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憶
霍舒衍看到姍姍來遲的賀朝安不由有些尷尬,本來他是打算等着這人一起用膳的,但老管家來了就拿起筷子給他夾菜,說著那麼多關心的話。
他一時不好拒絕,就動筷嘗了一口,又加深笑意表明自己的感激,結果仲叔看他笑了激動得緊,更快更多的往他碗裏添菜,如果不是他面前的碗太小,大概老管家會把所有自己認為好吃的菜,通通都放他碗裏。
賀朝安走過去坐下的時候,特意拉椅子拉得很大聲,引來老管家斜着瞟他一眼,然後直接無視,繼續着自己的投喂大業。
霍公子見此忙說:“請不要拘束,自便。”
賀朝安聽了這話吧,表示這心裏更不爽了,當初他回國打算另外買套房子住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說這別墅沒人住着冷清得緊,希望他能留下,必然會給他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這三年來老管家對他也確實挺好,可是,這正主兒一回來,你特么揣備胎的速度能不能表要這麼快?能不能給他點適應時間?這態度變得,川劇變臉都趕不上啊!
賀朝安鬱悶的開始吃飯,剛七八分飽的時候就見對面的少年放下筷子,優雅的用餐巾紙擦擦嘴角,開口說道:“仲叔,我吃好了。”
老管家見此欣慰又自豪,投喂大業終於完成了,看看他家小少爺,可是吃光所有他夾的菜呢,自豪了一會兒,某隻對霍公子說:“嗯,少爺先去客廳看會兒電視,等會兒我有東西要給你。”
於是少年乖乖的去客廳了,老管家也徑直出去了,賀朝安揉揉眉角,嗯,這種被無視的感覺要不要這麼明顯,難道他真的是透明的空氣么?
不行,他要立刻去聯繫房子,然後儘快搬出去,這裏已經沒有誰把他當活人看了。
等他吃完飯去客廳,就見少年端坐在沙發上,不是小學生那種刻意抬頭挺胸的端坐,而是以最舒適的姿態,顯出了不平凡的貴雅。
賀朝安此刻當然不是欲讚歎神馬的,而是想對霍小公子說:你特么有病啊?像個白痴一樣就這麼傻坐着,不看電視也不看報。
額,話好像不這麼說。
所以他走過去坐到沙發的另一旁,閑聊般的問:“你在想什麼?”
這一邊霍公子剛剛正在想如何應對,靈光一閃思得良策,他完全可以假作失憶么。
畢竟原身頭部剛剛受到重擊,因而失憶是個非常合理的借口,他日原主歸來以恢復為由便好。
這是自以為機智王菲的霍公子,闊是,你的借口已經被這些年來的各大穿越人士用爛了!
所以當聽得賀朝安這般問時,他很自然的接下話語說:“此次蘇醒,吾似已將前塵盡忘,昔日故人皆見面不識,勿怪,勿怪。”
賀朝安很艱難的把這些話在腦子裏過了一圈兒,然後驚訝道:“你失憶了?”
霍公子微微頷首,答曰:“然也。”
你們以為賀朝安信了么?
不,他內心此時幾乎是崩潰的,他想的是:卧槽!這霍家小子,不僅是看腦殘古裝劇入了迷,特么的居然連花痴偶像劇也迷,連失憶這種狗血劇情梗都擺出來了。
但素,他能拒演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上面有霍叔,老媽,現在還加一個仲叔三座大山壓着,他只能配合著這小子的劇本好么。
突然就想起他要回別墅時,景宇跟穆曄那兩個傢伙看他時,一副給娘送喪的表情,其間可謂隱藏着無限的悲凄同情,但特么的,更明顯的是幸災樂禍!
所以這是,早有預料?
嗯,霍家這小子絕逼是新技能get√了呀,非常的嗯……強大!
可是,能不能不要用來折騰他這個外人,抹一把辛酸淚,他正着嗓子問道:“全忘記了?”
霍公子點點頭,他確實對原身完全不了解,算得上盡忘了。
賀朝安看霍公子一臉茫然模樣,想起醫院的診斷書出來辣確實是驚掉一圈兒人,雖然是車禍,但其實這小子連頭皮都沒有被擦破。
所謂輕微腦震蕩,特么的!現在他就是連着轉十個圈兒,再去檢查都能比那結果嚴重。
然而,又能怎麼辦呢,霍小公子要演戲,所有人也都只能陪着不是,於是賀朝安只能說:“嗯,明天我會讓葉醫生來看看,今天好好休息。”
霍公子又乖乖點頭,想着反正他只要堅持說自己不記得,一般大夫又能拿他如何。
賀朝安心累得連報紙都不想繼續看了,於是側身拿了一旁的遙控板打開電視機,裏面正在播宮廷武俠大劇王子復仇記。
男主的父王死了,現在正被篡位的叔叔派黑衣蒙面刺客追殺,一群人在天上飛着,用刀劍砍砍殺殺得正歡。
霍公子看着很是驚奇,那些人觀身形吐息,一看便是些未曾習武的普通人,怎的會有如此絕妙的輕功?而且他們的劍氣居然有形可見?
呵呵,不知道威亞和PS技術以及特效為何物的霍少,現在尊噠是太天真了!
暗暗觀察了一陣,霍公子還是沒能發現其中奧妙,反倒又添了新的疑惑。
這明明裏面的人沒有被刺中要害,怎麼倒地就一動不動的死了呢,一般人受傷之後還可掙扎一陣,若未得及時治療才會因失血過多喪命啊。(龍套么,死得快)!
還有,那被追殺之人明明之前受了這許多傷,怎會行動絲毫不受影響,他的血流失如此之多,竟未有暈眩之感,實也厲害。(主角么,總是屌炸天的)!
總之,現在的國產腦殘劇,認真你就輸了!
然後,霍公子就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這些人是怎麼鑽到那個盒子裏去的,莫非,這就是剛剛仲叔說的電視?果真神奇得緊。
話說,霍公子,你能不能有點好奇心,辣么屌的東西擺你面前,特么的!你表現得還沒有看到個破旋轉玻璃門驚訝!
霍公子盯着電視看了一會兒,發現真是無趣得緊,這些人一看便不是在真正拚命,那被追殺之人的緊張也虛假得很,明顯是在演戲,只是,他們此般做作是與誰看?
劇組:不就是給電視機前的你看么,我們本來也就演個戲,誰特么跟你一樣看個劇跟刑偵組辦案似的,這麼較真兒,啊?
賀朝安一般不看這種電視劇,人想着霍公子可能會喜歡才沒有調台,一開始他看那小子果然是挺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眼盯着屏幕目辣叫一個不轉睛。
等過了一會兒他再看,卻發現霍公子已經無趣的開始四處瞟了,偶爾望一眼電視,眼裏居然有着明顯的鄙視。
賀朝安回頭看看電視裏還沒有打完的人,特么的!誰能告訴他,這小子腦迴路是怎麼轉的,居然這麼難將就!
賀朝安還在跟電視較着勁兒,老管家就抱一個古樸的盒子出來了。
霍公子見老管家看他時目光還是那般慈愛,只是內中似還隱藏着很深的悲痛,而那人手裏的盒子,竟會讓他無由升起一種熟悉親近之感。
老管家抱着盒子上樓,未回頭,霍舒衍聽得那人說:“少爺跟我來,這盒子裏的東西是夫人留給你的,你離開這裏的時候還小,就沒有給你,今天我覺得少爺已經長大了,是時候將它交給你了。”
霍公子有些躊躇,這東西既是原身母親留下的,他怎能去占,只是現在亦不可明言拒絕,罷了,便替原身好生保管着吧。
老管家打開房門,等得霍公子進屋了又立刻將門關上,還麻利地倒了鎖。
賀朝安:我很像那種會去扒着門偷聽偷窺的人么?
老管家拿出一把小鑰匙打開那古樸的盒子,裏面是一根壁簪,玉色清透,雕工細緻,且年份已久,是件古物。
霍公子見了卻未想得那許多,這壁簪他見過!在母親的妝匣里,還很小的時候,他就見母親時常一人摩挲那壁簪,神色溫柔,卻不是對着他時露出的那種。
這壁簪他母親珍視得緊,總也用細綢軟棉纏着,深怕一不小心劃了,摔了,斷了,毀了,只是,如今這壁簪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老管家見霍舒衍露出那般留戀神色,輕輕一笑略帶苦澀的說:“看來少爺也還記得,夫人當初對這簪子珍視得緊,其實夫人珍視它,倒不是因為它有多值錢,而是愛極它的秘意。”
霍舒衍從記憶中回神,出言問:“秘意為何?”
“不知道”,老管家這樣說。
然後很鄭重的將整個盒子放到霍公子手裏,笑得慈和,說:“是什麼秘意就讓少爺自己去探吧,我就先下樓去了。”
霍公子點點頭,他捧着盒子心裏亂得很,這裏面怎麼會有他母親的東西,莫非他來此並非偶然,思慮良久不得其解,他也只得放棄,便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看窗外天色已然夜暝,是時候該歇息了,只是,他該在何處洗漱?這裏並無丫鬟小侍送將來,莫非是要他自己去尋?
霍公子想着下了樓,客廳里只有賀朝安一個人在看報,老管家不見人影,霍公子想,仲叔該是睡了,他也不好再去打擾老人家。
阿列!少爺,我還木有睡,尊噠!——這是在自己房間,正津津有味看着電視的某隻老管家。
此處再無他人,霍公子雖然不喜,但也還是得求問於此人,他緩緩下樓朝沙發上的賀朝安走去。
某人眼皮直跳,卧槽!這小祖宗又出來了,賀朝安看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然後問了個蠢得不能再蠢的問題,“我該在何處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