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故友重逢
南宮醒來的時候,終於變成了蛋黃的太陽剛好把臉藏入山中,天邊仍掛着它不舍離去的餘光。
一醒來,他就見到倚在櫃枱旁喝酒的老闆娘蘭斯。
“軒然!”
南宮大叫一聲,一骨碌爬了起來。
掃視了一圈四周,發現自己已經回到月神旅館之中,正坐在兩張用長凳拼成的簡易床鋪上,卻沒有見到那個多年沒見的老朋友林軒然,最詭異的是,竟然連梁紫也不見了。
顧不得什麼禮貌,回過神來的南宮直接就趴在櫃枱上問了一句:“蘭斯小姐,有沒有見到我朋友……額,就是一個身穿白衣長發飄飄的女孩子?”
一手盤在胸前把波濤托得更顯洶湧的蘭斯小姐用持着酒杯的右手指了指樓上,似笑非笑地說了兩個字:“四樓。”
“多謝!”同樣是扔下兩個字的南宮一聽,沒來得及細想為什麼林軒然會出現在旅館樓上了,撒腿就朝樓上飛奔。
沒想到,剛走到二樓,便見到恰好從樓上下來的梁紫,她攔住南宮說了一句:“你的朋友林軒然,她沒事,只是還沒醒來而已,你就別上去打擾她休息了。”
“咦?你怎麼認識她?”南宮愕然問道。
雖然在龍城的時候,他有跟梁紫說過林軒然的事,但她怎麼知道她就是林軒然?
“哦,是蘭斯姐姐告訴我的。”
一邊拉着南宮一起回到了樓下,梁紫一邊用簡短的語言解釋了一遍:“蘭斯姐姐說她和那個陸鴻漸打了一場,我感受到靈氣波動所以出去看了一下,正好看見你和她暈在外面,順手就一起送回來了。”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南宮又問道。
“沒事,受了點小傷昏迷了,等下就會醒來的了。”
梁紫答了一句,忽然拉着南宮就往外走,說道:“走,去河邊。一天之中,最適合修鍊的時候便是清晨和黃昏,現在正好。”
南宮本來想再了解多一點他昏迷過去之後的事情,但仔細一想,等下修鍊回來,估計林軒然也醒吧?與其問梁紫,還不如親自問林軒然本人更好。
只不過,以林軒然惜字如金的性格,南宮倒也不確定能不能問出點什麼來。
如今,還是修鍊要緊!其他的,可以慢慢再說。
一念及此,南宮便壓下心頭疑問,向老闆娘蘭斯打了個招呼,就跟着梁紫出門了。
……
直到半夜時分,再一次累到昏迷的南宮渾身濕透,被梁紫拖了回來。
早上練拳時造成的疲勞與酸痛,在他從青龍內院回來的時候便已完全恢復了。
但正因如此,才是南宮噩夢的開始。
鑒於南宮驚人的恢復速度,本來有意降低修鍊強度的梁紫終於徹底放開了手腳,不再顧忌什麼“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了。
先是以“熱身”為名行那“過癮”之實,把南宮胖揍了一頓,並美其名曰:松骨。然後才開始補上今早欠下的一萬二千三百一十五次揮拳。
誰知,剛有進步的南宮舊債才清,新債又來。再次欠下了一萬零八十六次揮拳之後,就被嚴厲的梁紫導師扔下了洶湧奔騰的雲天河之中,以水流的衝擊力鍛煉他的雙腿和身體的協調。
兩個時辰后,一直咬牙堅持的南宮終於體力透支,昏迷了過去,這才被梁紫拖了回來。
一回到旅館,南宮便醒了過來。
那個兼職的小姑娘已經休息去了。好像不用睡覺的蘭斯小姐,卻一如既往地倚在櫃枱邊,慢條斯理地喝着那杯似乎永遠都喝不完的琥珀色液體。
而她的身前,櫃枱的另一邊,卻多了一個白衣少女林軒然,她正低着頭,若有所思地注視着自己指尖的一點乳白色的光芒。
聽到聲響,林軒然回過頭來,就見到疲倦欲死的南宮,眼中露出一絲疑問。
此時南宮雖然看懂了她眼中的話,但已經無力回答了。癱軟地趴在櫃枱上,勉強從空間手環中取出了一顆那個敗家少爺葉劍藏送給他的草還丹。
空間手環雖然珍貴,草還丹也是價值不菲,但現在屋內只有四個人。
南宮和梁紫就不用說了,林軒然是“自己人”。
而唯一的外人蘭斯老闆娘……南宮很下意識地覺得,這整天喊着“生意差得簡直沒法過了”的老闆娘是絕對不會覬覦自己這點“小玩意”的!
所以,他就很隨意又勉強地拿出了這個草還丹。
但就在這時候,一直面無表情的林軒然一見到那一圈淡淡的丹雲,面上竟然罕見地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然後一劈手就把那顆草還丹奪了過來。
“誒,你幹嘛?”梁紫問了一聲。
“浪費。”
林軒然把丹藥塞回到梁紫的手上,然後在她驚奇的目光中,竟從身後摸出了一個不知道藏在哪裏的小藥箱來。
飛快地從小藥箱裏拿出幾個奇奇怪怪的瓶子,倒出五顏六色的幾個丹丸塞進了南宮的口中之後,林軒然拿起小藥箱往身後一放,那小藥箱又神奇地消失了。
動作快而不亂,沒有幾年的水磨功夫根本做不到這些。
梁紫不由得大為驚奇,說了一句:“咦……沒想到你是個醫者?”
林軒然不答,只是靜靜地用眼神為滿身濕透的南宮繼續降溫。
過了一會,就見渾身脫力軟得像泥巴一樣的南宮服下丹藥后,竟然站了起來。
感受着體內飛快退去的疲勞感,南宮不禁大為驚訝,又驚又喜地問道:“軒然,你給我吃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葯。”林軒然如實答道。
這的確是葯,但她卻沒說是什麼葯。
答了就跟沒答一樣……
極其不習慣她說話方式的梁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從南宮的身體反應來看,她也猜到了她給他吃的,應該是一些消除疲勞的丹藥。
既然如此,梁紫顧不再多問,卻是一個勁地瞄着林軒然的背後,嘀咕着那藥箱子到底藏到哪裏去了?
忽然,剛恢復了幾分力氣的南宮驚叫了起來,他指着林軒然的右臉,驚訝地說道:“軒然……你的臉……”
林軒然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眼中流出複雜的神色。她又回頭感激地看了一直喝着酒不作聲的蘭斯,這才輕聲答道:“臉……好了。”
聲音依然冰冷,但南宮卻聽出了她的歡喜。歡喜之中,卻又似乎隱藏着一點別的什麼情緒。
世上哪裏會有不愛美的女孩子?
就連有真氣護體而寒暑不侵、且對“打架”興趣極濃的梁紫,也會因為怕晒黑而拒絕在下午修鍊,更何況本就擁有半邊天使面孔卻活生生被自身黑暗之力腐蝕成了半個魔鬼只能無奈地以長發遮面的林軒然?
說句通俗一點的話:如果有頭髮,誰願意做禿子。
若不是羞於見人,林軒然又何至於以發遮面,不敢示人?
雖然她被蘭斯小姐一指封印了黑暗之力,一身本已高達六階的異術蕩然無存,但也意外地激發了她體內潛藏的光明之力,順帶還修復了她半邊的面孔。
更何況,那身黑暗之力本就是禍亂的根源,是陸鴻漸要抓她回去的主要原因。
“要是早點封印就好了……這樣父親就不會……”
想着這些,林軒然微微出神。
但很快,她就放下腦中複雜的念頭,看向蘭斯的眼神中,感激遠大於驚懼。
只是她生性沉默寡言,當然不會將這些情感感謝訴諸於口。於是默默地轉過身去,避過南宮驚喜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新房間。
南宮不禁愕然,他本來還想與她一訴別情的,沒想到林軒然就這麼乾脆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的性情,南宮馬上就釋然了,既然你很好,我沒變,我們還是好朋友,那就夠了。
此時,就在梁紫正盯着林軒然的背後,仍在暗自猜測這漂亮又冰冷的少女腰間的絲帶會不會也是一個空間法器的時候,老闆娘蘭斯小姐卻終於拿出了作為店老闆的權威了。
她端出一杯酒放到南宮面前,這才說道:“好啦,小傢伙……有什麼話就明天再說……喝一杯就趕緊洗洗睡吧。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店裏唯一的金主,姐姐早就關門打烊了……”
說著她就轉過身去打了個哈欠,似乎真的是困了。
南宮微微一愣,隨後微笑舉杯,一飲而盡。
故友重逢,當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