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賞梅見陰謀

第9章 賞梅見陰謀

曜國皇宮,後花園

“此事就這麼了了?”纖長瑩白的手指將一顆黑色棋子落在棋盤上,白皙乳白的肌膚和純黑色玉石的反差對比,襯得那雙手更加潔白如玉,極具誘惑。

許辭看的不禁痴了,“太子殿下,你的手比雪國進貢而來的*玉石都要晶瑩剔透幾分。”

李昊琛啞然一笑,隨手將在棋盤一旁放着的青玉戒尺拿起輕輕敲了一下許辭的腦袋,動作優雅從容,“顧左右而言他,小小年紀的,還懂得調侃人了。”

“哎呦喂,殿下你這一戒子下來,許辭腦袋都暈的慌。”許辭假裝哭疼,揉了揉肉肉的額頭,一本正經道,“天地作證,殿下你可冤枉許辭了。我可沒有絲毫調侃您的意思呀,我說的那都是實話。”

“哎,”隨手落了個白子,許辭搖頭晃腦地道,“龍章鳳姿,氣宇非凡,貌若潘安,驚為天人。也不知將來會是哪家貴女福氣溢天,能嫁給太子殿下您。”語氣中帶着些微酸意。

“說得倒頭頭是道,你卻與孤說說,是從哪學來的這麼奉承人的混話。說出來都不知道臉紅一下、眼睛眨一下的。”又是一戒尺敲下去,李昊琛莞爾一笑,“雖然你如此奉承孤,孤還是不會心慈手軟的。”說罷,手中黑子倏地一個落下,勝負已分。

“勝你三目半,小辭比之前有進步。”

許辭卻也不惱,他一面將白子一個一個收進自己的白棋罐中,一面吐着舌頭抱怨道:“哎呀,不來了不來了,每次與殿下博弈,我總被太子殿下虐得死去活來,滋味好不酸爽。我這邊看似處處生機,實則處處陷阱。一着不慎,滿盤皆輸。我以為這是步死棋時偏還活了,以為生的時候卻是死了。殿下下棋步步為營,子子精妙,許辭甘拜下風。”

李昊琛失笑,小辭剛才扯了那麼多有的沒的胡話,倒把他繞出了一開始的問題。他本是要問許辭是否就這麼饒過林氏許梓涯二人,可他既然不願回答,那他也不會強逼着他問。

這十幾天過去,許辭的皮肉之傷已無大礙,結痂后褪了還長出了新肉。可傷筋動骨一百天,李昊琛的腿傷卻還未痊癒,雖有所好轉,卻依舊拄着拐杖,下午的馬術課和武術課還是繼續停着。

圍棋課過後,太子總喜歡拉着許辭博弈一番,許辭無甚心機,下的棋也是橫衝直撞。他喜歡先在許辭棋子周圍布上一圈陷阱,只等收網。在他洋洋得意之時,凌厲下子,來一個瓮中捉鱉。

“太子殿下,今天大好的晴天金日,許辭一直聽聞宮中有一處梅園。如今正是梅花盛開之際,想來那處景緻該是大好。不知許辭可否有這個榮幸,能得去一瞧?”許辭在在棋盤上被李昊琛虐的水深火熱、體無完膚,着實不想再找虐了,便想了個由頭,央着太子帶他去看梅景。

李昊琛沉吟片刻,一雙浩瀚星眸似笑非笑睨着許辭,早就將他的小九九看的一清二楚,“也好,此時倒真是梅花時節,孤便帶你一去。”說罷拄着拐杖起身,留下身邊伺候的小太監整理棋盤,只帶了周公公一人。

昨日剛下了一場大雪,雪天路滑,李昊琛自傲非凡,不喜如殘廢一般用人攙扶。兀自撐着拐杖,走的雖慢,卻極穩。不一會兒,三人便到了梅園外。

“周海生,你在外候着,不要跟進來。”說罷,便同許辭結伴進入梅園。

周公公諾了一聲,目送兩人離去后,隨意找了個舒服暖和的亭子,曬着太陽慢慢等了起來。

前日剛進了臘月,日頭雖高,氣溫卻是很冷。

方邁進園中,許辭眼前頓時一亮。只見在寒冷寧謐的和風中,一大片瑰紅艷麗的梅花傲然怒放,展現着蓬勃的盎然生機。昨日的雪落在梅花之上,紅中又白,白中透紅,艷麗和純潔結合在一起,別有一番風情。

陣陣清幽淡雅的梅香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許辭忍不住讚歎“當真是人間仙境。”

“現在的梅花剛剛綻放,若是等臘八之後,你再來看,景色更是美不勝收。”李昊琛不以為意,隨口道。他在宮中住了十四年,這景色每年都見,也不覺得多麼稀奇。

倒是小辭這張粉嘟嘟、胖乎乎的圓潤白皙小臉,和那雙明亮動人的眼眸,他瞧着倒比這些不能動的死物要更加吸引人。

兩人在園中走走停停,聊着閑話,許辭自打歸來,便格外喜歡黏貼着太子。

說說笑笑地,李昊琛也沒注意腳下,一腳踩空了。原來這梅樹下本有一個凹坑,若是平日看見便可繞過,可昨天下了一場鵝毛大雪,將地面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幕,鬆軟稀疏的雪也將那個凹坑填平了。

李昊琛沒料到走着走着還能遇上個陷阱,一個不查,便要往一旁歪去。許辭眼疾手快,就撲了過去,心中竊喜終於來了個英雄救美。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他支撐住李昊琛,可奈何身量體重皆比不上李昊琛,結果便是兩人一個也沒落下,齊齊跌進雪地里。

被壓在下面的許辭努力喘着粗氣,李昊琛見狀借勢一翻,平躺在許辭身旁,兩人看到對方的狼狽之相,皆是哈哈一笑。

“謫仙般的殿下也有跌個仙啃雪的時候,怪哉奇哉。”許辭戲道。

“你如今所見我的模樣,不正是你自己現在的模樣。”說著童心大發,居然仰躺着拿起身邊的雪便是往許辭嬌嫩嫩的臉上一抹。

許辭被冰得“啊嗚”一聲慘叫,反手拿起個雪團報復回去。

四周空氣靜謐,兩人打鬧一會兒,都覺得有些大煞風景和幼稚,紛紛住了手。李昊琛雙臂撐頭仰望着上方嬌艷欲滴的梅花,和煦的陽光透過梅花縫隙印在這雪地上,形成斑斑白點。

每次同許辭在一起,他的心情總會格外放鬆。

兩人都不說話,只有梅花凌寒獨自搖曳,兩人靜靜感受着這安逸祥和的氣氛。

躺的夠久了,身後都有點涼,正當兩人打算起身離去時,卻聽到遠處傳來些聲響,模模糊糊,聽得不是很真切。

因着兩人是仰躺,他二人今日又都穿的是白色雪衣,那兩個說話的人竟然沒發現他倆。

那兩人走走停停,居然就在他二人不遠處停下,“公公,陛下下午真的會來這梅園賞景嗎?”

“自是不差,陛下思念故去的聖德皇后,每年進了臘月的第一場雪后都會來此,睹物思人。”

許辭輕輕轉頭看向李昊琛,見他幽潭一般的眼眸中閃現出一抹異色。

聖德皇后,正是李昊琛已故的母后,太康皇帝最愛的女人。

那女聲懇切道,“嘉媛愚鈍,還請公公明示。”一陣悉索聲,許辭估摸着這是那女人掏了東西賄賂那個太監。

“魏才人您這樣貌氣質,與那仙逝的聖德皇後有七成相似,若是今日下午能與皇上在此偶遇,陛下定以為是聖德皇後下凡。那之後,才人您絕對是聖恩榮寵,享之不盡。”

許辭聽到魏才人這個名字,心頭猶如被重鎚敲打,一陣猛抽。

魏才人,魏才人,與聖德皇後有七分相似的魏才人……不正是四皇子登記后立為貴妃的魏氏嗎?

這女人很有手段,心腸也極為歹毒,先後經歷了兩代皇帝。

先是憑藉與聖德皇后七分相似的外貌俘獲了太康皇帝的心,成為魏美人。

后時局動蕩,等到了太子李昊琛被廢,她便與最有希望爭奪皇位的四皇子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甚至於,幫着四皇子給太康皇帝日日服用摻了慢性劇毒的丹藥,太康皇帝本來健壯的身體每況愈下最後暴斃,魏才人可謂是功不可沒。

太康皇帝死後,她在落雲庵呆了一年,便被已登基為帝的四皇子重又接了回去,直接抬到了昭儀。在她生了一對龍鳳胎后,又將她封了貴妃。

那兩人還在低聲交談,魏氏驚喜道:“多謝公公提點,嘉媛若是能得聖恩,必不忘公公恩情。”

“恩,”那太監很滿意魏才人的上道,兩人沒有多停頓,又離開了,許辭只隱約聽到那個太監的聲音,“聖德皇後生前愛穿紫衣,才人你這樣,等下午陛下來了,才人早早穿着一身紫衣在此等候假裝偶遇,記得身上再噴點美人香……”

後面再也聽不真切,許辭便放下耳朵,一扭頭,便撞進來李昊琛諱莫如深的一雙眸子裏。

他在前世輔佐四皇子時,見慣了皇室中的勾心鬥角、陰謀詭計。深處皇權漩渦,少不得這些。

可他那時是以一種旁觀者的眼光看待這些,帶着嘲諷的意味。

然而如今,被利用的人就在他身邊,而且是他最想親近、最珍視的人。

那種自己最珍重的瑰寶被人褻瀆的感覺令許辭的心宛如掉進熔漿中,怒不可遏。

那個魏氏前世的得寵居然是利用了太子最敬愛的母后,而且身上還噴了美人香這等下三濫的媚葯去勾引的太康皇帝,真恨不得將她抽筋扒皮。

許辭這是愛屋及烏,喜愛太子,便連他早已仙逝的母后都看不得被別人褻瀆。

李昊琛本還寒氣逼人的臉見到許辭那張被怒火憋得通紅的臉,不由啞然失笑,怒火消了一大半。

他的小寵,總是這般可愛,時時刻刻將他放在珍寶之列,不讓別人侮辱他一分,總是情真意切地為他着想。

許辭鼓着一張臉氣呼呼道:“那個魏才人當真是下作之人,竟打着模仿聖德皇后的念頭勾引陛下,真是對聖德皇后大大的褻瀆!真該死!”這份話語裏還摻雜這對前世魏才人所作所為的仇恨。

許辭這人是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前世他還百般陷害過太子恨不得他死呢,這會兒知道了對太子的情意,便見不得太子受半分委屈。

就連前世害過太子,今世還未造成實質傷害的魏才人都是各種怨念。這魏氏以後若落在他二人手中,定是苦不堪言。

若是一般的妃子他也不甚在意,畢竟入宮之女,為的便是皇上那一張龍床和後宮的一席之位。為了能得到皇上青睞,用些小手段也無可厚非。可此人偏偏是魏才人,是以後幫助四皇子殺了太康皇帝的魏才人,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與其讓她成就一方勢力,倒不如在她勢力尚在襁褓之中時斷了她的所有機緣。

“放心”,李昊琛拍了拍許辭的腦袋,臉色微寒,眸子中暗波涌動,“孤怎會讓她如願以償。”

許辭這才心下稍松,太子殿下向來說到做到,既然他說不會讓她得償所願,那她便不會討着什麼好。

兩人經此一事,也無心賞梅。草草收拾一番便出了梅園。

午時許辭回到許府,一進門便發現許府今日熱鬧非凡,盡掃這幾日因為林氏許梓涯一事而鬧得低沉消迷氣氛。

叫住一個奴僕,正待發問,肩膀猛地被人大力一拍,許辭整個臉瞬間扭曲,他憤然回頭,卻驚喜地大叫:“梓嫻!”

對面,一個扎着高高馬尾,一身簡單的男孩裝束的女孩兒正笑語宴宴望向許辭。一雙眼睛裏寫着狹促的笑意,“嗨嘍,許小子,好久不見,你又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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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賢臣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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