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中宮大戲落幕前5
君皇如此盛怒,讓方忠明和慕容秋兩人都默默的垂頭不再言語。
慕容秋心頭很是不解,星殿將軍迎娶傅景初雖然說是有些不合世俗,可當初君皇有旨意允星殿將軍自主婚事,如今這般盛怒反對,倒是真的不合情理了。
比起慕容秋單純的不解,方忠明卻是帶着幾分深思,星殿將軍戰功赫赫,北境之事,暴露出來的不單單是越族姦細的事情,對君皇來說更重要的,應是北境基本就是在傅承曦的掌控之中,身為君皇,重要的邊境被手握實權的大將所掌控,這應該是最讓君皇暴怒不悅的吧,如今這大將決定要和一個奴籍男人成親,這對君皇來說是應該是一個大利好才是,傅承曦的妻族是一個奴籍,還是一個男人,對君皇的威脅不就少了嗎?而且也間接的向君皇表明了他傅承曦的忠心。
——難道說……傅承曦要迎娶傅景初這件事並沒有打消君皇對他的忌憚?相反,反而加重了這種忌憚?
“方卿,你和慕容卿兩人和傅子晦那個混蛋交好,這幾日,得空代朕去看看傅子晦那小子!”君皇緩和了神色,對方忠明和慕容秋吩咐道。
方忠明和慕容秋兩人恭敬的跪地接了旨意,便告退了。
方忠明和慕容秋兩人一退下,君皇的神色就顯出了疲憊,他盯着御案上的奏摺,喃喃說道,“臭小子就會給朕出難題!”
這時,有侍者上前奏稟:“稟陛下,太後有請。”
君皇一聽,眉頭皺起,太后?
待進了太后的慈和宮中,見坐在首位的太后一臉嚴肅,左右還被揮退,君皇便也沒有故作威嚴,露出了疲憊的神色,“母后,可是為了傅子晦一事?”
“今兒個只有我們母子兩人,兒子,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我就問你一句,傅承曦手裏的五萬血狼軍,還有他手裏握着的北境軍權,你打算怎麼辦?”太后神色冷肅的問道。
“母后,你應該知道,子晦是我的兒子,雖然他現在是姓傅,但他到底是我的兒子,血脈相承,誰也變不了。北境的五萬血狼軍在他手裏,我很放心。”君皇說著,頓了頓,皺起眉頭,“母后,他的眼睛早就決定了他此生最多也就是一個王侯,你若是擔心他會對皇室心存不軌,倒不若擔心大皇子為好,還有大皇子府里的蘇和韻……”
“比起蘇和韻和大皇子,兒子,你應該擔心的是那傅承曦!”太后說著,皺起眉頭看向君皇,“你別忘記了,手握兵權才是最大的危險,越族又怎樣?蘇和韻就算興風作浪,手裏沒兵,她鬧得起來嗎?倒是那傅承曦……兒子,既然他現在求賜婚,要娶一個低賤的男人,你倒不如遂了他的意,好看看他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有,也可趁機解了他的兵權,就讓他好生待在王城裏,反正如今的北境也沒有什麼戰事了。”
君皇聽着,沉默了許久,隨後,才拱手做禮,“母后,兒子會好好考慮。”
太后聽了,有些不悅,這好好考慮,也就是說她的兒子不贊同他的想法了?但看着君皇略顯疲憊的神色,知道這些時日以來,朝局邊境都已經讓他很是疲累了,便也沒有再說,揮揮手,便讓君皇退下了。
君皇恭敬做禮后,便離開了慈和宮。
離開了慈和宮,君皇站在走廊上站了好一會兒,轉身便朝另一處他幾乎每晚必到的宮殿走去。
而慈和宮裏,太後端坐高位,微微閉目養神,待侍者悄然進來,跪伏在地,她才開口問道,“陛下去了哪裏?”
“回太后的話,陛下去了皇後娘娘的寢宮。”
太后微微皺了皺眉頭,但又似乎無聲嘆息了一聲,揮揮手,示意侍者退下,便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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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一時間的陳皇後宮中。
君皇背負雙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頭的朦朧的月亮,他雙眉緊皺,神色疲憊中透着隱含的怒意。
在他身後,陳皇后慢慢的倒茶,滾燙的熱水蔓延着熱氣,慢慢的在空氣中蔓延。
“陛下……請用茶。”陳皇后雙手端起沖好的茶,恭敬的朝君皇垂頭低聲說著。
今日的君皇來到她的宮中,不若平時的舒朗愉悅,神色疲憊,凝眉沉思,又似乎還有惱意,莫非是子晦的那“未婚妻”的事情讓君皇惱怒了?
君皇回過神來,轉身看向陳皇后,臉上微微揚起了笑,接過陳皇后遞來的茶,一手虛扶起陳皇后,說道,“然兒不必這麼多禮。”
君皇扶起陳皇后后,就引着陳皇后,來到地榻上坐下,一邊慢慢的說著,“然兒可聽聞子晦那小混賬的事?”
陳皇后微微點頭,抬眼看向君皇,輕淡一笑,“說來,臣妾倒是想和陛下討個恩旨。”
君皇挑眉,看向陳皇后,“然兒想討個什麼恩旨?”
“臣妾想在宮中召見子晦的那位未婚妻……”陳皇后輕笑說著。
君皇皺起眉頭,半晌,才看向陳皇后,遲疑問道,“然兒難道就不生氣嗎?”
陳皇后搖頭,輕聲說道,“臣妾並不覺得生氣,畢竟此事,是子晦自己的選擇,我相信子晦,他選擇的人,也應該是有過人之處,所以……陛下,可否讓臣妾召見那位未婚妻?”
君皇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點頭,“罷了,既然然兒想見,那就見吧。”說罷這話,君皇又長長的嘆了口氣,“佑瑞身體尚未痊癒,我已經讓他去京郊寧園休養,然兒代替朕去看看佑瑞,順便也就在寧園召見那人好了。”
陳皇后垂眼恭敬應下,心裏有些歡喜,如此,就可見到老太君所讚不絕口的人了。
君皇又飲了一杯茶,眉頭還是緊皺着,陳皇后收斂心神,看着君皇,輕聲問道,“陛下為何心煩?可願說與臣妾聽聽?”
“也沒有什麼事,只是……母后越來越固執了。”君皇嘆息說著,又苦笑搖頭,看向陳皇后,“然兒,母後為我受了太多苦楚,她現在又和老太君吵架,心情甚為煩悶。雖然母后一直對你不是很親熱,可是母后對你是喜歡的,你有空,多去看看母后,可好?”
陳皇后聽着,垂眼點頭。
對君皇沒有說出來的話語,她心裏頭自然明白,太后,豈止是固執?太后心裏似乎埋藏着很多怨念一樣,平時還好,可若是扯到老太君,說到當年舊事,或者提及了子晦……就會很不一樣了。
其中的緣故,她也隱隱有所猜測,定是和當年奪嫡有關。
只是當年奪嫡,如今早已沒有人提及,而知道的那些人,大多死去,除了如同老太君和盧老國公這般的老前輩,而就算是這些老前輩,也保持着沉默。
她當年還算年幼,記憶也不多,唯有記得,曾經京都下了整整七天的雪,大雪覆蓋了整個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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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星殿府里。
傅景初跪在傅老太君跟前,低頭沉默着。
老太君神色緘默,眉眼間卻又有悲傷和哀苦。
過了許久,傅景初才慢慢的抬頭,看向老太君,神色間有些哀求,“……景初所求有為難之處,請老祖宗諒解,只是,事關景初身世,求老祖宗看在我那苦命的娘親份上,將我外祖父一事告知可好?”
老太君看着傅景初,慢慢的搖頭,聲音喑啞,“我曾經答應了我那老朋友,哪怕有朝一日,他的後人跪在我的跟前懇求於我,也不可告知。”
傅景初不解,他困惑,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告訴他?
“景初啊……我那老朋友是個奇人,他所預料之事總能實現,他智謀深遠,非是凡夫俗子,他這般說了,定然是有他的緣由,你就莫要再問了。”老太君說著,又深深的嘆了口氣,攙扶起傅景初,“起來,你一路辛苦,該好好休息才是。你要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可就不許你再有這般的空閑了。”
傅景初抿着唇,在老太君的攙扶下,他不得不站起,心裏不不願意,可老太君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好逼問。只是念及老太君剛剛因着自己跪求的時候,眉眼閃過的悲傷和凄苦,他也不忍心再逼問這位半生凄苦,半生顛簸的老人了。
“老祖宗,您不責罰我和姐姐嗎?”傅景初轉開了話題。
傅老太君一聽,眉眼鬆開了,笑了起來,笑容帶着幾分嗔怒又有幾分高興,“責罰什麼?你和你姐姐平平安安回來啦,就比什麼都強,你可不知道,我呀,都快要被小五五給折騰得頭痛了。”說到此處,老太君又很高興的說著,“不過,他倒是個聰明的孩子,嗯,以後肯定比他娘強!”
傅景初也笑開了,笑眯眯的說著,“小五五的脾氣不隨姐姐,這可真是好事。”
“哎,紅蘇呀,就是倔!也笨!”傅老太君說著,有些恨鐵不成鋼,“她也不想想,那四殿下可會這般輕易放棄?男人哎,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除非紅蘇這會兒有個良人,立馬嫁了,或許就能平息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