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二大皇子3
“你們怎麼來了?我睡過點了,完蛋了。”他匆匆忙忙地起身。
“母妃說了,大哥忙了兩三個月才回宮,昨日又去端王叔父那裏學習到亥時,今日務必要好好休息,這不,快吃午飯了,母妃才讓我們來叫你。”
說著,年紀稍微小點的楚晨上前捏了捏他的臉,他把小晨抱起來,也捏捏他的臉,說:“再調皮!今日可有好好上課?”
站在地上的三皇子楚昱說:“那是當然,今日孫師父所問,我倆沒有一處答不上來的。大哥,我也要抱抱。”
兄弟三人打打鬧鬧,往主殿走去,一進門,發現他父皇正坐在羅漢床上握住女子的手,輕聲說話,兩個人似乎在商量什麼事情。
小晨和小昱忙從他身上下來,朝父皇撲過去。
“父皇!”
他看到這一幕,總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家人的外來戶,對面的四口人和和美美,極為和/諧,沒有一絲一毫他的位置。
“昊兒,過來。”女子把手從父皇的手中抽出,輕聲喚他。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覺得心裏有所歸屬。
這次他同端王和靖國公世子爺一起去瀘州辦差,處理災情,順便路上微服私訪,把貪官污吏好好懲治了一番,功勞自然是端王和高表舅的,於他無非是簡歷上的一筆,淺淺帶過,算是鍍金長長見識,也增加點資歷。
女子的手溫柔地撫過她的面龐,令他心跳的飛快,女子與他不過相差十一歲,平素保養得極好,幾乎看不出來她入宮經歷了十三年的歲月,依舊如同他第一次在御花園見到她時,似剛剛及笄的妙齡少女。
女子問,他便答,直到男人□□來聲音:“你也到了該開府選妃的年紀,有什麼想法嗎?”
他的心一緊,對上男人的眼睛,那雙深邃的黑眸似乎洞察了他的想法,有些冷淡,又有些怒意。
女子似乎有些詫異,轉過頭去說:“之前我問你,不是還說明年才令他出去住嗎?”
“雖然是明年,但府邸總要先修着,妃子總要先選着,否則臨到了事兒上,總是慌慌張張,也不成樣子。”
女子微微一笑,又看向他,也許是他的神色實在說不上愉悅,於是轉頭又對他父皇說:“無論是府邸還是妃子總要順眼合了心意才是。而且,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老了。”
他突然出口,說:“母妃一如孩兒初見時的模樣,青春靚麗,一點未變。”
女子的手頓了頓,撫摸了一下他的面龐,笑着說:“這話我聽着就喜歡。”
旁邊男人的臉色似乎不好看了,女子鬆開他,說:“你不再囑咐囑咐孩子?”
男人沉吟片刻,說:“這段日子你也頗受勞累,回麒麟所好好休息吧。”
回麒麟所?他的眸色微暗,看向女子。
女子也是皺眉,還未說話,男人便起身一把把女子拉入懷中,低聲說:“昊兒也在外面忙了太長時間,後日還要入學考校,讓他去準備吧,他已經十六了,你太寵着他也不是件好事,再說,你又有身孕了,別那麼操勞。”
身孕?
男子眼角的餘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掩蓋起自己還未泛起的苦笑,報之以同樣的冷光。
女子在男子懷裏笑了笑,沖他說:“你父皇說的有些道理,去吧,別讓我耽誤了你的功課,那些師父為難你。有空再來榮禧宮請安。”
她不知道,他早就因為她耽誤過功課了。
也許是她的溫柔,也許是她的尊重,也許是她悄無聲息便化解了敵人的能力,所有的一切織成了一個大網,將他包裹其中。
三年前,當他自己一個人在麒麟所,孤單入眠時,想起女子的臉龐和她溫柔的雙手,突然感覺身體燥熱,夢中的女子被他壓在身下,那張臉龐上的緋紅和掙扎令他渾身顫抖,他慢慢頂住她,融入她的身體裏,佔有她,令她哭泣而又歡愉,他帶着她攀上高峰,攬她入懷,擁着她度過美好一夜。
第二天,他起床,發現自己褲子濕了。
不久,朝堂上有人說大皇子到了準備封王選妃的年紀,那時候麒麟所的宮女們幾乎都有些含羞,見到他搔首弄姿,甚至有人渾身□□,爬上了他的床,然而他毫無感覺,看見那些宮女的胴/體后,只覺厭惡,命人或是丟出去或是亂棍打死。
後來,他知道,他喜歡上了那個撫養他長大,護他周全,對他坦白無一隱藏的女子。
他突然理解了他生母貴妃徐氏的話:“你要記住,想要不被別人吃下去,就要成為力量最強大的那個,坐到那個位置上!若是不強還要過得好,便是像謝昭儀那般吧。”
若他登上皇位,是否也能把那個女子搶到身邊,成為他的妃子?
就算不能,他也應是能夠網羅天下美女,從中找到一個和她眉眼相似,性格相似的女子。
很長一段時間,這都是他的動力。
他藉著外出思念之意,請求女子的一副畫像,女子也一如往日,沒有任何意外和詢問,笑眯眯地答應了,而後,那張畫像便成為了他最寶貴的一樣東西。
他回到麒麟所,琢磨選妃和封王的意思,他有意拿下皇位,只是不知道他的兩個弟弟,楚昱和楚晨是怎麼想的,不過時間還早,他如今已經有這麼多功績,而弟弟還是九歲稚童。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他便被自己的父皇封為“秦王”,搬出了皇宮,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再後來,兩個弟弟也開始被安排入各部學習,掌管朝政,只是兄弟三人都未選妃。
朝堂上更加詭異了,能夠有望繼承皇位的無非是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三人皆是謝德妃撫養,知情的人還道德妃於大皇子有救命之恩,難道三個人都要爭奪一個皇位嗎?而且,三個人都未選妃,德妃這是什麼意思?皇帝也不催促,秦王和三四皇子也一聲不吭,真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無論是誰,都知道要對德妃膝下的庄慧大公主好,三個皇位競爭者都極為疼愛這個幼妹。
他二十三歲的時候,兩個弟弟終於封王了,一個叫瑞王,一個叫榮王,端是封號,便令人能夠感覺出來,皇上這是不喜大皇子吧,也對,大皇子並非謝德妃所生。
他心中苦澀,但是又覺得自己非女子所生極好,讓他還覺得自己有希望能夠得到她,真正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朝堂上的競爭越來越激烈,甚至瑞王和榮王身後都有了支持者,他背後的謀士里有謝二堂舅的孩子,於此更是抑鬱:“我都不知道堂姑母怎麼想的,每次派人到謝家來從不說句準話,我祖父也不讓我摻和,我只能自己偷偷地跑出來。”
再後來,他知道,謝家的孩子都偷偷跑出來了。
直到這時候,突然一道旨意,封他為太子。
他接住旨意的時候愣了愣,若不是字跡是父皇的字跡,用印未錯,來宣旨的是父皇的心腹秦公公,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接着,便是憤怒,一種難以言表的憤怒讓他當即騎馬闖入宮內,去榮禧宮見那個女人。越是在外歷練便越是知道,在榮禧宮的那個女人有多厲害,她的孩子,小晨和小昱當然也是分毫不差。從父皇的眼神中,他知道,那個男人已經猜出他覬覦自己的母妃,這樣的他,沒有親母呵護,沒有父皇的真心疼愛,還會當上太子?
只能是那個女人,主導了最後這一切!
他推開攔着他進門的宮人,大步跨進正殿,女子高高坐在主位上,抬起頭,看向他,一如二十年前,他驚恐地站在這裏,上面貌美如花的昭儀沖他微笑。
“你們都下去吧,秦王有事與我商談。”
果然,這個女子就知道,他會來找她!
大門慢慢合攏,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她沖他平靜地微笑。
“我就知道,你會生氣,你會來找我。”這句俏皮地話令他一愣,女子臉上帶上點壞壞地笑容。
這樣的表情同她往日作弄他兩個弟弟一模一樣,令他立刻知道,自己來這裏真的是個失策,下面聽到的話絕對是自己一點都不想聽的。
他轉身扭頭便想走。
“回來,聽見沒有,母妃叫你回來呢。”
他咬咬牙,站住,轉身說:“你想說什麼,本太子可是忙得很!”
女子笑笑,說:“才剛剛封了太子,便不認本宮這個母妃,昊兒真是翻臉無情,令我訝然。”
訝然個毛,她的表情一點都不訝然,反倒有种放下所有的輕鬆,令他心中充滿各種不好的預感。
“想來,你進宮肯定是想問我,為何不讓你三弟和四弟當太子,對不對?”女子撫摸自己柔順地長發,“他倆合適嗎?你自己想。”
他倔強地說:“怎麼不合適?他們都是你親生的,比起我來,出身不知正了多少。”
女子歪頭,瞧他:“從這亂說話,我生的如何了,在我心裏,你也是我的孩子。”
“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徐氏的孩子!”
女子毫不為他所動,依舊淡然地說自己的話:“你的兩個弟弟於政務上並無多少想法,若讓他們去帶兵打仗和搞庶務或許小晨和小昱還行,但若說耐着性子同人周旋,比起你來還差很多。我也問過他們的意思,他們自己並不願意當皇帝,而你,昊兒,你一直都是我同你父皇心裏最合適的人選。”
他默然。
女子含笑看着他,說:“你當初問我,為什麼我會知道你的二弟怎麼想,我說過,讓你自己琢磨,什麼時候琢磨透了,便能離開榮禧宮。雖然你一直都沒再同我說這件事情,也沒有說離開榮禧宮的意思,但是我想,你應該是明白了,對不對,昊兒?”
他咬着唇,不肯說話。
女子無奈地喚了他一聲:“昊兒。”
最終他放棄了,他冷靜如同和下屬謀定策略時,用一副完全陌生的口吻,說:“因為我從小就被教育去爭奪皇位,因為我心裏一直非常不安,覺得自己的命不掌控在自己手中是一件很有風險的事情,所以即便我同小晨和小昱兄弟情深,最後也一定會想要皇位。你猜的不錯,我想要皇位很多年了,而且,我不僅想要皇位。”
他大步踏上前去,趁女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用力抱住,在軍營里歷練多年的強健臂膀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按住女子的後腦勺,他微微側臉,便吻了上去,甚至還竄進了女子的口腔內,攻城略地。
直到女子的呼吸越發急促,他才鬆開。
多年的夙願如今冒出了個苗頭,他幾乎想現在就篡位,將那個該死的男人踢下皇位,將面前的女人壓在身下,看她哭泣,看她淡定的面龐上露出其他的表情,看她被他佔有后的迷人和緋紅,甚至,他遺留下自己種子那一刻,女人的絕望和幸福。
女子靠在他懷裏,笑着說:“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孩子。”
一句話,徹底把他拉回現實。
他死死盯着女子,看她笑容依舊,好像這起突然的事件依然在她的估算中,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母妃永遠無法戰勝。
女子推開他,坦然坐回到椅子上,微笑說:“你有這種敢把一切拉下來乾的氣魄,也有激情和憤怒,可是,昊兒,小昱和小晨同我一樣,很難執着的去追求某一件事情,他們不適合擔當這個皇位,他們可以幫忙處理自己擅長的事情,但即便是擅長的事情,也只是想要靜靜地等待它發生。就好似我。”
“當年我不爭,也不鬥,一方面是我並不想你父皇有任何的可能不愛我,我不給他這個機會和借口,另一方面,我不喜爭鬥。你知道為什麼皇后死不悔改嗎?因為你父皇寵愛你的母妃,寵愛了八年。”
女子頓了頓,有些悲涼地笑:“你父皇把皇后娶進門,給了你母妃寵愛,給了皇后尊重,可你母妃因為寵愛並且從未得到過皇后之位,至少還能對權利不是那麼在乎,造就她能夠尊榮的是帝寵。但是皇后,她已經有了尊重,她就會期待寵愛,看着你母妃因為寵愛而上位,她就更擔心自己僅有的位置,她要拿這個來對抗你母妃,對抗皇位繼承,甚至是來對抗你父皇。這是她安身立命之所在,所以她不會清醒的,她會把恨歸結到你父皇身上,你母妃身上,我身上,但她不會認為自己做錯過。二皇子受她影響頗深,這樣的心態,又如何能救呢。”
他苦澀地笑了笑:“母妃看人,清晰透徹,孩兒拜服。”
“所以,這個地方沒什麼好的,便是我管理後宮二十年,即便有無數人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這裏,我也不想當一隻金絲雀一輩子受困其中。”
他抬起頭,說:“母妃不是金絲雀。在我眼裏,母妃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女子嬌笑如花,她拍拍他健壯的手臂,說:“還有什麼需要我教你的嗎?還有什麼疑問嗎?”
他跪下,認真地沖女子磕了個響頭,恭聲說:“孩兒對母妃無理,請母妃責罰。”
女子揮揮手,說:“去吧,干你該乾的事情,同你的兄弟聊聊天,這片山河日後是你的天下,現在便要珍惜對待。”
他退出了榮禧宮,這次,他知道,他真的是徹底的離開了榮禧宮,日後那個女人是他的母妃,但也不會再給他庇佑,她所做的一切都已經做完,而接下來,便看他的表現。
至少,如她所希望的那樣,成為一代明君,令更多人能夠安居樂業,闔家幸福。
建元二十四年,帝冊封秦王楚昊為太子,冊封其養母謝德妃為正宮皇后。
建元二十六年,西戎來犯,瑞王楚晨請戰,帝允,令其為副將,着靖國公世子髙謙為元帥,西征。次年大捷,帝與太子親迎大軍回朝。
建元二十八年,帝命榮王楚昱入戶部查涼州貪墨案,盧國公見事情破敗,起兵謀反。太子請親往,帝不允,令瑞王楚晨帶軍,活捉盧國公。
建元二十九年,瑞王大勝,捉盧國公進京,太子親去見弟,盧國公口出妄言,辱罵帝后,帝同太子怒,斬盧國公。
建元三十二年,帝大病,令太子監國,冬,退位,讓位於太子,太子改年號為景泰,尊帝為太上皇,後為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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