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東西在馮母萬般懇求下,眾人心裏即使過意不去,但怕不收讓她不好受,最後是收下了。出了門,在馮母不知的時間,三人都將東西給了馮軒:“你娘的心意我們懂,也心領了,不過東西太過貴重,實在是不能收,在這給了你,別讓你娘知道。”送了這麼多東西,家裏該沒什麼銀子了,現在還多了個孩子要養,軒小子日子恐怕得艱難了。所以,東西他們是萬不能收的。
聲音壓的很低,馮軒不去接,頭低着道:“舅舅、舅娘、岳母以及族長伯父,這是我娘最後的心意了,你們就收下吧,不然她該難過的,我們做小輩的心裏也會不安。”這是娘的打算,於情於理,他都會去遵從。
知道自己外甥是認定了絕不回頭的性子,馮舅舅趁外甥不注意的時候對着孫母和族長使了個眼色,安撫外甥道:“這樣吧,東西舅舅先給你存着,往後里缺銀子了管舅舅說。”這時候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大家也沒這個心情,東西就先保管在自己身上,到時候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就是了。
族長和孫母對視,點頭,同意了這法子。
而馮軒,他也同意了,如果舅舅能收下,就算是保管,他不開口要,在他想來就是和給沒分別了。
“好好照顧你娘,舅舅和舅娘明天還過來。”家裏孩子脫不開身,而且爹和娘傷心的不行,得在身邊勸慰着。
族長也走了,到了這地步,很多東西得預備起來,本來該馮軒來辦,不過他還得照顧馮母,錯不開身,而且他到底沒經過事,很多東西不懂,所以族長就將事情攬了下來。
放心不下女兒,她現在是又要照顧孩子、婆婆那邊也離不了人,這麼些天下來,熬紅了眼,身體也虛了不少,活似生了場大病。所以孫母留了下來,不僅幫着帶孩子,家裏的餐食也歸了她負責。讓女兒、女婿能夠輪番的照顧親家,有個休息的空當。
馮母這時候也沒拒絕,她也捨不得兒子、兒媳為她這般的勞累,在沒人的時候,和孫母道:“我倒寧願自己眼睛一閉就去了,免得躺床上這麼多天,自己也不好受,孩子們也牽連了。”她這幾天,拖累了兒子、兒媳太多,為了照顧她,都沒怎麼休息。
“這說的什麼話,養子女不就圖自己生病的時候有人照應嗎?你這麼說,讓軒小子聽到了,心裏該多麼的不好受。”孫母理解她,做母親的哪一個願意兒子為了自己那麼的辛苦,都是寧可不麻煩的好。但是,做子女的,心裏也不好受的。
馮母點頭道:“知道,所以我從不在孩子們面前提,今天見了你,我是忍不住才開口的。”也只能夠和親家說了,和別的任何人都得藏在心裏。
“今天就我留這兒陪你吧,讓他們小兩口帶孩子吧。”孫母順勢的道,她想由她來照顧親家,外孫比較的乖,女兒女婿能夠休息一晚上。他們也是太累了,親家生病的期間,雖有人幫着照顧了幾夜,但大多數時候還得女兒、女婿來,他們又得分神看着孩子,都虛脫了不少。
馮母點頭,道:“好,過會兒讓惠子拿條被子過來,給你在榻上打個地鋪。今天晚上就勞煩你了。”不是說嫌棄親家,不讓她睡床上,如果自己身體好好的也就罷了,現在都到了沒幾天活頭的時候,總有個忌諱,所以只好讓親家打地鋪了。
“幹嘛要打地鋪,這床不是挺大的嘛,睡兩個人沒問題的。”孫母並不忌諱這些,當年從北地往這兒來,幾乎就是踏着屍骨,哪裏還會對此太過的計較?反問起她來:“還是說我打呼你睡不着?放心吧,我會注意的,不會擾了你的。”打地鋪,女婿心裏該會不舒服吧,反正如果是她的話,別人這麼做心裏肯定會不舒服的。
失笑,馮母搖頭道:“你呀,怎麼就沒個忌諱,是別人的話,恐怕都不願意待一晚上。”
“這說的什麼話,有什麼好忌諱的,都是鼻子裏喘氣的人,沒什麼不同。”孫母不以為意笑着讓她躺下,自己去找女兒去了,抱條被子過來。
聽說孫母今夜裏陪着娘,馮軒很是感激:“真是謝謝您了,不過不必了,今天您陪着惠子照顧子兒就行,娘那邊有我呢。”岳母提了這,他卻不會答應,娘那邊還是他來的好,不能推給了岳母。這不是不放心,而是不應該,岳母能在這時候幫忙,是有心,但他卻不能這麼的坐享。
“別說這些廢話,認我這個岳母,就聽我的。今天你和惠子好好歇息,你娘那邊有我,白日裏我沒工夫,都得你們小兩口操心,夜裏再不歇着,累壞了身子,你這是存心讓你娘不能安生嗎?”一頓搶白,劈頭蓋臉的又訓了女婿。
轉頭對着女兒道:“快給我拿了一條被子來,這天氣還涼着,可不能凍着了。”
從這天起,孫母是每天地里勞作完,就趕來女兒家,夜裏守着親家。好讓女兒、女婿能夠有充足的休息,不必黑夜白日的不停的操勞。而馮舅舅也拋了家裏的活,不是自己過來,就是讓妻子過來幫着做些活。
馮母那天的精神頭,確實是迴光返照,過了那天之後,精神徹底的萎靡,一天清醒的時候大大下降。而且是越發的虛弱下去,大夫開的葯,也斷斷續續的喝,有時候剛喝下去就全吐出來,完全的沒起到效果。
病情惡化的越來越迅速,馮母有一天開始抽筋,意識都休克了。所有人都知道,也就這兩三天的時間了。馮軒從這天開始,就沒再離了娘的身邊,每時每刻的都陪着,等馮母又意識的時候,就不停的和她說話。而沒有意識,昏睡過去,馮軒就緊緊握着娘的手,不敢放開。
族長也罷,還是說他舅舅也是,勸了不少,但他也就點點頭,還是繼續這樣。
都嘆息的搖頭,不好說,這孩子對他娘太依戀了,到這時刻,是誰勸也沒用的。不過,有一點還是不能放棄的,那就是一定得讓他好好的吃飯,可不能餓壞了。
四月芳菲的一天,馮母於凌晨睡死過去,比較的安詳,沒那麼的痛苦。是孫母起來上廁所,見這邊的燈沒關,過來看看的時候,見親家手露外面,怕她傷寒了,畢竟她現在身體虛,突然的發覺,手不僅冰涼還有些僵。她當時心裏咯噔一下,輕輕叫了兩聲,然後手放在親家鼻翼,良久都沒察覺呼吸,收回手。忍着悲傷,含着淚的叫起了女婿:“快醒醒,你娘·····走了。”
睡夢裏一下子被驚醒,馮軒這幾天睡得都不怎麼踏實,只要有一點的聲響就會驚動。而今天,算是睡的最死的一次,也是因為守了這麼多夜,確實乏了的緣故。不過他聽見岳母叫他,說了那句話,一下子坐了起來,伸手握住娘的手。
冰涼,僵硬。一絲涼意席捲心頭,馮軒悲痛萬分,痛到極了,好似呆住。就那樣的握着,不說話,也不動彈。
孫母被嚇到,還真怕女婿傷心的怎麼樣,忙出聲道:“軒小子,得趕緊的通知了親屬,一切東西都得準備起來了。”想將事情交給他做,能夠分了他的心神,不讓他就這麼傻傻的坐着。
耳朵里根本就沒聽岳母在說什麼,馮軒現在滿腦子都是漿糊,他不敢相信娘就真的去了。拋下了他,讓他獨自的面對一切。
“軒小子,聽岳母的,趕緊的起身,事情真的得一一來做。你娘去了,得走的體面些。”孫母拿了他的衣物遞給他,小心的推了他一把:“穿了衣服趕緊的出門,先往你大伯家告訴一聲,讓你幾個堂兄弟過來。讓他們往各處親戚家裏通知了。”
馮軒這時候才有所醒轉,就着燈光看了眼娘,她身上還穿着常服,面色雖蒼白,不過很安詳。
不能夠讓娘就這麼的走,確實如岳母說的,得體面了才行。所以馮軒拿起衣物,穿了起來,下床的時候道:“岳母,先去和惠子說一聲,讓她這會兒也起了,東西準備起來。我這就往大伯家去,還有族長那兒我也過去一趟。”
人們重喪事,不管怎麼樣也得辦的體面些,這也是孝的一種體現。
呼,鬆了口氣,孫母點頭:“我這就去叫她,你快去快回,家裏離不了你的。”
知曉這一天會來,但當它降臨的時候,還是所有人不能相信。
全都趕了過來,尤其是二堂哥,他是最早過來的,知道要往各處送信,二話不說的就領了任務,不辭辛苦的往各處親戚家裏去了,不管多遠,都是將消息帶到了。而他還辦了不少事情,權當是報答了馮母那產業的情。哪怕是那份東西,給他很大的麻煩,幾乎改變了他一生。
原來為了馮母給的東西,家裏鬧騰的不行,而二堂哥幾乎是跟家裏決裂了。
這裏面的事情,是馮母喪事過去,族長夫人過來和孫惠說的。而孫惠,也是知道了,為什麼二堂哥臉上的青印,走路也有些瘸拐,原是鬧騰的狠了,被馮大伯出手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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