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大美人
白懷瑾拿着手機，拇指滑動屏幕，最後停在了一串數字上，然後走進電梯按了樓層。
唐棠棠只給了酒店名和樓層，外加一個對方經紀人的號碼，至於住在哪間套房，棠棠沒說，大概是對方不想隨意告訴外人。
他也沒多想，按下那串數字。
唐棠棠口中的徐大美人，全名徐寶璐，是目前國內當紅的女演員。這次來是為了拍攝最近宣傳得正厲害的一部三十集古裝電視劇，導演和編劇的名氣都不小。白懷瑾翻了翻腦海里的記憶，終於想起來劇組的名字——《春光盡》。
這部電視劇在公司下發給員工的通知上是這樣介紹的，說是改編自當紅的一部網絡，講述的是一個功勛世家的少年，朝夕之間陷入國破家亡的境地，為了活命，認賊作父，但是一直深受壓迫，親眼看到自己的同胞被虐殺，終於激發了血氣，開始反抗，最終成長為一代名將的故事。
故事梗概聽着有些老套，但是勝在演員陣容。更何況，聽說這部電視劇的投資方在國內也是首屈一指的壕。
不過，對白懷瑾來說，自己就是個做烘培的師傅。至於進自己店裏買東西的是大明星本人，還是他們身邊的經紀人或者助理，都跟他無關。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一直沒人接。電梯這時候早就停住了，白懷瑾往電梯門外踏出一步，看了看兩側，掛斷再打。
電梯間對面的牆上掛着時鐘，這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了。通常演員們不是已經在片場拍攝，就是在化妝準備拍攝。所以，對於這一層樓空蕩蕩沒什麼人聲的現象，白懷瑾表示很淡定。
只是不管怎樣，電話總還是要打通的。
唐棠棠給的徐寶璐經紀人的電話。手機那頭一個勁地在唱“求你幫個忙，烏雲烏雲別找我麻煩”，白懷瑾簡直覺得他都能聽到這位經紀人的心聲了。
電話終於通了。白懷瑾開口就要說話，電話那頭驀地傳來一個不悅的女聲：“誰啊？”
白懷瑾：“……”
這個聲音明顯睡眠不足。
“您好，請問是徐姐嗎，我是xx影視城的，來給徐小姐送蛋糕……”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徐寶璐的經紀人是她的親姐，聽唐棠棠說過似乎脾氣不大好。白懷瑾試着用十分溫和的語氣開了口。
“我要蛋糕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前的事情了！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要你們有什麼用？蛋糕我不要了，拿回去！”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着很年輕，態度卻十分惡劣。
白懷瑾愣了愣，旋即應了一聲“好的”。
白懷瑾從來不會客套。這蛋糕本來就是做了準備犒勞自己的，要不是為了救棠棠，他也沒想過拿出來送酒店。既然對方不要，他樂得自己消化。
電話掛得乾脆利落，白懷瑾轉身就往電梯間走。身後過道上一扇門“咔嚓”一聲打開，然後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你是送蛋糕的？”
兩個小時前，徐寶璐讓經紀人打了通電話，要求暫時過來擔任生活助理的小唐去買蛋糕。結果一等，就等了兩個多小時，經紀人出去做別的事了，手機拉在房間裏，聽到鈴聲的時候，徐寶璐心裏正窩着火，一聽是送蛋糕的，當場發了脾氣。
可不要蛋糕的話才說完，那頭居然聽話地掛了？！
這種時候難道不該低聲下氣地先檢討自己的過錯嗎？為什麼直接掛了電話轉個身就走人了？
“你……”看着拎蛋糕盒的男人轉過身，徐寶璐有些愣了愣。她臉上的表情簡直能夠在瞬間被人解讀出來。
白懷瑾忍笑：“徐小姐剛才不是說蛋糕不要了嗎？”
徐寶璐本人和電視裏的差距不大，不過可能是因為接通電話前正在補覺的關係，這會兒站在白懷瑾面前，沒來得及化妝，眼角還能看到些許的細紋。但說到底，還是稱得上是美人的。
徐寶璐臉色變了變：“我……”
白懷瑾恍然大悟地看了徐寶璐一眼，正當徐寶璐以為他要說出什麼驚人的話的時候，他笑了笑，把蛋糕盒遞了過來：“徐小姐原來有起床氣，我剛才的電話一定是打擾到您了。”
“沒事。”徐寶璐咳嗽兩聲。
等徐寶璐把蛋糕盒接過去，白懷瑾趕緊禮貌的說了聲“再見”，扭頭往電梯間走。
後頭，徐寶璐跟了幾步，問：“我看你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應該是看錯了。”白懷瑾答道。
其實沒看錯吶。
他倆的確見過，只不過是很早以前了。就連白懷瑾也是剛剛才回想起來這件事的。
白懷瑾十歲以前拍過戲，那時候也算是一個小童星了。當過兒童模特，拍過電影，拍過電視劇，也跟很多大腕合作過。跟徐寶璐，也是差不多那個時候見過幾次，是合作拍一部電視劇的時候。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沒真拿着蛋糕回去，反而順手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只不過白懷瑾走得飛快，倒不是怕被徐寶璐認出來，當過童星這種事並沒什麼好隱瞞的。他只是出於紳士，覺得徐寶璐應該不喜歡像他這種能夠清楚知道她真實年紀的人出現在眼前。
白懷瑾靠着電梯壁，忍不住在心裏頭算了算徐寶璐的年紀。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白懷瑾七歲那年，那時候他記得一起拍戲的一票小孩裏頭，自己的年紀最小。相反，年紀最大的是當時已經十四歲的徐寶璐。
今年，白懷瑾二十五歲，徐寶璐應該三十二歲了。
點開手機瀏覽器，輸入“徐寶璐”，百度出來的內容裏頭，分明寫着二十八歲。
縮水了四歲吶。
再想起徐寶璐那張因為沒有化妝，所以臉色顯得有些不大好的臉，白懷瑾忍不住搖了搖頭，順便給棠棠發了條短訊，告訴她蛋糕已經安全送到，徐大美人親自簽收。
等到白懷瑾騎着小電驢回了家，棠棠的短訊正好發送回來。
【徐大美人已經滿足不了我了！白白，你快去看微博，申明上熱門了！】
還沒等白懷瑾去點開微博，又一條短訊發了進來。
【白白白白白白白白！你當時是不是在案發現場，快老實交代！！！！！】
“申明。”白懷瑾盯着短訊里的這個名字，眉頭微蹙。
回到房間，打開ipad，登陸微博，白懷瑾先是看了下轉發跟新的評論，跟幾個互動比較好的粉絲回複評論后，這才回主頁刷新了下內容。
某浪微博右面的熱門話題裏頭，掛着“申明”名字的微博話題以4.6億的閱讀量高居榜首。位居其後的一條話題閱讀量僅僅只有1.2億。
這個閱讀量簡直牛逼到一定境界了……
白懷瑾隨手點開這個話題，頁面上齊刷刷地字登時躍入眼帘。
之所以申明的這個話題能夠造成4.6個億的轟動閱讀量，大概是因為底下刷話題的人實在是太多。頁面上那些頂着“#申明滾出娛樂圈#”話題的微博，刷得白懷瑾有些目不暇接。
他隨意點開一組照片，從各種角度看，都是一場“粉絲送了我一盒禮物，我把禮物送垃圾桶”的好戲，末了還有一張黑長直女孩一邊擦眼淚一邊抱着禮盒走的照片。
各種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大v，還有一些陌生的用戶，紛紛轉發了幾家娛樂新聞的微博併發上話題跟自己的憤慨。大多都是在痛斥申明不該這樣對待粉絲贈送的禮物，即便不喜歡，也不應該在人前這樣處理。
白懷瑾心裏感嘆狗仔隊的速度，一邊又打開了公司的官方微博，終於想起來這個申明為什麼這麼耳熟了。
嗯，跟徐大美人合作拍攝電視劇《春光盡》的那一位。
他又看了看最早發消息的一家娛樂新聞的微博，底下全是的評論和轉發全都是在問這組照片的真實性。
白懷瑾從第一頁開始看。最初幾條都是表示震驚和質疑照片的真偽，慢慢的開始有人質疑是不是娛記故意釣魚偷拍，翻到第四頁的時候，開始出現大量抨擊的評論。
有罵黑長直妹子不該送禮的，明知道明星不會吃還送，就是故意的。還有罵申明的，說他在媒體面前表現得彬彬有禮，十分溫和，原來鏡頭下面是這樣的人，太失望了云云。
白懷瑾笑了笑，回到主頁，刷新微博，想看看別的什麼內容。結果這一刷，不得了，自己的主頁被關注人們集體刷了申明的話題……
【白白白白白白白白！呼叫大白白白白白！】
短訊炸了。白懷瑾趕緊給棠棠打了個電話：“行了，別發了。”
“嘿嘿。”電話那頭的唐棠棠笑了幾聲，頗有些不懷好意，“白白，老實交代，申明那事你看見沒？”
白懷瑾隨口應了聲。
“快快快！快說說，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雖然隔着手機，但是白懷瑾完全想像得到，這個時候的唐棠棠一定是雙目閃閃發亮，就差抓着他的手來表示虔誠的打聽了。
“嗯，是真事……”
“啊啊啊啊啊！”唐棠棠在電話那頭一通鬼叫，隔着電話，白懷瑾都能聽到辦公室里傳出來的責怪聲。“白白白白白白！快刷新微博，有……有音頻了！”
白懷瑾：“……”
先是被人發了事情經過的幾張照片，緊接着在話題刷上熱門穩居第一的時候，又發出音頻……這是要把申明往死里整呀。
白懷瑾點開又在主頁被人刷屏了的音頻，把ipad的聲音放大，緊接着他就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之前那個豬隊友的聲音。
應該是偷偷錄下來的，聲音有些遠，但是還挺全的，起碼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都錄進去了。
不過再怎麼樣，這消息的傳播速度也實在是太快了一點。
“白白，怎麼評價？”
唐棠棠還沒有把電話掛斷，白懷瑾遲疑了一會兒，說：“看申明背後的公司怎麼進行危機公關了。”
*****
當天晚上七點，白懷瑾再刷微博，#申明滾出娛樂圈#的熱門話題已經從榜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具爭議性的話題。
#《春光盡》首輪定妝照今日大發放#
點進話題，第一個發放話題並上傳照片的，是電視劇《春光盡》的官方藍v賬號，緊接着轉發的是幾個參演人員背後的經紀公司。
白懷瑾看了下首條微博的時間，半小時前。到現在，閱讀量3.5億，比第二話題多了整整2個多億。
總共十來張劇照，幾個主演各有兩張單人照，餘下的是一聯六人的重要配角照片，最後還有一場場面恢弘的單幅海報。
作為話題人物的申明，在照片里穿着一身藍色的粗布麻衣，跪在雪地上，半個人都是血污，身後是被虛化的敵人還有同胞的屍體，看起來十分狼狽。
而女主角徐寶璐，穿着白衣，站在城牆上，迎風而立，群袂被風吹起，雙目迷離，唇角卻帶着一抹微笑，張開着手臂，似乎是隨時都能跳下城牆。
官博在申明和徐寶璐的照片下都加了註釋。
前者“是苟活……”
後者“還是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