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搶戲的人肉背景
一部戲的拍攝周期，通常在三個月到半年左右，然後還要經過一系列後期工作，通過審核，才能在電視台成功播出。當然，前提是該電視台已經為這部戲的播出空出了檔期。
也有一些劇組，在片子還在進行後期工作的時候，就節選出了部分內容，進行剪輯和處理后，放在網上開始作為先行預告，進行炒熱。
在《春光盡》劇組拍攝的同時，另外有一個劇組已經在影視城內拍攝了三個多月。
在《春光盡》劇組因為申明，兩度在微博上受到熱議的時候，這個拍攝民國題材的劇組不甘示弱地做出了第一支十分鐘的預告片。
該劇講述的是一個在抗/戰時期拒絕聽從長輩命令，移民國外求生的公子哥投身戰場的故事。總而言之，雖然不是什麼抗日神劇，但劇情依舊雷得讓人外焦里嫩。整部戲就是靠着最近當紅的幾個小鮮肉在拉人氣。
但是十分鐘的預告片出來，最受熱議的，卻似乎不是這幾個小鮮肉主角，反倒是一個人肉背景……
“這個劇本當初找過你，你給推了。要不要看看現在出來的預告片？”邱贇說著，將打開的筆記本電腦轉了一個面擺在霍璋的面前。
酒店的健身房裏，霍璋沉默着在跑步機上健身，聽到聲音扭過頭：“對方後來找的主演是誰？”
邱贇一手捧着筆記本電腦，一手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煙，想了想又塞了回去：“最開始請的幾個主演，包括你，都沒接下劇，最後幾個主演找的是最近挺紅的幾個小鮮肉。大概是想靠他們，拉拉人氣。”
“等下再看。”
“等下再看也行。”邱贇說著就要把筆記本合上，“這段預告片現在在微博上傳得挺熱的。我給你念念網友都是怎麼評價的。”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着看預告片……”
“為了同一個男人，我一周之內換了兩塊電腦屏幕，再舔舔……”
“作為一個人肉背景，長這麼帥真的好么……”
“群演的顏值都這麼高，莫名期待這部片子了……”邱贇看了眼依舊沉默跑步的霍璋，繼續念，“沒人扒出他的身份嗎，不科學……”
“先是替申明演的那一段雪地的戲，接着是預告片里難得露臉清晰的人肉背景……小哥這是要火啊……”
跑步機上的霍璋慢下速度，沉默片刻，回頭問：“網友說的是誰？”
邱贇挑眉：“就是之前給你看過的視頻里的小哥。”
手上的筆記本被人接過，霍璋點開了頁面上的視頻。
十分鐘的預告片不算很長，但如果是為了某一個特定的人去看，就會覺得，在那個人出現前的時間漫長得有些讓人忍不住想要快進。因為這部片子現在還沒做後期，劇組似乎也沒有特地給預告片配音，所以預告片出來的聲音，全部來自於現場錄音。因此有幾個鏡頭的聲音，聽起來不甚清晰。
視頻開始的時候，邱贇和霍璋都忘記了關彈幕。畫面中，年輕的主人公撕掉了逃離即將淪陷的城市的火車票，脫下了身上質地優良的西裝，站在了招兵處前。零星有幾個彈幕飄過，可以看得出來，是主角的粉絲。
畫面一轉，鏡頭之中到處都是被轟炸后的廢墟，然後有一處倒塌的圍牆下，瓦礫間艱難地伸出了一隻手，然後渾身狼狽的主人公和僥倖活下來的兄弟互相攙扶着，從瓦礫下爬了出來。
鏡頭拉高，主人公抬起頭，看着敵機從頭頂飛過。在這裏飛過的彈幕開始有網友吐槽“好雷”。
鏡頭再變，彈幕突然間增多，刷刷地往前面飛。還有人打出“前方高能”的字樣。
這時候，鏡頭已經轉到了一家開在街角的咖啡店。
主人公推開了洋氣的店門，門內的鈴鐺被輕輕撞響。有服務生笑容滿臉地引領着他落座，並雙手呈上菜單。主人公的面前已經坐了女主角，此時正在優雅地吃着一小塊蛋糕，蛋糕上裝飾着一片金葉子。
蛋糕被給了一個特寫，然後鏡頭慢慢上移到女主角的臉上。容貌姣好的女主角，穿着漂亮的洋裝，一眼看去就知道出身良好，留洋歸來。此時此刻，看到主人公落座，正猶豫點單，當即放下勺子，說了一句話：“請給這位先生一份。”
主人公皺眉：“葉小姐……”
“姜先生知道的由來么？”鏡頭中，做派優雅的女主角朱唇微啟，吐出話來，“它是一個卑微的侍女自告奮勇呈給法國皇后的父親的鄉村糕點。就如同現在的你……”
女主角的話還沒說完，底下的字幕就被彈幕飛快地遮住。各種內容的彈幕幾乎飛起。邱贇趕緊伸手把視頻下的彈幕關掉。
“看男主角背後。”邱贇忍不住提醒。
“您好。這是您點的opéra。”
其實從主人公背後傳來的聲音很輕，按理來說，這種聲音本該不會被錄進去，可意外的，清晰的從預告片中傳了出來。
然後，透過鏡頭，往主人公背後看，就能看見一個側臉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年輕人笑容淺淺地在為人提供服務。
因為是背景，年輕人的側臉拍得並不清晰，但是絲毫不妨礙霍璋和網友一樣，一眼認出這張臉的主人就是之前網絡熱議的視頻中的“少年”。
如果這個時候，打開彈幕，霍璋一定會發現，屏幕上密密麻麻，風馳電掣過去的彈幕里，很多都是類似於“舔！”“耳朵懷孕了！”“媽媽問我為什麼跪着”等感嘆內容。
之後的鏡頭又再度切換，霍璋卻再沒繼續看，抬眼望着邱贇：“opéra？”
邱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順着他的話，又模仿了一遍：“opéra……”
邱贇意識到不對，改口道：“這好像不是英語……”
“是法語。”霍璋翻了翻評論，從裏頭找到網友的解釋，“音譯過來是歐貝拉，意思是歌劇院，是一種法式糕點。”
邱贇探頭看了眼評論——那條評論是：
留學法國的代購狗：小哥這個“opéra”口音標準到簡直讓人跪了，當年一定也是留學黨！opéra，中文音譯歐貝拉，即為歌劇院的意思，是一種從19世紀末開始流行的土豪蛋糕。為什麼說土豪，是因為當年這種蛋糕上面要裝飾金葉子！不行，我還要再舔舔小哥！
邱贇拿回筆記本，深吸一口氣：“顏值高，會法語，身為一個人肉背景還能從預告片裏頭搶主角的風頭……這麼一號人物，我都想簽他了。你說怎麼樣？”
“先看看。”
話音落，揣在邱贇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電話接起，霍璋聽着自家經紀人對着手機應了幾聲，重新走上跑步機。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似乎十分熱鬧。霍璋有條不紊地繼續健身，呼吸跟上節奏，不急不慢，腦海中全是剛才那聲輕輕的“opéra”。
邱贇掛了電話，低低哼笑一聲：“製片方到影視城了，想請你晚上一起吃個飯。”
“還有誰？”
邱贇還是小助理的時候，就跟着霍璋，現如今都已經成了經紀人，當然了解自己手下王牌的習慣。
“同劇組的其他人還沒進組，製片方這次過來是有另外的投資項目，順便和《春光盡》的導演見個面，所以這頓飯應該是和《春光盡》劇組的主創一起。”
霍璋問：“約在哪？”
邱贇點開對方發過來的短訊，看到裏頭寫的飯店地址，頓時樂了：“不遠，就在這裏三樓。吃完飯還上六樓唱個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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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的餐廳是酒店自營的中餐廳。大廳富麗堂皇，柱子上裝飾豪華，地面擦得光可鑒人。跟着服務員往前走，兩邊是開放式的鳥籠模樣小包廂，再往前就到了今晚定好的大包。
包廂里已經坐了一圈的人，唯獨空了兩個位置。《春光盡》導演坐在了一個身材胖乎乎的中年人左側，對方的右手邊依次坐着徐寶璐、申明還有其他主創人員。
霍璋到的時候，這些人正說得興起。霍璋和邱贇一進包廂，頓時引得他們回頭張望。
徐寶璐原本正被申明纏着說話，看見霍璋進門，頓覺眼前一亮。甚至還有在座的演員，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霍璋其人，為人低調，最早是模特出身，後來開始拍攝電視劇、電影，如今就連唱片界也有了涉足。像霍璋這樣，演而優則唱，或者唱而優則演的從來不在少數，但是能做到圈內數一數二的人，大概不出一隻手。其中之一，就有霍璋。
霍璋今年不過三十二歲，已經多次入圍影帝候選人，相對於粉絲們對於男神幾次落選的傷心，他卻顯得十分淡然。圈內榮獲影帝的前輩大多已經四十來歲，霍璋一直都謙虛地認為自己的實力還不夠，感謝提名。
徐寶璐有幾次也以為他能一舉多得影帝稱號，可似乎每次都只能獲得提名，而並非最終成為影帝。看到霍璋進門，徐寶璐難免覺得惋惜。這張臉，這副身材，還有那些幾乎已經成為經典的作品，怎麼就一直沒成影帝呢。
“小霍來了！”
製片人姓牛，雖然看起來有些不起眼，但在圈子裏口碑極好。他擔任製片人的片子，團隊都十分優秀，劇本往往也不會是什麼容易被人詬病的內容，就連演員必然都是常年合作的對象。
霍璋跟牛製片不是第一次合作，卻也有兩三個月沒見過面，這次見面，難免寒暄了一下。末了，這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