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冥婚2

第26章 冥婚2

這墳,看起來是新的。如果說是剛剛下葬的人,能佔據這樣的風水之地也算有本事。可是,這時間分明有問題。

“民國八年?”林寒垂目思考,“是一九一九年。怎麼會?”

“剛剛來的路上,我們入幻了。”尋南墨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一句。

“入幻?你是說,我們現在在……”

“是,我們在一九一九年,民國時期。”尋南墨走近一棵樹,拍了拍樹榦。

不一會兒,裏面鑽出一隻地靈,像是一顆人蔘。

“主人。”地靈恭敬鞠躬,個頭還不到尋南墨的膝蓋。

抬抬手示意他起身,尋南墨冷聲問:“叫‘秋蟬’的女人,有沒有帶入棺里特別的東西。”

“一根玉簪子,不是上等貨,其它就是些常見的陪葬品。”地靈瞥了一眼林寒胸前的小鹿胸針,對她也恭敬地鞠了個躬。

尋南墨重新走到墳塋前,命令道:“將簪子取出來。”

地靈點着手指猶豫半晌,“主人,那個女靈很厲害,我……”

“她此刻在墳里?”

地靈搖頭,“雖然現在不在,可她會回來,然後會找我要東西。”地靈的腦袋埋到了胸口。

“看樣子你跟她很熟。”尋南墨輕輕一點,想要逃跑的地靈又重新站在他面前。

“主人恕罪,我也是看她可憐。”地靈想要牽着尋南墨的衣角,被他躲開。地靈只得拽着自己的衣角,嘟囔道:“她其實很善良,只是被家人利用了,死後才變成屍.靈。”

這個小東西能知道什麼?都是猜測而已。抬手打斷他,尋南墨極不耐煩,“我們是來幫她的,那根簪子如果不放在我手中,她就不可能找到我。”

“可是,那跟簪子是她的全部寄託。”

“正因為如此,簪子才必須在我手裏。”一點地靈,讓他乖乖走到墳前,尋南墨最後提醒,“將它拿出來,如果要我親自動手,你就到別的地方去做地靈長吧。”

“不要,我不要離開。”地靈掰着手想了想,鑽入土裏。

不一會人,他重新從土裏鑽出,手上拿着一根青綠色的梅花簪子,遞到了尋南墨手中。

“東西拿到了,我們走。”尋南墨看向沒弄明白情況的林寒,先走到了車子裏,等她。

“我們要去哪裏?”林寒接過尋南墨遞來的簪子,是一支很重的玉簪。

發動車子,尋南墨沿着顛簸的石子小路行駛,四周繼續飄來花香,林寒知道,是另一層入幻的開始。

回到秋蟬死前。

“這個簪子,就是秋蟬放不下的東西嗎?”林寒記得,‘人靈’如果有放不下的東西拿在身邊,‘入幻工’就可以藉此入幻了。

“這種有墓地的靈,情況不一樣,‘人靈’是依附於他人的身子活動。而墳墓里的那個女人,沒有可用的身子,就會以屍體的形態出現,那些行走的殭屍,和你們看到的詐屍,都是它們的其中一種。”尋南墨轉動車子,駛離了樹林,進入一座城鎮。

街市上穿梭着往來的人群,穿着布衫旗袍,形形色色里,有上世紀街角巷尾濃郁的復古味道。

“這是什麼時候?”林寒驚愕,搖下窗子看,“我們是在幻境裏嗎?”

“雖然入了幻,可觸覺知覺是真實的,我們在一九一九年,民國八年,秋蟬死之前。”尋南墨在一家藥鋪前停下,“走,去為秋蟬抓些葯。”

“她怎麼了?”林寒跳下車,跟緊尋南墨。她這才發現,尋南墨今天的穿着很像民國時期的大少爺,此時胸前的金色胸針,有了入鄉隨俗的即視感。

“要一些治風寒的葯。”尋南墨將銀元遞給了藥店夥計,看向湊近自己的林寒,冷冷道:“秋蟬得了風寒,久治不愈,現在秋府正在為她找治病的郎中。”

“你會治嗎?”林寒接過夥計遞來的藥包,依然緊跟尋南墨。

兩人走在川流的街市,一旁綢緞莊的老闆吆喝了一句,“快來看看,這是全蘇州最好的料子,先生、小姐,進來瞅瞅瞧瞧了。”

指着自己,林寒再問,“他們能看到我嗎?”

打量一眼好奇心重的人,尋南墨忍着不耐煩回道:“我說了,這種入幻和‘人靈’的不一樣,現在的我們是有形態的人,會被看到,也會受傷,與他們無異。”他指了指街市上的人群。

“真有趣。”林寒激動,盯着上世紀的東西,“我做夢都想不到,會有機會接觸這個時期。真慶幸遇到了你。”

尋南墨嘴角挑起笑意,餘光里是從身邊走過的一對兒男女,他突然停下步子。看向也停步的林寒,牽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讓她挽着自己走,“這個世紀的情侶都這樣。”他給的解釋。

情侶嗎?林寒低頭抿笑。

行至一座紅瓦白牆的洋樓前,尋南墨從上衣兜拿出一張身份卡,“我是留洋歸來的醫生,聽說秋小姐病重,特意來替她診治。”

守門看了看他的身份證明,恭敬道:“盧醫生稍等,我去回稟老爺。”

不一會兒,林寒、尋南墨被領入秋府,在書房見了正襟危坐的秋老爺。他正在提筆寫着什麼,抬眼打量了步入的兩人,神色淡淡。

尋南墨看了看屋內擺設,見一本《野史》放於書櫃外。似是不順手的位置,卻難得的沒有掉落灰塵,可見秋老爺會經常拿起翻看。

一個商人,有看野傳的愛好,實在新鮮。

秋老爺點了點茶几上的一小盒銀元,“這是定金,如果治好了小女的病,會有十倍的報酬。”他不多話,說了重點后,對一旁管家吩咐,“帶醫生去見小姐。”

管家領路,引着兩人走到二樓靠角落的房間,這本不該是一個小姐住的地方,有些蹩腳的偏僻感,林寒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這個重病的小姐,有被放棄的感覺。

推門走入,屋內只放了一張大床和兩張擺放藥瓶的桌子,消瘦的女人躺在床面,微喘氣息。

尋南墨抬手,房門被上了鎖,他走近病怏怏的秋蟬,聞到她身上濃重的藥味兒時,不自覺地揉了揉鼻子,“葯是誰給你準備的。”

在離床邊半米遠的距離停下,尋南墨揮了揮手指,秋蟬遮面的一塊兒紗布從床上飛落地面。

那是張精緻的女人的臉,如同潑墨所畫的眉眼,柔美溫和。只因藥力的催壞,本該白皙的膚色,如今有些皺黃。林寒認得她,正是今天見到的那個新娘。

微微抬目,看清來人,秋蟬柔聲回,“你們是新來的醫護吧。我這病,他們說是舊疾,治不好了。”

“是第一次就說治不好,還是治了幾次才這樣說?”尋南墨問的奇怪,不僅僅秋蟬蹙眉,林寒也不明白。

“你是什麼意思?”秋蟬輕咳一聲。

尋南墨沒有回答,眼睛環視房間一圈兒,聊起了其它事情,“聽說你訂婚了。”

點點頭,秋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開心的表情,有人肯娶病怏怏的自己,不是該慶幸嗎?

“聽說你也有心上人。”尋南墨再問。

秋蟬微怔,半晌才會,“我要嫁之人,就是我的心上人。”

冷冷盯着說謊的女人,尋南墨沒有急於拆穿她,而是講了一個故事,“《野史》裏曾有一篇這樣的記載,北宋年間,相府小姐項小謹被皇帝指婚司馬將軍家,然而,項小謹自小就與中郎將穆家定有婚約,她與穆唯也早已私定終身。為了逃婚......”

聽完這個故事,秋蟬驚愕起身,“你,你到底是誰?”

沒有回答她,尋南墨答非所問道:“項小謹的穆唯,為了愛情戰死沙場,你的呢?聽說叫‘齊修’,留美礦物質學家,三個月前死於本溪湖的霍亂中。你和他也是自小就有婚約。而你要嫁的人,也是受迫於家族壓力,根本不是你的心上人。”

秋蟬捂着心口,“沒錯,我要嫁的人是國公府的少爺,我不愛他,我只喜歡那個叫‘齊修’的男人。可是,那個人死了,和你的故事不一樣。你到底是誰?來幹什麼?”她很激動,開始猛的咳嗽。

“來看一個結局。”尋南墨轉身離開,林寒立刻跟上。

“不救她了嗎?”林寒疑惑,“你不是來給她治病的?”

“她的病,我只能救一時,無法救一世。”尋南墨將管家遞來的一盒銀元推回去,什麼都沒說,徑直離開。

剛才那個《野史》裏的故事林寒也聽到了,她大致明白了尋南墨所懷疑的事情,可是,這不影響他救秋蟬,他到底是來看什麼結局的?

“我們現在去哪裏?”林寒陪尋南墨坐回車子內。

“去齊家。”尋南墨調轉車子,行駛入另外一個街道。秋府和齊家離的很近,聽說兩家關係也很好。

那個故事,林寒坐在車內回味,如果他們進了齊家,看到了那個人,那麼,《野史》內的故事,就會有一個民國時期的復刻版。

停車,尋南墨從座位下拿出兩件黑斗篷,遞給林寒,“穿上它,會有半個小時的隱身時間。”

“隱身?”林寒驚愕,捧着黑斗篷眨眼,難怪,他們這些人喜歡穿着它,原來,是很有用的東西。

走下車,將黑斗篷套在身上,尋南墨突然抱緊林寒,讓她的鼻尖輕觸他的身子,“山茶的味道,我這件衣服用了山茶花浸泡,你要記清楚這個味道,我如果隱身了,你要通過這個味道找到我。”

點點頭,林寒將味道記入了心裏,也將頭蓬披在了身上。

“晚香玉,你的味道,我記得了。”說話間,尋南墨將斗篷上的黑帽遮在了頭頂,從林寒眼前消失。

忍着驚愕,林寒也慢慢戴上了帽子,消失。

“出發。”是尋南墨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人。

林寒穩了穩情緒,深吸一口氣,嗅着‘山茶花’的味道,緊跟尋南墨走入齊府。

入了院子,尋南墨似是放慢了腳步,興許是要弄清楚要找的東西在哪裏,又要小心避讓不碰到人,所以,他謹慎地走着。

捧着茶盤的兩個小丫鬟從林寒身邊走過,其中一個鼻子較靈的停下步子,向身後聞了聞,對一旁的人道:“有一股香味飄過。”

“興許是院子裏的花香被風帶來了。”另一個小丫鬟不以為然。

點點頭,小丫鬟不再糾結,端着盤子走遠。

林寒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回憶起以前自己遇到的類似事情,或許,就是‘入幻工’從自己身邊走過,而那時候的她,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存在。

緊追幾步,林寒聞到了山茶香,又撞上一個人的肩膀。她揉了揉額頭,低頭淺笑。

不說話的尋南墨,是在等她。

沿着迴廊轉入一座荒廢的院子,尋南墨輕聲道:“他在這裏。”

“齊修嗎?”林寒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人影。

齊修。那個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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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秘密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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