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韓尚書笑道:“倘若咱們家真處置了那丫頭,那可就是真駁太妃的臉面了。女兒如今到底是襄王府婦了,雖說太妃不過是菲兒太婆婆,可她正經婆婆何嘗不是太妃親內侄女的。得罪了太妃的,王妃又怎會喜歡的。如此一來,讓菲兒還如何在王府立足”
說罷,韓尚書又嘆了口氣,“就說起來,也有咱們從小驕縱了菲兒,並不知道那裏頭的門道。明日她回門,你可要仔細說明這裏頭的厲害。不然日後可有她苦頭吃的。”
韓夫人拍着大腿道:“罷,罷,便只當為了菲兒。”
畢,韓夫人喚來婆子,吩咐好生安頓籜兮,又親自去瞧過一回,這才算完。
就在兩家人為了韓氏鬧得雞飛狗跳時,韓氏倒是安生得緊。
葉勝男和關雎等人又一個都不在她跟前,韓氏便當她的立威之舉見了效應。
韓氏沒有不得意的,直拉着她的大丫頭映雪說話,“今兒總算是讓她們知道我的厲害了。”
事發之時,映雪等韓氏陪嫁過來的人都被劉嬤嬤拘在後頭學規矩,詳細的映雪自然不知道了。
所以這會子聽韓氏這般一說,映雪自然也替韓氏高興,但難免還是生出幾分憂心來。
也是映雪自小便與韓氏一併長成的,情分上和旁人不同的,直言不諱慣了的,便都說出擔憂來,“雖如此說,可三奶奶還是有些急進了吧。不論如何,她們都是三爺身邊的老人,三奶奶就這麼打發了她們,誰知三爺是怎麼想的”
韓氏不以為意道:“你放心,三爺沒有不向著我的,把籜兮送回優曇婆羅院去,還是三爺的意思。”
說著,韓氏又羞紅了臉,“可見三爺對我的愛重。”
一聽這話,映雪果然就見那點子擔憂給丟開了,“到底三奶奶才是三爺明媒正娶的,那些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怎麼可比。”興興頭頭的和韓氏說起今日的威風來。
只是在擺飯時,半日不見薛雲上回來用飯,韓氏問了才知道,原來是王妃叫去了,葉勝男和關雎一併跟去服侍了。
“我說怎麼不見她們人影,原來都躲出去了。也罷,省得我瞧見她們也吃不下飯。”完了,韓氏趕緊用飯,只說吃完了正好去給王妃定省。
可一個人用飯的,到底沒意思,只吃了幾口韓氏便放下了,才要整裝去見王妃,就見薛雲領着葉勝男和關雎回榴緋軒來了。
韓氏趕緊上前問道:“母妃叫三爺去什麼事兒,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我也好過去立規矩的。”
薛雲上進裏屋把外頭的衣裳一脫,只着一件直身,連革帶也不用,出來吃了茶才道:“你有這份心意,母妃便喜歡了。只是母妃如今身子不好,不喜太過人多嘈雜的,我也不過去陪着吃飯。聽母妃說已把中饋之事交給你了,你只管安心打理妥當,便算是你對母妃的孝心了。”
這些自然是薛雲上的話,以王妃的性子沒有這樣好聽的話,可是向薛雲上抱怨了半日的。
韓氏那裏知道這些的,自然便當真了,越發覺着自己整治籜兮她們是對的。
罷,薛雲上便讓人去備水櫛沐了。
韓氏這才又想起自己夜裏是不能伺候薛雲上的,心裏又一陣氣悶,可她就偏不提讓薛雲上到別人屋裏歇着的話,只看薛雲上是個什麼意思。
等薛雲上從盥洗耳房裏出,韓氏就躲出去盥洗了。
雖如此,韓氏到底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特別是等她再回上房不見薛雲上后便慌了,當下便質問采繁她們了,“三爺呢可是被你們拐帶了去”
關雎上前福身道:“回三奶奶,從前三爺睡前都要看會子書的,這會子正在東廂書房看書。”
韓氏聽了這才稍放下心,一揮手把關雎人等都揮退,只留下她的人跟前服侍。
沒了閑雜人等,韓氏對映雪是沒有什麼不說的,直拍着胸口道:“唬我一跳,只當三爺真去了那個小娼婦屋裏了。”
映雪一面拿香膏子給韓氏勻面,一面道:“雖說只不過這兩日的功夫,可我冷眼瞧着,咱們三爺不是那樣的人,有分寸得很,可疼奶奶着呢。”
韓氏頓時又紅了臉,嬌嗔道:“小蹄子也不知道臊的,張嘴就說什麼心疼不心疼的。”
說著,主僕二人就笑鬧開了,最後還是映雪告饒了才完。
韓氏這時再看時辰鍾,吩咐道:“你們去回三爺,就說時候不早了,明日還得家去見我爹娘,讓三爺還是早些安歇了吧。”
完了,韓氏又讓人點上安息香。
若是是關雎人等在定會告知韓氏,薛雲上是不喜這些香葯的,可韓氏把人都遣到上房外頭站着了,便沒人告訴她。
映雪得了韓氏的話,直直便往東廂房來,就見薛雲上果然在看書,而葉勝男則遠遠地在另一邊屋裏不知道在調製什麼,但怪香的。
今兒的規矩也不白學了,映雪進去小心翼翼,端端正正地給薛雲上福了福,說話也知道分寸了,“回三爺,三奶奶讓奴婢來回來三爺,時候不早了,明兒還要回門的,還請三爺早些回屋安歇了才好。”
薛雲上將書一丟,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罷了,映雪又規規矩矩地福了福身,這才退出去鬆了口氣,暗道:“總算讓三爺挑不出錯來了。”
薛雲上看了看那頭屋裏的人,喚道:“依怙。”
葉勝男端着素日熏蒸香露用的銀盞過來,福身道:“奴婢在。”
看着就連回話也遠遠了的葉勝男,薛雲上很是無奈道:“我頭有些疼。”
葉勝男道:“現下三爺也要安置了,不好再用那些藥油的。不若今兒這安神香里的香草油,奴婢再加重幾分”
薛雲上卻搖搖頭,“不必,香味兒重了我愈發不好睡。你上回用香草油給我按頭上的道,就很有用。你就再給我按按吧。”
葉勝男遲疑了須臾,到底還是放下銀盞,踅身去取來香草油和一瓶玫瑰花香露,各點了一滴在手上搓熱,站薛雲上身後,從薛雲上眉心起,慢慢到太陽,風池等。
薛雲上一直閉着眼,葉勝男按完也不好說話,但收手時卻忽然被薛雲上抓住了手,輕聲道:“依怙,我從來沒喜歡過誰,在這上頭也不知該怎麼做才能得你的歡心,只能按我自己心裏所所思所想的,能為你好的來做,難免的不會出錯,惹你生氣。可只要我知道錯了,就定都會改。那些我不知道,你也只管告訴,不然你就這麼干為我傷心生氣的,我又不知道錯在那裏了的,豈不是都白費了各自的心思”
葉勝男一時不知道怎麼答言,只是掙開薛雲上的手,道:“誰為你傷心生氣的。”
薛雲上輕笑出聲來,“好,沒誰為我傷心生氣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完了,回頭笑看了葉勝男好一會子,毫無徵兆地道:“也許那個位置離我其實並不遠,我試試也好,最起碼得了那個位置,才不會委屈你。”
葉勝男一聽這話,頓時白毛汗都出來,連忙捂住薛雲上的嘴,又慌慌張張地四顧了下,壓着聲音道:“三爺,這樣的話你也好隨便出口的。”
薛雲上抬手覆上按在他嘴上的手,葉勝男便覺着手心被印上一陣溫潤的柔軟,臉上頓時如火燒,連忙又要掙脫。
只是這回薛雲上並未讓葉勝男得逞了,緊抓着就不放了,笑道:“玩笑罷了,你慌什麼。”
這下就連葉勝男也聽不出來,薛雲上這話到底是在說先頭的話是玩笑,還是葉勝男現下手心還留下的溫柔是玩笑。
而那些到底是不是玩笑,只有薛雲上自己知道。
這時,韓氏又打發人過來催了,薛雲上這才回上房去。
只是才進上房,便撲面而來一陣熏香,隨後便是淡淡的油煙味兒,薛雲上皺了皺眉,看已經垂下的簾幔,道:“既然三奶奶已經歇下了,我就到那邊榻上歇一宿就是了。”
裏頭韓氏才要說話,但一想到薛雲上雖已是自己丈夫,可他們夫妻到底還沒圓房,和人同床而卧,她還是覺着臊得很的,所以見薛雲上只是打算在對面裏屋歇了,她便沒話了。
映雪卻這時候掀簾進來,湊韓氏耳邊輕聲道:“方才三爺進來,不知怎麼的皺了皺眉。我只當三爺不喜這香的,去問了才知道,原來三爺不喜熏香的。我方才悄悄到那邊屋裏瞧了,三爺果然不用這樣的香,用的是香露香油。”
韓氏聞着滿室的安息香,趕緊道:“那還快趕緊熄了。既如此,關雎她們幾個怎麼都不說,等三爺碰上了才好心來告訴你的可見是她們都見不得我好的。”全然忘了,是她自己把人都攆出去,不讓關雎她們進來回話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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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