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決定
從破廟裏出來，楊琪直接去了西市。
大清早的，太陽太不太大，張全的婦人直接扶着張全出來走動。
倘若不是趕集日，小鎮上的青石板路很是寬敞。
張全大部分的重量靠在他婦人身上，待被扶出門，便在擺了兩條凳子的中間兒緩慢的行走。
每走一步，滿頭大汗。
楊琪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張全咬緊牙關，雙手撐着板凳，青筋綳得緊緊的。
“張哥，您這腿現在可比以前好多了！”楊琪背着藥箱從遠處走來。
張全抬起頭，被汗水打濕的臉上露出一抹樸實的笑容，“楊小大夫來啦。我有天天照着楊小大夫說的方法練，雖說現如今還是不能走路，可我自個兒也能察覺，我的腿現在開始有勁了！”
“這是好事，可千萬別停下推拿，每日晚上睡覺前讓嫂子用熱水給你敷腿，敷一炷香時辰，再推拿一炷香時辰。”
“行嘞，楊小大夫，您先忙！”張全憨厚的說道，臉上帶着笑容。
楊琪點點頭，仍舊放下自己的藥箱，不是趕集日的時候，她的攤位處，基本上沒什麼人。雖說是義診，可畢竟都是庄稼人，不可能天天都有時間往鎮上跑。
何況這邊除了山，還是山，山路不好走，如若不是病得特別嚴重，也不會跑到鎮上來看病。
楊琪單手撐着下巴，看着張全咬緊牙關，鍛煉雙腿，看到張全的一雙手，撐着板凳，撐出血痕來，仍舊咬緊牙關。
“楊家大郎，我師傅讓你去徐宅，記得今天中午過去！”
楊琪正看得出神，就聽到旁邊一個的童子的聲音。
楊琪把眼睛挪過來，就看到徐太醫跟前的葯童肅寧鼻孔朝天的看着她。
“不去！”楊琪打了個哈欠，換了一隻手撐着腦袋，正好把肅寧給擋住。大上午的，太陽還沒有完全照射在青石板路上，旁邊的房屋還有影子遮着，不熱，卻又無精打採的，婚婚欲睡。
肅寧立馬瞪直了眼，“你怎麼可以不去，有多少人想聽我師傅的指點，你倒好，竟把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拒絕了。”
在肅寧眼裏，楊琪就是走了狗屎運，天上掉餡餅，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師傅會想給楊琪這小子講些有用的東西。
要知道，他已經在師傅身邊做了三年多時間的葯童，都沒見師傅自個兒提出來要給他講課的。可現如今楊琪不知感恩戴德也罷，竟不尊重師傅，斷然拒絕。
肅寧本就是個十來歲的孩童，聽到楊琪的話，忍不住抬起手指，指着楊琪，“你你你……”
“我不去！”楊琪懶懶的說了一聲。
這下子，肅寧急了。
師傅可說了，一定要把楊琪請到徐宅。
倘若楊琪不去，他怎麼辦？一定會吃一頓竹片。
肅寧急得直冒汗，面紅耳赤，“你，你怎麼可以不去啊。師傅說，一定要請你去的。”
“原來是請啊，你不早說！”楊琪的耳朵動了動，立直了身子，看着肅寧臉上全都是急色。
這孩子，真彆扭。
楊琪直接背起了藥箱，淡淡道：“帶路吧！”
肅寧怔了怔，這……
可瞧着楊琪一臉淡然的樣子，卻又突然覺得憤憤不平了，哼了一聲，走在前面。
徐太醫住的宅子，就是很普通的民房，一個正屋，左右兩邊各一間，左邊還有一個廚房。有一個寬敞的，帶着門扉的院子。
雖然簡單，也算是清雅別緻。
院子裏有不少架子，架子上都是不同的藥材，徐太醫帶着遮陽的草帽在院子裏翻着草藥。
聽到院子裏開門的聲音，徐太醫頭都不抬，就知道是自己的葯童帶着楊琪過來。
“棋哥兒，來，看看我前幾天炮製的附子！”徐太醫聲音裏帶着些許激動。
楊琪走進一看，才發現這些簸箕里，大都是附子或者烏頭。
她隨手撿了一顆，往嘴裏嚼了一下，嘴裏有微麻的感覺，比之前她第一次在楊家醫鋪里吃的附子好了三四倍。
“恭喜徐太醫，新炮製的附子，很不錯，可以直接入葯。”楊琪先道了一聲喜。
徐太醫臉上便展開了笑容，“這都是棋哥兒的功勞，只是蜀地道路艱難，我估計，我的那封信函要送到京城太醫院，估計也要花兩三個月，再傳到蜀地，估摸也要小半年的日子。”
聽到徐太醫如此一說，楊琪還是不免流露出一絲遺憾。
還要等半年多啊，實在是太慢了。
古代交通不發達，她早已經有心理準備，卻不曾想，竟如此不發達。從蜀地到京城，竟要如此之久。
估摸是看出了楊琪眼中的遺憾，徐太醫解釋道：“這還是我走官道驛站，都是駿馬送信。倘若是普通百姓，要從蜀地去京城，至少也要半年，當初我到成都府的時候，花了五個月，從成都府到這裏，花了一個月。”
楊琪心中不免唏噓，竟然這麼慢？
“棋哥兒你也別急，你看這樣如何，你雖是家傳醫術，可有想過考科舉出仕？畢竟科舉才是王道，指不定你祖上也是考科舉做官的。去學院讀書，也不會影響學醫。咱們醫者所識之道，說起來也立不了儒釋道這三樣，不如我推薦你去縣城的藍方書院念書吧！”
去書院念書……
嘶——
楊琪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自己是個女子，自己心裏非常清楚。
但，有一點她也很清楚，在這個世道，秀才，是連父母官都不用下跪的。秀才的福利，已經算是極大的了。倘若自己能去參加科舉，且考中了秀才，那……王家還敢欺負上門？
再大的官，也不敢對秀才無辜用刑，更何況只是一個閑職的王員外。
只是，她的身份，並不保險，還被那王錚認出來了！
只是一個呼吸，楊琪腦中就閃過無數個念頭。
王錚知曉她是女子又如何，她有官文在身，有楊家族長證明，是經過合法程序才成為楊爹的“兒子”。王錚也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面把他的衣服扒光。
楊琪握了握拳頭，帶着些許興奮，“多謝徐太醫，我想去書院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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