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過你的皮膚怎麼白成這樣？難道你前天沒來上課，昨天提早離開學校，並不是因為感冒發燒之類，而是其它地方不舒服？」

「小小的發燒而已，其實一點事也沒有，也沒去看醫生。」韓烽靈的關切讓蕭聖棋揚起雙唇，用力搖搖頭。

「沒去看醫生？所以完全不嚴重？」韓烽靈挑眉。

「一點也不嚴重。前天和昨天只是稍稍不舒服，其實也不到需要請假的地步，但我還是請了。」蕭聖棋笑着回答，心底十分過意不去，不想讓韓烽靈過分擔心。畢竟她根本沒病，只是想下棋罷了。

殊不知韓烽靈並不是這麼想的。

「所以並不是很難受？」

「嗯。」

「你前天生病其實癥狀很輕微？」

「嗯。」

「昨天其實你身體根本沒問題，但還是早退了？」

「嗯——」蕭聖棋回神，馬上瞠眸用力搖頭，「不是啦！我昨天仍然不太舒服，所以早退。」

她一定是中了韓烽靈的魔咒，要不剛剛她怎麼連思考都沒有，不管他說什麼，她都點頭稱是。

「蕭、聖、棋！」韓烽靈加重語氣，關懷的眼神消失無蹤。

「怎麼了？」蕭聖棋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明知我們班很看重馬拉松比賽，大家也很認真地投入練習活動，昨天明明身體狀況允許，卻還是早退？你摸摸良心，會不會太過分了？」

剛剛的韓烽靈如果是菩薩，現在的韓烽靈就是閻羅王了。他雙手抱胸睥睨矮他一截的蕭聖棋，有種非得給他個說法，否則不準離開的氣勢。

「我……」蕭聖棋被韓烽靈的強勢嚇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沒話說了吧！從今天開始，你不只每次的練習都得到，還得多訓練一個小時，就連六日都要到校參加特訓！」韓烽靈下達命令。

「我要比同學晚一個小時回家？六日還得來學校練習？開什麼玩笑！再說，就算我練習的時間得比其它同學多，那誰要來訓練我？」笑話，她才不介意馬拉松比賽跑全校最後一名，她幹嘛來練習！

「由我訓練你，你幾點回家我就幾點回家，你假日來學校，我也會在你旁邊陪你練習。」韓烽靈語氣堅定，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

「你陪我練習？」蕭聖棋努了努嘴。「我不要。」

「不要？」韓烽靈拉高聲音，萬萬沒想到蕭聖棋竟敢拒絕。

「不要就是不要，你管不着我。」蕭聖棋把臉撇到一旁。

「蕭聖棋同學，你知道我的「小霸王」名號怎麼來的嗎？」韓烽靈用拇指和食指掐住蕭聖棋的下顎，強迫與他面對面。

「我哪知！」被韓烽靈捉住下巴的蕭聖棋，嘴巴無法隨意張合，所以聲音聽起來糊糊的。

「從小，我對於自己要做的事情非常的執着，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與方法，都要強迫別人達成我的要求。當然，對於自己，我也是這樣要求的。」韓烽靈直視着蕭聖棋，眼底閃過一抹警告的眸光，看得蕭聖棋從腳底冷到頭頂。

從小，不管是想去哪玩、還是想吃啥，他一定要得到目的才肯罷休；就連讀書、運動、才藝，他也是這般要求自己，一遍又一遍地練習，直到獲得他預設的成績為止。

「所以，蕭聖棋同學，我要你從今天開始多留一個小時，六日也得來練習，我說到做到，知道了嗎？」韓烽靈眯着眼撂下威脅。

「夠了！」蕭聖棋揮開韓烽靈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我說小霸王，你有沒有想過，要魚在陸地上行走是不可能的任務！」

「嗯。然後呢？」

「我無論再練習一年、兩年、三年甚至一百年，都不可能在你們預想的時間內跑完馬拉松。你只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蕭聖棋並不是負面思考，而是實事求是。

「浪費時間？」韓烽靈沒想到蕭聖棋會講出這樣的話。

「是。想加強我的體能，簡直是浪費時間。我知道自己的能耐，所以我認分地接受自己體能上的不足，把時間用在能增強我其它能力的活動，這才是時間運用的最高原則。」蕭聖棋說得頭頭是道。

「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卻仍儘力的去練習、去完成，比只會出一張嘴說自己做不到，索性不去做要來得令人敬佩。」韓烽靈循循善誘。

「我不需要任何人敬佩我，我只想照我的步調走。」

「所以你今天並不打算多留一個小時，六日也不準備來？」韓烽靈揚起眉，口吻凝重地問。

「是。」蕭聖棋用力點頭。「反正我註定會跑全校最後一名，你們要做的應該是加強訓練可以跑前幾名的同學，縮短跑全程的時間，拉大與其它班的差距，而非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蕭聖棋同學，你可不可以多點責任心！」韓烽靈真的聽不下去了。虧蕭聖棋長得那麼精緻，白白凈凈地像花美男，沒想到內心如此黑暗。

「對練習馬拉松比賽這件事，我的確沒有責任心。」

「多多運動、強健體魄，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也是馬拉松比賽的目的之一。」

「我不需要強健的體魄，我認為自己的身體目前很好。」

蕭聖棋越想越氣。剛剛她一度以為韓烽靈不同於其它人，還有點不爭氣地為他動心；事實證明，他只是拐個彎罵她，害她覺得剛才悸動的自己像個白痴加弱智。

這時，韓烽靈的身後緩緩走來一道高大人影，蕭聖棋定眼一看，發現是圍棋社社長吳傑。

「聖棋，可以跟你說句話嗎？」吳傑在離兩人五步的距離處開口。

「當然。」蕭聖棋朝吳傑露出微笑，越過韓烽靈走向他。

韓烽靈憤恨轉首，看着蕭聖棋與吳傑並肩越走越遠。

這時，吳傑竟然轉首睨向遠處的韓烽靈，對他露出寓意深長的淺笑，再回頭與蕭聖棋有說有笑。

不爽！

韓烽靈真的覺得很不爽！

蕭聖棋這個傢伙，對吳傑笑得這麼燦爛幹嘛！而且兩人還靠得這麼近，手不時還會貼上對方的……怎樣，是搞基情嗎？

韓烽靈雙手握拳，用力蹬地板一下，摸摸鼻子返回教室。

最後一堂課結束，二年十班同學又開始脫衣脫褲，有些人換上學校運動服，有的同學則穿班服，大夥一臉雀躍，準備到操場練習馬拉松。

待班上同學都離開了，蕭聖棋才從課本中抬起頭，動作緩慢得像烏龜般收拾書包。

「蕭聖棋同學，這包是什麼？」韓烽靈突然出現在蕭聖棋面前，手裏搖晃一隻裝有物品的粉紅色花朵束口袋。

他在最後一堂課時發現自己的抽屜出現印花束口袋，問了林威才曉得是蕭聖棋趁他不在位置上，放入他抽屜的。

「裏面有賠給你的泳褲。」蕭聖棋抬首，一臉冷淡地看着穿上學校整套運動服的韓烽靈。

韓烽靈把藍色外套的拉煉拉至下顎，下半身穿同款長褲，腳踩運動鞋，模樣青春洋溢。

今天早上韓烽靈佯裝關懷，實質試探她稱病的虛實，讓蕭聖棋十分憤怒，口吻也就冷漠許多。

「裏面是賠給我的泳褲？」韓烽靈把袋子打開，發現裏面的確有一條黑色泳褲。

「那這個袋子是怎麼回事？」他看了看那個女孩氣息十足的袋子。

瞧瞧這束口袋，印着粉色花朵，最底端還有蕾絲以及一隻綠色木製貓頭鷹裝飾品。他不明白蕭聖棋怎麼會有這種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