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葉勝男只得對小丫頭道:“可能空個水壺出來我使”
小丫頭指着靠裏邊的那個,道:“姐姐用這個吧。”
葉勝男把銅壺裏的水倒乾淨,又將小匣子裏的桐油炭全數倒進風爐里,火爖得旺旺的,再將空銅壺就這麼架在火上干燒。
“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小丫頭不解地問道。
葉勝男一面扇着爐子,一面道:“煅香灰。”
“煅香灰可往常,妙境姐姐不是這樣的。”小丫頭道。
葉勝男笑道:“常言,八仙過海,各有神通。我的神通雖與妙境姑娘的不同,但同樣有異曲同工之妙。”
小丫頭還是不懂,只是見空銅壺被燒得滾燙后,葉勝男就將香爐中的香灰倒進去,蓋上蓋子,還燒,只是再續炭。
待炭火燒完,銅壺在那自個漸散去火熱后,葉勝男這才小心將銅壺裏的香灰盛出,裝回香爐里。
其實煅香灰的上乘之法是用銅鼎盛香灰隔火煅燒,用此法煅的香灰不會摻雜炭灰,最是純粹。
只是葉勝男手邊並無銅鼎,只得那水壺替代,但其義也不遠了。
妙境故意比往常遲了時候來取香灰,人還沒到遠遠的就喊了,“依怙,香灰怎的還沒得太妃都去佛堂了。”
一時間,院裏的人都知道,今日的香灰是葉勝男煅的。
妙境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的。
罷了,妙境這才進了茶水房,先看了眼小匣子,見裏頭已空,可知桐油炭被用了,一時算計得逞的得意便上了臉。
再看葉勝男將香爐蓋上,端起小托盤過來,妙境忙接過去,道:“你隨我一塊來吧。今兒這香灰是煅的,你才是頭功。”
葉勝男撣了撣衣裳,道:“好,就來。”
說罷,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茶水房,往小佛堂而去。
彼時,善色已候在小佛堂外,一見葉勝男和善色就催道:“主子就要過來了,還不趕緊的。”說著,善色伸手接過妙境手裏的小托盤,轉身就要進佛堂去。
妙境忙攔,迫不及待道:“今兒這爐香灰可是依怙煅的,到底頭一回,姐姐還是再驗檢驗的好。不然,再回頭,我們可就不認了。”
善色登時頓住了腳,回頭看了看葉勝男,又瞧了瞧妙境,冷笑一聲,當著她們兩人的面掀開香爐蓋,看了看,有湊近聞了一回,道:“還好。”
一聽這話,妙境臉就變了,“姐姐你可要看仔細了。”
善色道:“還要如何仔細不然你來”
妙境自然是不信,上前使勁吸了一口,別說油煙味兒了,就連平常的炭火味兒也沒有,不禁道:“怎會沒味兒”
須臾,妙境又自以為想明白了緣由,兜頭直斥葉勝男道:“依怙,你好大的膽子,讓你煅香灰,你沒煅就拿了來。”
葉勝男也不忙着分辨,隔着簾櫳看了看小佛堂裏頭,影影綽綽裏頭有人,於是道:“煅了,不信兩位姐姐摸摸,香灰還是熱乎的。”
善色伸一指頭往香爐內摸了摸,“沒錯,還是熱的。”
妙境愕然道:“那怎會沒油味兒我明明給她的是桐油”話未完,妙境卻嘎然止住,只驚惶地看着善色。
善色又冷笑道:“桐油炭你給她桐油炭煅香灰”
“我我家裏炭沒了,我就我就”妙境頓時急得滿臉通紅,手舞足跌的,不知所云。
善色卻不理會,道:“桐油炭煅出香灰的香灰如何用得的她不知,你也不知的倘若不是她機靈,今兒定是要誤了太妃的禮佛的時候了。上頭怪罪下來,她自然就逃不脫。可見你安的是什麼心。只是我也管不着你安的什麼心,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拿太妃的事兒做文章。這事兒,我是定要回太妃的。”
妙境一聽越發慌了,當場便跪下央告道:“姐姐千萬別,我知道錯了,求姐姐饒了我這一遭吧。日後憑姐姐打罵教導。”
不想善色面上越發現了厲色,“你若想再罪加一等的,只管高聲喊破天去。”
妙境一震,趕緊捂住了口嘴。
只是小佛堂裏頭的人到底還是驚動了。
就見封嬤嬤從裏頭出來,掃了一樣葉勝男她們三個,道:“嚷什麼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封嬤嬤在她們這些丫頭僕婦們的眼裏,就是個殺神。
如今封嬤嬤親自來問起,就是善色也不敢瞞半分。
封嬤嬤知道的事兒,太妃就一定知道了,可知妙境是脫不得罪了。
果然,不出半日妙境的娘便來領妙境出去了。
至於妙境去了后多出來的缺,慧琅這樣好的新州沉香了。這還是王爺聽聞太妃要制香,就命總管先緊着咱們優曇婆羅院使的。這不,最後這點也都往我們這送了。就連王妃那裏也沒有呢。”
慧琅一聽,驚喜道:“這就是新州香可我怎麼瞧着和素日裏的那些,沒什麼不同。”
因緣一旁道:“這就是你有眼不識金鑲玉了。這新州香比尋常沉香貴上不知多少。可就是有銀子也買不到,只宮裏有。聽說,這些還是皇上賞王爺的。”
封嬤嬤也道:“我說你們可仔細着些,若糟蹋了這些好香,我可不管你們誰是誰,都得按數描賠。”
眾人答,“是。”
罷了,葉勝男隨大夥一塊研磨香料。
一時就是有人偷雞摸狗的,大夥也就沒留心了。
對於制香,葉勝男駕輕就熟,自然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裏葉勝男正用戥子將研磨好的小茴香稱過,分好等分拿出去,只是才一轉身,不知道怎麼的就同慧琅撞了個滿懷。
一時間,慧琅手裏捧着的,裝生蜜的玻璃蓋盅就被撞翻了。
蓋盅跌在桌上登時便碎了,生蜜流出全數糊在了桌上篩子裏的已經研磨好的香粉里了。
葉勝男和慧琅同時低呼,所幸大夥都在外頭檐廊下,並未留心她們兩人。
慧琅見桌上一塌糊塗,頓時慌了,“依怙你怎麼毛毛躁躁的。這下可不得了了。篩子裏的可是新州香。這香今兒得的就少,再少了這些,一會子怕要不夠了。這可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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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