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祭拜大皇子
祭拜大皇子的事情辦的出奇的快，不到三日，我便可以跟着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出京去了。
皇陵在京城以東，雖說不是太遠，但一日之內恐怕難以來回，故而三皇叔安排的是讓我在皇陵旁的驛站住一晚，次日再回來。
到了皇陵的時候，天色不太好，中午時分天色昏沉，眼看着就要下起雨來。我尋思着皇陵這種地方陰氣頗重，不宜多待，故而吩咐下去，按照原計劃，今日祭拜完了，睡一覺之後就啟程回京。
果不其然，我們剛剛抵達皇陵，就落了雨。淅淅瀝瀝的小雨並不大，但在外站的時間久了會淋濕衣物。故而隨行的宮人給我撐了一把油紙傘，通身白色，很符合這個時候的氛圍。
我也來不急想別的事情，按照流程上香叩拜，心裏只想着趕緊回京，卻沒料到我敷衍的態度，後來變成了朝臣口中的神色凝重頗為嘆婉。
最後一項環節需要我意思意思的給皇陵擦拭塵土。自然，皇陵有專門看守的老人負責每日擦拭，而我此行，不過是走走流程，意思是侍奉先人。
我嘆了口氣，既然有這個流程，那就走走吧！接過宮人遞過來的黃布，我自己撐着傘，走到墓碑前，心裏對大哥說了一萬聲的對不起，這才敢褻瀆他的陵寢。
其實，我雖然意志堅定的站在了三皇叔那頭，卻對我的親人們，我爹，我兄長，我姐姐，都抱着深深的愧疚。畢竟我身體裏流淌的血液和他們的更接近一些。
可是，我在民間流浪七年，也沒有見過他們來找我，所以，我就在心裏和他們商量着，要不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怎麼樣？
就在我和他們討價還價的時候，一股子陰風吹過，險些將我手中的油紙傘吹走。與此同時，一個陰沉詭異的聲音響起。
“上蒼！你既然有眼無珠，為何又要落這無根水下來？”
我驚了一驚，聲音是從陵墓裏頭傳出來！
顯然，其他人也發現了這件事情，膽小的已經尖叫着跑開了，膽大的舉着長矛走過來，一邊吞口水一邊去陵墓後面探查情況，而我，緊緊握着傘骨，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很快，一個落魄的老頭就被侍衛們拖出來。看樣子他年過花甲，斑白的頭髮雜亂的散落着，手裏還拎着一壺酒，應該是喝醉了。
見到是老人，一個看守皇陵的頭頭連忙跑過來解釋道：“公主恕罪，他是看守大皇子皇陵的張老頭，一向愛喝酒，喝醉了就做一些荒唐事！公主開恩，饒他一命！”
我瞅着那大爺也確實迷迷糊糊的不清醒，嘴裏還絮絮叨叨的說一些聽不清楚的東西，於是也放下心來，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誰知，那老頭被人架着馬上就要離開的時候，出其不意的高呼了一聲，“春蟬喲！”
我愣住，我們葉家有一套代代相傳的暗號，據說是當時先祖打江上的時候為了和部下聯繫方便創出來的，後來得了天下，狡兔死走狗烹，那些功臣們死的死跑的跑，幾乎全部銷聲匿跡，故而這一套暗號也只有我們葉家的人才知道了。
當年三皇叔對我說這些的時候我特別來勁，所以聽得也特別仔細，而剛剛那大爺口中說的“春蟬”就是其中一個暗號，是夜半的意思。
難不成，這老大爺有事要和我說？
一切流程走完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驛站。匆忙吃了晚膳，我借口說身子乏了，自己一個人窩進房間裏休息了片刻，在打三更的時候又偷偷爬起來，躡手躡腳的出了驛站。
我自小好奇心特彆強，對於什麼密辛野史特別感興趣。而今日那個老頭的行為已經讓我沉寂好久的心沸騰起來，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也要去看一看。
出了驛站，我直奔小樹林。因為直覺告訴我，那大爺就在小樹林裏等我。
果不其然，在小樹林深處的一塊巨石上，大爺正懶洋洋的睡覺。剛剛下過雨的樹林裏氤氳着一層厚厚的霧氣，周圍除去一顆顆的樹木什麼也看不見。我踩着落葉走到那巨石前面，留心保持了一段距離。
大爺聽見我過來，睜開一隻混濁的眼睛望我，他道：“有些像，卻又不像。”
我默然，如果沒有猜錯，此人和我的爹爹兄長有些關係，否則也不會將我誘過來，卻不動手殺我了。
“你是誰？”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那大爺輕輕笑了笑，隨後又閉上眼睛，回道：“老身姓張，至於名字，活的太久不記得咯！”
嘿，這老大爺還真有點意思哈！
“那你叫我來有何事？”
張大爺瞥了撇嘴，哼哼道：“葉家的人都聰明，你不妨猜猜看，我找你何事。”
我覺得有點好笑，這老大爺費勁巴力的讓我過來，就是為了給我出迷玩？
“大爺，你和我大哥什麼關係？”
今天我在擦拭大哥墓碑的時候發現，墓碑上很乾凈，乾淨的不像是一個立了九年的石頭，就算是下雨，也不能將塵土沖刷的那麼乾淨，何況我們去的時候，雨才剛剛下。所以，大哥的墓碑應該是有人每日擦拭的，而且擦拭的頗為認真。今日那當官的說，這大爺是我大哥的守陵人，那麼天天擦拭墓碑的人必然就是他了。
是什麼關係能讓這麼大歲數的老大爺每天擦拭墓碑從不間斷呢？我猜不到。
聽我說這話，張大爺這才坐起來和我平視。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最後他竟然哭了，這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他哭道：“五公主，大皇子死的冤枉啊！”
我愣了愣，突然之間有些排斥聽到張大爺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可是，張大爺不給我機會拒絕。他老淚縱橫聲淚俱下道：“大皇子沒有造反，他本就無心於皇位，被靖王奪了皇位只能是慶幸，又怎麼會招兵買馬企圖造反呢？”
我張了張嘴，知道張大爺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都是靖王那奸人的奸計啊五公主！靖王皇位來的不端正，他怕大皇子會起兵征討他，所以就使出了這種下三爛的手段，陷害大皇子啊！”
說著，張大爺給我跪了下來，看着他孱弱佝僂的身影，我想扶起他，但最後卻忍住了。
扶起他意味着認同他，認同他就意味着反對三皇叔，我不能！
“五公主，老奴知道您在靖王那個奸人身邊忍辱負重！可是，大皇子的仇不能不報啊！大皇子死的冤枉，五公主一定要幫他沉冤得雪啊！”
張大爺吭哧一聲磕在地上，我聽的心驚，恐怕要流血了吧！
我愣在原地，扶起大爺不是，這樣干站着不表態也不是。如果我說我在三皇叔身邊挺開心的，吃好喝好睡好，不知道張大爺會不會一下子背過氣去。
不能冒險刺激張大爺，我斟酌了斟酌，開口輕聲道：“大哥已然做土，況且冤冤相報何時了……”
張大爺又磕了一下，這次是真的出血了，他抬頭的時候，我看到他額頭上流下一股血跡來，在這個寂靜陰沉的夜晚格外慎人。
“五公主，您知道大皇子是怎麼死的嗎？”
聽到張大爺這麼問，我輕輕皺了皺眉頭，史官記載說，大皇子造反未遂，自刎謝罪。
“大皇子是遭受了車裂之刑！”
我驚住了，車裂？豈不是五馬分屍的那個？沒想到，我的大哥在最後都沒有留下全屍。
“五公主以為這樣就完了嗎？”張大爺冷笑一聲，繼續闡述道：“大皇子行刑的時候，靖王那個奸人請了幾位賓客過去參觀，您猜，賓客是誰？”
我心中一痛，不敢猜。
“是三皇子和辰月公主！”張大爺絲毫不在乎我怎麼想，自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說的我心驚不已。“二皇子當時沒在京城，所以只有三皇子和辰月公主被請了去，觀摩大皇子死時的情景！”
“觀摩”兩個字，被張大爺咬的特別重。
說到這裏，張大爺要說的差不多說完了，我看他老淚縱橫的樣子，也不忍心拒絕他，只好含含糊糊的回了他幾句，就匆匆離去。
回到驛站后，良久睡不着，最後暈暈乎乎的淺眠也是極不踏實，眼前總也飄過葉青被五馬分屍的場景，辰月公主臉上痛苦的表情讓我的心裏很難受，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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