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節 變心（一）

（唔~~這標題，總感覺殺氣騰騰啊~~那麼，這是今日四更的第二更~~拿票來~~）

“海女巫對小美人魚說：如果你不能在第三天的太陽落山前，得到王子的真愛之吻，你就會變成泡沫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魯路修輕輕地朗讀着手裏這篇耳熟能詳的童話，這是他從小就給娜娜莉讀過的故事之一，也是他很久都沒有做過的事情了。

“哥哥…你和妮娜姐姐吵架了嗎？”

娜娜莉柔柔的聲音讓魯路修回過了神，勉強微笑了一下，魯路修放下手裏的童話書，繼而微微仰起頭：“…娜娜莉，你想不想回到以前我們住的宮殿裏去？”

“…..”

這句話的象徵意義，明顯十分清楚。

身為皇子的魯路修和身為皇女的娜娜莉，兩人自小出生在布里塔尼亞的皇宮當中，和自己的母妃瑪麗安娜一起居住的地方，就是皇宮當中的白羊宮。

可是在瑪麗安娜遇刺身亡之後，魯路修和娜娜莉很快就被查爾斯遣送到日本作為了人質，自然也就離開了生活了七八年之久的白羊宮。

現在魯路修詢問的這句話，則是讓娜娜莉纖細的眉毛猛地震顫了一下，就好似她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哥哥？”

雙目失明的女孩掙扎着伸出手，向著自己熟悉的方向摸索過去，終於碰到了少年的手掌，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緊緊握住那隻手掌，這樣子持續了大約幾秒鐘的沉默。

“…娜娜莉不想回去，哥哥…”

祈求一樣地轉向自己哥哥所在的方向，女孩輕輕地開口，像是在重複，也像是在強調：“…娜娜莉不想再回去那個皇宮了…在這裏…娜娜莉想在這裏…”

“…是嗎？”

魯路修的嘴角泛起一個溫溫的微笑，少年站起身來，體貼地將妹妹的手臂放回到被褥當中：“我知道了…那麼，哥哥出去一趟…”

“嗯~~哥哥，我會等你。”

將娜娜莉的聲音隔絕在卧室的門扇后，魯路修轉過身，繼而沉默地走到衣架前換上外出的常服，今晚上有一個必須要見的故人。

街道上蕭條了許多，有冬季的原因，但更多的就是因為黑色騎士團的緣故。

連帝國的圓桌騎士都死在了這個反抗組織手裏，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認為這個組織無需顧慮了。

吉諾的死，不僅僅將科內莉亞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也把黑色騎士團推到了懸崖邊，原本徐徐漸進的作戰計劃現在已經全面作廢。

大阪、北海道、京都等地都有迫不及待的反抗組織前來聯繫黑色騎士團，常年被打壓的他們第一次看到了反抗的希望，如果循序漸進的話，黑色騎士團只會失去這來之不易的領頭機會。

同理，十一區的軍部已經進入了最高警戒姿態，各地的駐軍已經迅速開始調動，這一切甚至無需科內莉亞授意。

魯路修和科內莉亞，雙方都被各自背後的力量猛烈地推動着，要他們這對姐弟在戰場上兵鋒相向，而且毫無留手的任何可能。

黑色騎士團勝，則帝國在十一區的多年經營將毀於一旦，獲得了反抗希望和勇氣的日本人，會瘋狂地毀掉這裏布里塔尼亞人建造的一切。而早已陷入和eu之間戰爭泥潭的布里塔尼亞，想要抽出足夠的兵力來再次攻佔十一區的話，幾乎在未來的數十年內都不會再有希望。

因為櫻石這種重要無比的戰略物資已經得到了整個世界的認可，而作為它的最大產地，十一區早就已經被聯邦垂涎三尺，如果布里塔尼亞在十一區顯露敗象，聯邦會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這塊肥肉，並且再也不會有絲毫的鬆懈。

八年前布里塔尼亞之所以能快速地佔領日本，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對岸的聯邦無動於衷，因為那些掌權的宦官們並沒有看到佔領十一區的好處所在。

而現在，已經知道了櫻石珍貴程度的大宦官們，絕對不可能再放過任何一個佔領這裏的機會。

一旦失去了大量的櫻石供應，布里塔尼亞國內幾乎百分之七十的軍工產業都會進入凍結狀態。而獲得了大量櫻石供應的聯邦，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在軍備上煥然一新。

此消彼長之下，帝國會迅速地從世界最強的寶座上跌落，並且進入前所未有的衰弱期。

而一旦布里塔尼亞勝，則黑色騎士團以及跟風的反抗組織將遭到清剿性的打擊，整個十一區內部的反抗風氣都會降低到一個難以想像的程度，十年之內將不會再有反抗的能力。

聯邦掌權的宦官們，會咽着口水眼巴巴地收回自己的爪子，甚至於，這群沒有節氣的閹人投降帝國都不無可能。

而其餘的編號區，也將在十一區的反抗失敗后自然而然地再次認識到帝國的不可戰勝，各地的反抗行為都會無聲無息地削弱乃至消失。

所以，這一次黑色騎士團和科內莉亞的決戰，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個島嶼的戰鬥，它的結果，將成為世界對布里塔尼亞帝國現在統治力的一個測評。

通過這次測評，布里塔尼亞帝國身為世界霸主的身份將無可撼動，而如果無法通過，那麼，很可能它就會走上古羅馬帝國的覆轍。

被世界的力量逼到角斗場中的魯路修和科內莉亞，已經都認清了現在的形式，科內莉亞不可能躲得過去，她身後的親屬和部下，都牢牢地將她綁在戰車的最前端，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但是，戴着zero面具的魯路修，卻可以選擇退避。

一開始就不曾公佈身份的他，在這一面上有着最後的一個特權。

只要不再以zero的身份出現，自然沒有人能找得到他，而這場戰爭的結果，也將於他無關。

而代價，就是zero這個圖騰，將永遠從世界上消失。

可是，對於身為zero的魯路修而言，真正需要的東西，卻並不是黑色騎士團所需要的東西。

自己，或許一直以來，都在和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背道而馳？

這個可怕的猜測，是在神根島上時，得知自己的另一個妹妹的決心時，就開始悄無聲息地滋長在魯路修的心中。

這一周他在黑色騎士團的時間屈指可數，因為他發現自己完全不知所措。

這一周他也一次都沒有去醫院探望妻子，因為他發現自己害怕去見到她。

魯路修是個狡猾的人，所以他能夠精確地把握到十一區人的心思組建黑色騎士團，所以他可以憑藉一次次的奇迹，來讓zero的名字傳遍世界。

但是，這一切，歸根到底都是因為他想要給自己所愛的人們一個合適的未來。他的確具備着王之力，但是此刻卻是難以迫使自己的內心拋棄那些阻礙王之道路的東西。

就算知道自己的目標已經定為了改變這個世界，可是，自己能夠為了做到這些，而真的去踐踏那些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嗎？

少年的手掌下意識地抬起，蓋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如同想要捏碎裏面那顆心一樣地抽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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