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屍嬰1
‘生血’進入尋南墨的口腔,灼燒着他的舌頭和唇瓣,青黑夾雜着泛起的水泡,讓他全身鑽心的疼。
林寒也被脖子裏湧出的痛感折磨,一陣刺痛加燒灼,銘心刺骨。
尋南墨起身,唇瓣已經燒焦,如今的面目有些嚇人。林寒捂着脖子看他,擔心地伸出手,小心觸碰他的唇邊,“你做什麼?”
“現在你是我的了,在脖子裏的傷口好之前,沒有靈能夠傷害到你。”尋南墨說話時,焦黑的唇瓣慢慢浮出血色,包裹住了他猙獰的唇瓣。
血液泛出白沫,長出奇特的泡泡,再之後,那些水泡形成了新的皮膚,直到他的整個面貌恢復如初,剛才那副模樣像是從未出現過。
他有自動修復的能力,是重生的力量。這就是......
林寒驚愕後退,這就是他不該存在的原因嗎?一個不滅的生命體。除非被‘生血’徹底燒死,否則,他所受的傷害,會在一定時間內自動修復。
“我的秘密被你看到了。”尋南墨冷冷盯着她,“一般情況下,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會死。”
有些害怕地咬緊嘴唇,林寒想起第一次拜訪尋南墨的房間時,他的那副樣子,或許是受了重傷自我修復后的疲憊。
這就是,尋南墨說林寒現在還不適合住在他那個房子的原因嗎?因為林寒會發現他這個秘密。
一個不死體的秘密。
“你活了多久了?”林寒無法想像,這樣一個人,是不是從有生命時就存在了。
“足夠久,卻不是你想像的那麼長。”尋南墨轉身,“事情辦完了,我再來找你。”他的秘密已經被林寒知道太多,他不打算再停留。
愣怔的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林寒望着那人消失的身影,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她趴在床邊,抓着母親的手,閉上了眼睛。現在的心情,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只是,並不舒服。
是對尋南墨這個秘密的震撼和驚嘆。
“媽媽......他不會死,我突然覺得很害怕。”為什麼害怕,林寒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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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林寒不知不覺睡去,四周有些陰冷,將她凍醒。
床上的被子被掀開了些,她立刻為母親蓋好。
窗戶沒有關,林寒起身,走到窗邊。手剛剛放到玻璃上,她看到樓下的林蔭道上走着一個行色匆匆的女人,手裏抱着一個嬰兒。
女人梨花帶雨,一路走來跌跌撞撞。身後,跑來一個拿着嬰兒冬衣的男人,追上女人後,他扶着母子二人一起朝兒童病區的診療室跑去。九月的天氣,男人拿來一件厚衣服,實在奇怪。
盯着消失在視線的三人,林寒想,一定是那個孩子生了重病,他的父母肯定急壞了。
此時,林炎推門而入,身後跟着張申俞。
“爸,那個人抓到了嗎?”林寒打量兩人,都沒有受傷的樣子,她放下心來。
“讓他跑了。”林炎拍了拍身上的土,“那個人對郊外的山林熟悉,他一鑽進去,就消失了。”
是人嗎?林寒正在懷疑時,她脖子裏的傷被林炎看到,“你怎麼受傷了?”
“哦。”摸了摸已經不再刺疼的傷口,林寒笑道:“出去工作時被動物咬了。”她抿唇想了想,立刻轉了話題,“爸爸追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穿的很奇怪。”見她真的無大礙,林炎坐於仍在昏睡的妻子面前,“那人,像是什麼異教徒一樣,披着黑斗篷。”
話音剛落,尋南墨突然走入,穿的正是黑斗篷。他很少在人類面前穿成這樣,不知道為什麼要給林炎看。
張申俞從腰間拔出那把特別的qiang,對準立身門口的尋南墨,“這衣服哪兒來的?”
“師兄。”林寒擋在尋南墨面前,“你幹什麼?”
“我問他這衣服哪兒來的?”張申俞知道這把qiang傷害不到林寒,所以沒有放下。
“這是......這是荀鎮演話劇時用的衣服,是我和尋南墨配合那個小鎮排演的戲。”林寒撒謊道。
與此同時,本該在荀鎮的九叔走來,身上也穿着黑斗篷,“林寒,原來你在這裏,怪不得警......”那個‘司’字沒有說出口,九叔改口道:“怪不得尋少爺要急着趕來。”
“九叔?你怎麼來了?”林寒指着他的衣服十分意外,原來他知道尋南墨的身份,也知道那個精靈世界的存在,穿成這樣,儼然是他們中的一員。
嘟嘴,林寒氣惱,剛剛去荀鎮時,九叔還嚇過她,原來,他才是大騙子。
“這不是等着你去‘排戲’嘛。”九叔順着她的話說道,“你可是這部戲的主角,一直不去,我們都演不下去了。”
張申俞放下手qiang,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不開口的尋南墨。
林炎一言不發,始終盯着沒有醒來的妻子,對尋南墨和九叔看都不看一眼。
“爸爸,師兄,我去去就來。”林寒對兩人招招手,轉身拽着尋南墨向外走,“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要工作。”尋南墨淡淡回。
“可是,你這樣會很奇怪。”
“不穿成這樣子,你的父母依然把我當怪人。”
林寒停下步子,開始解他身上的黑斗篷,“在給我吸引更多目光前脫下來。”
尋南墨俯視着這個給他脫衣服的女人,嘴角挑起一抹笑。
九叔先將斗篷取了下來,看一眼有些曖昧的兩人,再看尋南墨很少出現的笑意,輕咳一聲,“警司,我先去看看情況。”
點點頭,尋南墨的眼睛始終放在林寒身上,這個女人不知道,一個人的斗篷只能由那個人解開。而尋南墨不打算告訴她,這樣看她在面前擺弄,是件有趣的事情。
“怎麼取不下來?”林寒推了他一把,“你自己來。”
盯着女人,尋南墨開始寬解斗篷,像是第一次在林寒面前脫.下它時的樣子,表情也很像。林寒想到那次的事情,羞得低下了頭。
“我記得,是你先看了我的身子。如果看了身子必須負責,那麼......”尋南墨也想着那一次,直白地說了出來。
“誰說是我先看的?”林寒打斷他,搶下他已經從身上褪下的斗篷,“是小豆和康宇先看了。你找他們負責。”她轉身,“斗篷我先拿着,你忙完了來找我要,我先回病房了。”
盯着她快步跑走的樣子,尋南墨低頭,不由得笑了笑,朝相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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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林寒總覺得脖子裏酸痛,特別是被尋南墨咬過的地方,偶爾帶來刺疼。耳朵里,是嬰兒的哭聲,很刺耳,也很煩躁。
“爸,你有沒有聽到孩子在哭。”林寒見討厭吵鬧的林炎沒有反應,問道。
“什麼孩子哭聲?”林炎看向她,“你是不是太累了?你媽有我看着呢,你回去休息休息,脖子裏的傷,去打一針。那個咬你的動物,或許身上有病菌。”
搖搖頭,林寒不再觸碰脖子的傷口,“我沒事。”
可是說話時,哭聲仍在繼續。
良久,林寒再問,“爸,這裏有沒有兒童病房?”
“有。”林炎指了指對面,“在那座大樓里。兒童和成人的病房區分着呢。你要是真聽到了什麼孩子的哭聲,那可真是好耳力了。”
林寒對他吐了吐舌頭,“我就是有好耳力。”
“你呀,是長不大。”林炎無奈地搖搖頭,惹一旁的張申俞笑了聲。
“看看,凈讓申俞看到你長不大的樣子。”林炎補充一句。
“真是越老越啰嗦了,我去廁所,一會兒就回來。”林寒起身,不再給林炎拉近她和張申俞的機會。
剛剛一出門,林寒就跪在了地上,她痛苦地捂着腦袋。此時,她滿耳朵都是嬰兒的哭喊聲,不是一個,而是一群,似是就圍在她一旁,對着她大哭、大喊。
“我不聽。”這種聲音很熟悉,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能聽到的奇怪聲音,以前有大人也有孩子,現在只有孩子。
“都走開,走開啊。”林寒揮舞着手臂,像是驅趕着什麼。
“她還在,救我們。”一個男孩兒的聲音壓過所有的哭聲,鑽入林寒耳朵,像是站在她旁邊一樣。
猛然抬頭,林寒看向四周,哭聲靜止,男孩兒的聲音也消失。
腦子裏終於不再轟鳴。林寒扶着牆壁起身,“誰還在?”她對着空氣問了句,並沒人回答她。
幾個小孩兒從走廊盡頭跑來,蹭着她的身子撞了過去,其中一個男孩摔倒在地,和前面幾個孩子走散。
林寒正要去扶他,一團人形黑影穿過她的身體,走去將男孩扶了起來。
“謝謝。”男孩正要繼續跑,黑影突然拽住了他,從身上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了男孩。
他似是對男孩說了些什麼,男孩乖乖地跟着他朝反方向走去。
林寒緊跟兩人,盯着黑影將男孩帶入一間屋子。
推門而入,林寒看到這是一間儲物室,擺放着醫院的清潔工具和雜物。
男孩咬着棒棒糖,坐在一把圓凳上。黑影背對他,從儲物櫃裏拿出一把鎚子,在男孩兒打量四周時,他突然轉身,鎚子敲上男孩兒的頭顱,棒棒糖從男孩手中掉落,男孩昏倒過去。
走上前,黑影將倒下的男孩接住,抱入了早就擺放在門口的巨大垃圾袋裏。
捂着嘴巴,林寒不敢出聲,盯着黑影拖着垃圾袋從屋子走出,像是倒垃圾一樣,沒有人注意他手中的東西。
一個個人從黑影身旁走過,林寒想要呼救,那些人卻聽不到她的聲音,木訥地從罪惡身旁走過。
走廊轉角處,一個女人撕心裂肺地喊聲吸引了林寒的注意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林寒指着一處地方喚她,“你的孩子在這裏。”
可是女人並沒有回應,而是拽着所有前來看熱鬧的人,一遍遍地重複要孩子的話。
林寒捂着胸口不知所措,她眼前的所有人都能相互看到,唯有她,這個看到了罪惡的人,無法與他們溝通。
“這是兩年前的事情。”尋南墨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林寒驚慌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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