，她此時被墨淵壓制在一旁，身上臉上都染上了血跡，蒼白的臉上那鮮紅的印記，讓墨珺覺得異常刺眼。更讓她心顫的是她右手手腕處被劃開一道深深的傷痕，那鮮紅的血液彷彿被牽引一般，絲絲縷縷匯入洞府旁的血槽，深長的血槽已然滿了三分之二。

“放開她！”墨珺語氣已不復淡然，甚至能察覺到壓抑不住的輕顫。

“不急，還有一會兒，放心，她死不了。”墨淵看着她眼底的痛楚，心裏愉悅非常。

墨珺身上殺氣陡升，一字一句冰冷無比：“我說了，放開她！”話音普羅，她猛的祭出琅琊玉和幻瞑界珠，同時舒輕淺身上的玲瓏和煙月神鏡也具都猛然飛了過來，四件聖器各居其位，琅琊也回到琅琊玉中，四件聖器相互呼應光芒大作，整個墨天府全部籠罩其中，一時間風起雲湧，威力驚人。

墨淵臉色一變，隨即替舒輕淺止了血，淡笑道：“這就受不住了？我對她的命沒興趣，只要你開了墨天府，她，我馬上還給你。”

舒輕淺半倚在冰冷的石壁上，神智卻清醒了不少，她看着墨珺卻沒說話，只是微微發抖的身子顯示出她此時壓抑不住的情緒。

墨珺被她看得心裏揪着疼，那目光中半是依戀半是決絕，分明是不想墨珺管她。強壓下湧上來的霧氣，墨珺直直地看着墨淵，低聲道：“不要食言，否則，我會玉石俱焚。”

舒輕淺一急，想開口阻止卻發現已然說不出話，只能死死看着墨珺，拚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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