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病人
“謬論!”
楊琪扭頭,看着阿六。
咦?
阿六竟然會主動插話?
“女子,本身就該以德行為重!”
此時的阿六,倒不像之前的那樣跟個活死人一樣,竟然會反駁。
楊琪哂笑,“這可是聖人之言,聖人,總不會騙人的。”
阿六擰眉,“謬論!聖人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
旁邊的楊瑞小臉糾結得不行。
“那你覺得,聖人直截了當的說女子不如男,女子就該目不識丁,不該有才華,那還叫聖人么?倘若聖人連男女都分得這麼厲害,又如何教化於人,對男女如此不公,又怎麼會被稱為聖人?聖人的眼光,可比凡人高遠得多!”楊琪爭執,說道最後,卻發現自己怎麼就跟一個不識字的傢伙爭執起這個來了?
“嗨,你又沒學過聖人之言,不過是跟眾生一樣,聽了一句就誤解。我不跟你辯解!”
阿六的眼角隱晦的動了動,他竟然被一個少年郎說不懂聖人之言?
“對的,對的,楊家大郎,你說得對。佛家有言,眾生平等,果然是大智慧的人,來,拜我為師吧!”法印灰頭土臉的出現在小廚房門口。
一身金光閃閃的袈裟佔滿了灰塵,腳上,褲子上,全都是泥。
楊琪扯了扯嘴角,抹了一把臉,“法印禪師,不經主人允許翻牆進入別人家,是犯法的。”
“老和尚,我家沒人要出家的,你怎麼翻牆到我家來了,快快出去。”楊母揚起掃帚給法印來了一下。
“喲喲喲,女施主,你不能這樣。”
法印被楊母打得直跳腳,直到被楊母打出楊家。
楊琪默默的在心裏給楊母點贊,摸了摸下巴,難道她家的牆這麼好翻?唔……高低不是問題,問題在於,牆上面,應該弄點碎瓦片什麼的。
楊琪打了個響指,自家的牆,確實要修葺一下了,看一個個的還怎麼翻牆。
太陽落山,楊琪便自己動手,和了稀泥,找了不少碎瓦片,自己翻修牆面。
楊母看到楊琪這麼男人,只得頭疼的待在房間裏。
楊爹捏着山羊鬍,看到自家大閨女撈起袖子,在牆上添了稀泥,又添了碎瓦片,不住的點頭,要找個弱的做贅婿。
弱的?
弱的!
書生,對書生最弱。
找個根本就不可能考上科舉的書生。
楊爹笑眯眯的看着楊琪,繼續點頭。
楊琪抬起袖子抹汗水,就看到自家爹不住的點頭,對楊爹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哪裏知道其實楊爹也在給她琢磨贅婿的事情。要是楊琪知道,打死都不跟楊爹笑。
看到楊琪對他笑,楊爹覺得自己果然沒想錯,自家閨女,就該找個弱弱的書生做贅婿。
楊爹心滿意足,吃完晚飯,拿着蒲扇,出門乘涼。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楊瑞小姑娘跟着鎮上的小夥伴們去田間抓螢火蟲。
家裏也就剩下在房間裏的楊母和修牆的楊琪。
淡淡的月光從天上撒開。
最近的月亮確實明亮,還有滿天繁星陪襯,根本就不用擔心光線不夠明亮。
畢竟是女子,體力有限,好歹也弄了一段。明天傍晚再弄一點,這些牆,也就六天左右,就能全部完成。
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推來窗戶,夜風把房間裏的溫度全都吹散。
雖說白天熱,可夜間裏的風卻極為涼爽。四周又環山,到半夜的時候,還得蓋一層被子,不然會着涼。
黑暗中的王錚,臉色不大好看。
楊琪,還真能想得出來,可偏偏,他什麼都不能做。
楊琪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讓宋縣令派人到王府警告,不許動楊琪一根毫毛。
一個小小女子,又怎麼會入宋縣令的眼。
王錚看着站在窗邊吹涼風的楊琪,終究沒有做任何事情,默默的退開。
楊琪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王錚之前站的地方。
這個王錚,隔三差五的都翻一次牆來她這裏,還偏偏什麼都不幹,每次王錚出現,她都假裝沒有發現,可偏偏是真的發現了。王錚又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她也不是什麼傻甜白,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偏偏每次她還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楊琪摸了摸脖子,之前在王府里被掐着脖子的感覺,確實讓人後怕,倘若她真的表現出發現了王錚,還指不定王錚會什麼事來。
自己,還是太弱了。
以後要是有錢了,請個三五十個保鏢,把家裏圍個團團轉,什麼阿貓阿狗的,全都死開死開。
不過,現在也就想想,以後,一定可以的。
這種提心弔膽的滋味確實不好受。
早上,陽光一如既往的明媚。
宋老太太派了丫鬟楊桃來請楊琪過去。
楊琪收拾了藥箱,坐上馬車跟着楊桃一同進城。
衙門後院,老太太的正屋,老太太額上敷着冰塊。
“老太太可是因為熱氣太重,頭疼又厲害了?”楊琪看着老太太這樣,悄聲的詢問了楊桃。
楊桃擰着眉,憂心忡忡,搖搖頭,低聲道:“昨日來了家信,老太太看后就暈倒了,原本吃了您開的方子,已經不頭疼了,可老太太一醒來,就頭疼得不行,昨晚又實在是太晚,這不,今兒一大早便差遣我去請您。”
家信!
楊琪又得到一點關於老太太病情相關的重要信息。
楊琪也不說其他,先用針給老太太減輕一點痛,瞧老太太這樣,可是一夜都沒睡好。
直到針撤開后,楊琪才低聲說道:“把冰塊拿開吧,老太太的身子,可經不起這麼冷的冰塊直接貼在額頭上!”
服侍老太太的丫鬟趕緊把冰塊拿來。
她們也不是第一次見楊琪,知曉楊琪的方子讓老太太的頭痛病好了。這一回楊琪說的話,自然是沒有任何疑惑,直接照做。
楊桃上前,才發現老太太已經熟睡。
楊琪收好針,把楊桃拉到旁邊的耳房,問道:“楊桃姐姐,老太太這病,再如此折騰下去,可不是一件好事。不知曉,宋縣令那邊,是什麼態度!”
楊桃嘆息,“少爺自然是想老太太的病好,可……老太太這心,哪裏能閑得下來。”
她頓了頓,認真的看着楊琪,“我見你是個踏實的,便與你說些家主的事情。少爺和老夫人,都是從京城來的,這麼偏遠的地方,也就娘倆相依為命,老太太為了這個家,可是操碎了心!你……可千萬別透露出去,不然,我就慘了。”
“楊桃姐姐放心!”楊琪趕緊表態,“姐姐說的話,我必定不會透露半句。”
楊桃這才鬆了口氣。
家住京城,來這麼偏遠的地方做官,不是大富大貴,就是考上科舉被下放。老太太和宋縣令出手都闊綽,不難猜出老太太本身是京城富貴人家。
只是,這麼偏遠的地方,又沒什麼功績可以撈,按理說,宋縣令來這裏上任,是很吃虧的。再則,宋縣令,在這裏已經四年了。沒有升遷,原位不動。最最重要的是,還帶母上任,這就有些讓人琢磨了。
只是,別人家的家事,楊琪自然不會去管。
可這老太太的心病,還偏偏是出在宋家的家事上。
楊琪突然想到一個人,“楊桃姐姐,老太太,平日裏,理佛么?”
楊桃點頭,“老太太素來信佛!”
“好,我知道怎麼緩解老太太的頭痛了!明日我帶一個禪師過來,他的佛法很好,應該可以讓老太太的心情舒暢很多。”
楊桃感激不已,確實,大夫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可以說是獨一份,別無分號了。
哪怕是宋家富貴的時候,她自小跟在老太太身邊,也沒見過這樣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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