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餐
感受一下軟軟的沙發，看看還擺在那兒的電視，賀朝安心下鬆一口氣，果然，夢境是不可信的，他就說嘛，怎麼可能會發生那種事兒。
半個小時過去了，霍公子睜目發現眼前景物更為清晰，五感也明顯較之前靈敏，不由感嘆，此子果真習武奇才。
他起身拂去衣間草屑進門，老管家見此趕忙迎上來道：“少爺，該用早飯了，你要不要歇息一下再吃？”
霍公子笑笑搖頭，說：“不用，對了，兄長大人現在何處?”
兄長大人？是指賀朝安那小子？算了，少爺都能叫他仲叔了，這麼有禮貌也正常，於是某隻回道：“他在客廳，少爺，你先去坐着吧，我去叫賀少過來。”
霍公子點點頭，然後去凈了手坐在桌旁等賀朝安，想着昨日他甚是失禮，今日怎也不能那般。
看看身上的浴袍，霍公子想，那間房的衣櫥里並無他看得慣的衣裳，實有必要請裁縫來再縫製幾件，顏色絕不再要白黑，此處雖無那些忌諱，但他看着總也不喜。
客廳里的賀朝安見老管家居然親自來叫他，不由有些受寵若驚，某隻看他一臉驚訝，不由尷尬道：“少，少爺讓我來的。”
他不就昨天太開心以致忽略了賀朝安么？有必要弄得像他虐待了某人三年一樣，這樣真的是讓他這個金牌管家很難做啊！
賀朝安跟着老管家到飯廳，見少年已經端坐在那裏，墨色的浴袍略微松垮，讓那人少了幾分貴雅，卻又多了些慵懶和神秘。
金色的陽光打在那少年的側臉上，似乎可以看清鼻尖細小的絨毛，淡色的唇輕呡着，嘴角微微上揚，想起昨晚的夢，賀朝安不禁覺得，若是被這人咬，似乎也不那麼可怖。
霍公子聽得腳步聲側過頭來，見賀朝安略顯疲憊的走過來，便站起微微躬身道：“兄長大人來了，昨晚可得安眠?”
呵呵，明知故問，你視力辣么好，他眼底的那一圈兒青黑一定沒被忽略！
聽霍舒衍這樣問，賀朝安趕緊甩掉自己剛才那奇怪的想法，安安心神答道：“還好，你昨晚住得還習慣么？可曾想起些什麼?”
霍公子點點頭又搖搖頭，優雅笑道:“嗯，（並不）習慣，只是並未想起什麼。”
賀朝安看着少年優雅的笑不禁皺眉，想着那人若不願笑還是不要笑的好，這般笑意未及眼底的展顏看着總讓人覺得虛偽。
只少年的笑並無惡意，因而大多數人不會反感，但他總歸是不喜的，就像與眼前的人相處時，少年總戴着厚重面具一般。
賀朝安他生意場上見過許多這樣的人，自己偶爾也會此般笑不由己，本不該對此類事敏感，但不知為何，此時看着少年這般竟有些心疼。
明明只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而已。
坐下等得廚師端上早餐，賀朝安不禁挑眉，往日霍宅為了配合他的胃口，一般準備的都是麥片麵包三明治什麼的，喝的也就牛奶。
怎麼今天換了小籠包，餡餅，燒麥，米糕，看看還在上的餛飩，湯圓，小米粥，八寶羹，果真豐盛得很，看來若是霍小子喜歡，估計以後餐桌上的就都是這些東西了。
霍家的廚子果然不錯，看來昨天仲叔**得很好，已經細心得記得將白瓷盤換為更加古典的青花瓷了。
只是不知這般用心，霍家小子能不能領會到。
霍公子他……當然領會不到。
作為一個漢代貴族，霍公子一日兩餐，過午不食，所以他的早膳和午膳都是正餐配置，三葷五素兩湯。
廚師端上來的東西，霍公子有的是根本沒見過，還有的是見過沒吃過，當然以前也沒想過自己會吃，畢竟在霍公子眼裏，那都是些市井小民才會用的食物。
而青花瓷，原諒霍公子，他往日用的多是銅器或漆器，只偶爾飲酒時會用琉璃器，至於陶器，那是尋常百姓才會用的東西。
漢時還不曾出現瓷器，因而，霍公子並不識得此物，雖然其色澤觸感皆比陶器要好，但亦能一眼看出與陶器同源。
所以，在霍公子眼裏，不管是昨日的白瓷，還是今日的青花瓷，都不過是些瓷土燒制的，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罷了。
白瓷對着青花瓷淚流滿面：原來，原來，我們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T^T。
青花瓷溫柔的撫着白瓷，輕言安慰：不，別聽那人的，是他見識少！本攻會讓他好看！
如此霍公子已通過兩日所見，推測出了此宅家世，富有銀財，不為仕則必為商，而此間主人衣無綢，食無皿，因而絕非為仕。
古代將人分為三六九等，士農工商，商在最末，便是富可敵國亦不得衣絲乘車。
所以接受傳統教育的霍公子亦是覺得為商者，不過投機倒把之流，好在此間主人未顯一身銅臭，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繼續保持臉上的溫文笑意。
菜上全了，胖廚子卻並沒有離開，而是眼巴巴的在一旁等着霍公子用飯。
那什麼……仲管家說了，只要他做的東西能博少爺一笑，上班減時，工資加薪，通通都不是事兒，所以，今天早上的東西可是他使盡渾身解數做出來的。
少爺你快嘗嘗，他胖廚出品，必屬精品，尊噠，保證好吃到吞舌頭！
賀朝安在一旁看着，不知怎的，覺得那廚子的眼神跟昨晚夢裏的老管家有點像，渾身一抖，嗯，一定是他的錯覺。
先來個小籠包壓壓驚，夾，滑旁邊去了，再夾，吧嗒掉了，再再夾，賀朝安怒了，你特么就一小包子，還想滾哪兒去?
還不是很習慣用筷子的賀朝安悲劇着，霍公子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便順手執筷給某人夾了一個，賀朝安瞪着面前碗裏的包子，實在沒臉對伸出援手的人說聲謝謝，艾瑪呀！好丟人！
老管家看着餐桌上的兩人親密互動，覺得今天早上自己的決定真是太正確了，看看他家少爺，都學會關心人了，雖然他也不是很清楚，剛剛少爺的舉動，是不是嘲笑的成分更多一點。
霍公子吃一口米糕，又嘗嘗八寶羹，嗯甜甜的味道很不錯，果然是美食在民間么，竟讓他胃口比以往還要好些。
胖廚師看着霍公子因為享受微微眯起的眼睛，暗中比了一個yes，瞟瞟旁邊的老管家，無聲暗示，我要加薪！加！薪！
老管家回他一個OK的手勢，又繼續密切關注霍公子，嗯，少爺還是這樣，一遇到喜歡吃的東西，就會微微眯眼，像只慵懶的波斯貓。
好萌！好喜歡！哎，哎，哎，等等，少爺以前不是愛吃麻辣的么，怎麼現在愛吃甜食了，不行，不行，看來昨晚寫的日常菜式一百道得好好改改，一定要保證少爺愛不釋口！
等霍公子心滿意足的用完一餐，轉頭看看賀朝安，咦，兄長大人今天怎麼一直在喝粥呢，這是胃口不好么？
不，我只是不想再繼續丟人而已！用筷子夾不起東西什麼的！唉~這是一直悲劇喝着粥的賀朝安的心聲。
用完早膳，霍公子想起衣的問題，於是轉頭跟老管家說：“我想再添幾件衣服。”所以，快去叫裁縫來。
老管家雞啄米點頭，飛速答：“嗯嗯，讓賀少陪你去買吧，反正他今天也沒什麼事兒。”
賀朝安聽到老管家這話僵硬轉頭，仲叔，他真的沒說過今天公司有事兒么，還是你已經患了選擇性失憶症？
霍公子看看賀朝安，覺得那人似乎有些不情願的樣子，於是體貼開口道：“兄長大人，你是還有其它事么？其實，我應該可以自己去的。”
你確定？呵呵……霍公子，快來看看哀家鄙視的小眼神兒！
賀朝安再次僵硬轉過頭來，對着霍公子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切齒道：“怎麼會？自然是你的事兒最重要，去換個衣服我們出發。”
霍公子低下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浴袍，覺得沒什麼啊，至少遮的比昨天大街上那些人穿的衣服多，只是聽那人語氣，着此出門似乎不妥，這衣服莫不是褻衣之流?
想想自己今天穿着這身見了那麼多人，還跑到外面打坐了一個時辰，霍公子不由有些臉紅，這般失禮之事他此生還不曾做過。
但他此時亦不好問，只能默默點頭然後起身，瞟一眼賀朝安的穿着，唔，回屋照着兄長大人身上的換！
等霍公子消失在飯廳，賀朝安看着管家跟胖廚子兩人瞬間變臉，湊在一塊兒熱切地探討着今後的菜應該弄些什麼，然後，旁邊的他就被兩人自動屏蔽了。
這種需要他的時候拎出來，不需要的時候當空氣的感覺，真的真的是很讓人暴躁啊！賀朝安恨恨的咳了兩聲，某兩隻停下來望他一眼，然後回過身又繼續。
胖廚師雙眼是這樣閃錢的，只要少爺好，他的工資就好，至於這邊兒這個，又不是他發錢，不鳥他的！
老管家的雙眼是放光的，終於又能看到萌噠噠的少爺了！至於賀朝安？哎呀瑪，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可是他真的聽過么……
於是，賀朝安就一直被某兩隻華麗麗的無視着，但以他的性格也不好像個潑婦一樣發脾氣，只能很大聲音的起身，又踏步去客廳等人了。
賀朝安因為昨晚睡得不好，所以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不一會兒霍公子下樓，一眼看到客廳側首淺眠的某人，心微暖，他想，兄長大人果然是個很好的人呢，已經這樣疲憊還要陪他出門。
不，我人一點都不好，真的！我只是被逼的而已……額，這是賀朝安的心聲！
霍公子為了不出錯，回屋換的衣服，那絕對是比着某人找的，所以出來的時候穿着賀朝安同款，從襯衫到外衣，到褲子，再到鞋無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