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宣戰
在新宿破舊的街道上,幾乎見不到一個活動的人,視線所及之處只有殘垣斷壁,而四處坑坑窪窪的彈坑和建築碎片,則是說明着這裏曾遭受過的炮火洗禮。
光是行走在這裏,都幾乎能感覺到那種灰色的格調,並不在於建築的殘破,而是這個場所從內到外散發出的那種絕望氣息,這裏是看不到未來和希望的集住區,也是所謂的十一區人主要生活的場所。
而在這片殘垣的中間,卻是一條橫穿而過的軍用鐵道。因為租界的特殊性,所以租界的主要民用幹道是環繞租界架設的,但是這樣子無疑浪費了很大的空間和距離。
所以,為了追求直線優勢,十一區軍部仍舊在集住區當中修建了屬於自身的軍用鐵道,在他們眼裏這些十一區的猴子最多就是小打小鬧一番,絕對不會有勇氣衝擊軍用鐵路,因為一旦軍用鐵路出事,那個發生事態的集住區馬上就會面臨軍部的血腥清洗,是以就算一些反抗組織有這個心思,也多半無力承擔後果。
再加上每一批軍用物資的運送時間和物資列表,都是加密型的軍部文件。就算有人真的不要命了想要搶劫軍用物資,也多半找不到正確的伏擊時間和地點。
綜上原因,這就是為什麼明明從集住區內經過,但軍用火車甚至敢在無人守衛的情況下大搖大擺地穿過集住區的原因。
但是今天,卻好似打破了這個慣例一樣,一群手持槍械穿着破舊的人赫然藏身在鐵路旁邊不遠處的一棟廢棄大樓當中,而他們的目的,顯而易見正是這條鐵路。
“扇!你確定嗎?那個臉面都不敢露的傢伙會這麼好心?!”
留着小鬍子的玉城真一郎已經是第六次詢問自家的領袖了,實在是這不能怪他,而是這次的事情過於邪門了。
“我也不確定,但...若真的和那人說的一樣,這次貨物有我們急需的藥品的話,無論如何也應該。”
儘管被自己的老兄弟質疑,但是一臉無奈的扇要還是咬着牙看了一眼手裏的步槍:“你知道的吧...就是因為缺少藥品,直人他才會...”
這句話讓周圍的氣氛陷入了沉默,作為前任領袖,因為缺乏傷葯而死的紅月直人一直是這支組織成員的痛處。而紅月直人的威望也是切實的,所以在毫無建樹的扇要接手了組織之後,這支組織才能繼續維持到現在。
“沒事的,衫山和南已經抵達偵查位置了,如果是布里塔尼亞的陷阱,他們就會發信號的,如果不是的話...我們拿了藥品就走。”
像是安慰一般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扇要卻不可遏制地想起了前天的離奇經歷。
作為一個擁有名譽布里塔尼亞人資格的人,扇要在租界有一套自己的居室和工作,這樣不僅有助於掩蓋身份,而且也可以時不時地弄到點物資周濟一下那些集住區的同伴,而就在前天,他突然收到了一封陌生的信件。
信件和一部嶄新的手機綁在一起,這讓好奇立刻捕獲了扇要的心。但是打開信件的扇要,在看完後果斷就嚇癱了。
信件里並沒有別的,純粹就是扇要在一年內出入租界的次數記錄,以及每次都攜帶的登記物品,詳細得堪比扇要自身的日記,而且信件的撰寫者還很體貼地用紅筆標註出了一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蹊蹺的物資。
其中最多的,就是一些藥品。為了混過安檢,所以扇要採取的辦法是儘可能地打亂步驟和攜帶批次,而他也的確成功地憑藉這個辦法多次混過了集住區和租界之間的安檢。
而那個寫信的人,卻好似曾全程觀摩一樣,將那些放在一起就會發揮出特殊用途的物資全部勾畫到了一起,比如止血棉的材料和清洗傷口的酒精等等。以最直觀和無情的嘲笑告訴扇要,他的小動作已經被發現了。不,或者說可能早就被發現了。
當時扇的想法滿腦子都是迅速逃離租界,但是就好像算好了時間一樣,在他剛剛準備將這個決心化作行動的時候,那個和信封綁在一起的手機響了。
電話翻蓋上的來電人只有一個很簡單的名字——zero。
扇要花了三秒鐘的時間才鼓起勇氣接過這個電話,而在話筒里,一個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則是直接讓扇要的腦子陷入了死機。
“明天上午9:50,會有一輛裝滿物資的軍用列車從新宿集住區經過,若你們需要藥品的話,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這句話,手機便掛斷了,只留下扇要一個人愕然無比地陷入了狂亂的聯想當中無法自拔。
在輾轉反側了一夜后,頂着兩個黑眼圈的扇要便跑到了集住區的聯絡地點,繼而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所有人,而一如他所想,眾人的反應也各不相同。
“卧槽布里塔尼亞的白皮豬!面都不敢露扇你居然也敢相信?!”
這是玉城的反應,而被對方那一副‘你帶沒帶腦子’的鄙視眼神看的有些掛不住,扇要還是硬着頭皮為自己辯解:“可是,他知道我的身份,卻沒有向布里塔尼亞舉報,還告訴我們藥品的消息...”
“這會不會是想要把我們一網打盡?”
“沒必要吧,我們已經安分很久了。”
“那這個人也沒理由無償和我們分析這個秘密吧?”
吵來吵去沒有結論,脾氣火爆的玉城怒氣沖沖地一回頭向角落裏的一個紅髮少女徵求意見:“卡蓮!你也說點什麼啊!這種來路不明的消息讓人怎麼相信?!”
被點名的少女愣了一下,似乎還陷在過去的回憶當中,低聲回答說:“抱歉,我只是想,若哥哥那時有充足的藥品的話....”
這句無心的話語一出,所有不和的聲音就全部消失了,這也是為什麼扇要一群人此刻在這裏的緣故。
“時間到了!看!果然來了!是軍部的列車!”
負責監視鐵路的井上吃驚地回頭提醒自己的同伴們,而從地上罵罵咧咧地站起來,玉城嘀咕着問:“衫山和南沒有警告吧?”
“衫山和南彙報一切正常,沒有埋伏!”
井上帶着一絲欣喜的語調,無疑像是一陣強心劑,而鬆了一大口氣的扇要也下達了自己的命令:“那麼,按照原定作戰計劃,我們拿到藥品就離開!”
隨着一聲巨響,事先埋設在路軌兩側的炸彈輕鬆地掀翻了自動運行的列車車頭,餘下的車廂在慣性發出一連串刺耳的摩擦響聲后又前進了一段距離,但很快就徹底停了下來,而信心大增的玉城則是率先一馬當先沖了上去,粗暴地一槍打碎車廂門的電子鎖,玉城拉開車門,然後他像是猛地被黃蜂狠狠刺了一下一樣呆住了!
而在一秒后,他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來:“錯了!扇要!!這他媽根本不是物資車!!這是軍械車!!這裏面全都是他媽的見鬼的kmf!!”
在車廂當中,整整一排的桑德蘭機甲,彷彿俯視玉城的鋼鐵巨人一般,在車廂外射進的光線下散發著冰冷的金屬質感。
“怎麼會!那人明明告訴我說是藥品和物資!”
雙目圓睜的扇要不敢相信一般地將另外幾個車廂大門也打開,但是映入他眼帘的卻仍然是嶄新的幾排桑德蘭機甲,從那一塵不染的痕迹上甚至可以判斷出,這些桑德蘭機甲甚至是剛剛走下生產線的新鮮產品。
而軍械車和物資車的不同之處,其中有一條就是它們的防備和監控力度截然不同,臉色蒼白的扇要甚至可以想得到,十一區的軍部在得知自己的軍械車被搶劫后,會是何等的震怒,而後必然就是至少一個中隊的兵力在半小時之後抵達和租界本就很近的新宿集住區,繼而展開對這裏編號者們歇斯底里的報復。
“扇要!!**就是個蠢才!你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紅着眼睛的玉城咆哮着撲過來重重一拳揍在了扇要的臉上,但是下一刻他就被身高馬大的扇重重一拳打在了臉上,紅着眼睛的扇要也咆哮了起來:“那**的告訴我怎麼辦啊?有本事你來領導我們啊?!”
經過兩天的精神高度繃緊,扇要此刻也完全處於臨界點了,而就在一邊的眾人想要勸解他們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卻突然在那部被看管起來的手機中響了起來。
來電人:zero!
“混蛋!!你把我們騙了!這根本不是物資車!這是他馬的軍械車!”
接過電話,扇要怒吼着向這個誤導自己的人發些怨氣:“十一區的軍部會在半小時之後抵達集住區的!你把我們全都害死了!”
“是嗎?我不這麼認為!”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扇要愕然地抬起了頭,而一個站在不遠處廢墟上的身影則是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群幾乎快要自亂陣腳的人,經過高低差的擴散,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地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武器就在眼前!!如果你們還有身為日本人的覺悟的話!!”
抬起手,來人有力地展開自己的手臂,在他背後血色的披風尖銳地呼嘯着,彷彿一面展開的戰旗。
“就將武器拿起!!用血與火向布里塔尼亞!親自證明這一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