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蝙蝠2
林寒和張申俞選擇先去村裡看看情況。
整個村落被綠樹山林環繞,村內是土坡石樓。而村裡丟了人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大家的心情,對於外來人,特別是林寒到失蹤人家時,總會有好事的駐足觀望。
“情況就是這樣,劉隊長聽說你們來了,讓接你們去鎮裏的派出所參加會議。”當地的民警老李負責來接兩人。
“我想住村裡,方便嗎?”林寒詢問。
老李想了想,“回頭我們去單婆婆家問一問,她一個人守着小院住,平常我們來查案也都是住她家。村裡人被所謂的‘妖怪’嚇壞了,肯定不讓外人住家裏,也只有單婆婆同意。”
林寒點點頭,坐着警車和老李到了鎮裏的派出所。
會議室是老民警劉銘的辦公室,鎮裏的派出所比較簡陋,林寒走入時,看到幾個民警都是共用一個屋子。
“來了。”劉銘起身,分別和林寒、張申俞握了握手,“兩位好,我是負責‘蘭巧失蹤案’的隊長,劉銘。”
林寒、張申俞自我介紹后,一起坐在會議桌前。其他人聽說是林炎的女兒和徒弟來了,立刻朝他們投去探究的目光。
一張白板豎在眾人面前,上面寫了失蹤者的基本資料,還有一張失蹤者站在樹下的照片。
劉銘點着白板介紹道:“蘭巧,25歲,牛家村人,半年前嫁到開皿村,無業。丈夫叫‘文生,26歲,在村子裏開了家小賣鋪,因為村裡僅此一家,所以生意不錯,掙了些小錢。文生有一個母親,也就是蘭巧的婆婆,今年51歲,文生是家中獨子,他的父親十年前因為癌症去世,在蘭巧嫁給文生前,一直是母子倆相依為命。”
劉銘點着從蘭巧家拍攝的照片,“這是蘭巧失蹤一天後拍攝的照片。據蘭巧婆婆所說,蘭巧失蹤的當晚,她一直在村裏面的麻將館打牌,直到第二天上午七點左右才回家。她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了,並沒有注意蘭巧是否在房中。”
劉銘看向林寒和張申俞,“直到上午十一點,婆婆起床,看到廚房沒有蘭巧的身影,正要去數落她睡懶覺時,才發現她根本不在房內。婆婆等到下午五點,發現她依然沒回來,這才報了警。”
林寒問,“婆婆發現蘭巧沒有在房間,為什麼不出去找,或是更早的報警,而是要等到下午五點才報警。”
劉銘回:“這個我們也問了,據蘭巧的婆婆回答,這一段時間,蘭巧總是回娘家,也不打聲招呼,她當時以為蘭巧回娘家了,也就沒有多想。一般情況下,蘭巧都會在五點左右回來。”
“看這張地圖。”劉銘指了指白板上的紅色三角標示,“這是牛家村,另外一處圓點標記的是開皿,兩村只有一山之隔。我們派人在兩地之間來往,發現,蘭巧回娘家最多只需要走半個小時的山路。而且據蘭巧父母說,蘭巧確實有莫名其妙就會回家的情況,經常也是呆到四五點就會回婆家。”
林寒問,“那麼,蘭巧總是回娘家這件事除了她娘家和婆家知道外,還有沒有可能被什麼人注意到。”
“從婆家到娘家的路上要經過四五個人家,他們都有可能注意到蘭巧的這個習慣。”
張申俞道:“在蘭巧失蹤的這段時間,蘭巧的丈夫文生去了哪裏?”
“這個我們落實過,文生當時和幾個村民去鎮裏進貨,到了晚上七點二十分才回到家裏?”
林寒疑惑,“七點二十分?時間這麼具體?”
劉銘點頭,“文生回到家裏時,警察已經上門了解過情況了。所以他回家后,他的母親說了句,‘都七點二十了,她看來是真走了’,所以文生才記得清楚具體時間。”
林寒和張申俞同時注意到婆婆說的話有問題,互看了一眼,張申俞追問,“蘭巧的婆婆說‘她看來真走了’?這是什麼意思。”
劉銘坐了下來,“據蘭巧婆婆說,蘭巧一直有逃跑的意思,她好像外面有人了。”
林寒蹙眉,如果蘭巧外面真的有了人,那麼,她自己選擇離開的可能性很大。眼睛斜向白板上的幾張照片,是蘭巧婆家的院子和屋子,看起來倒是整潔,是精心收拾過的樣子,和剛才她去看時有些不一樣。
“蘭巧的婆婆是個愛乾淨的人嗎?是不是在報警之前,將家裏收拾了一下。”林寒指着照片。
劉銘扭頭看了看,“這個我正想說,據蘭巧的婆婆說,這是蘭巧收拾的。她那天從麻將館回到家裏就覺得院子屋子乾淨許多,以為兒媳婦懂事了,當時還高興呢。誰知,這是蘭巧告別的方式。”
如果婆婆說的是真的,從房子被收拾整潔的情況來看,蘭巧確實有自己離開的可能。只是,這都是婆婆一方的說辭,並沒有人能夠證明這房子到底是誰收拾的。
“我們想去那座山上看看。”林寒想起了血蝙蝠的事情。那麼,尋南墨會不會在那座山上?
“傳言那座山上有個蝙蝠洞,這動物都不通人性,數量又多,天色也晚了,我明天早上再領着你們去看吧。”劉銘勸道:“今天就先休息休息,我去鎮裏的招待所給你們報兩間房。”
林寒攔下要走的人,“劉隊長,我們今晚想住村子裏。”
“今天就住過去?”
“是,我想先體會一下在那個村子生活的感覺。像是蘭巧第一天到那裏一樣。”
劉銘想了想點點頭,“好,我送你們過去。就先住單婆婆家,我們有些床被還在她家裏,你們如果不嫌棄,就先用着。”
坐着顛簸的車子重新趕往‘開皿’。
林寒閉目感受,很快就能見到尋南墨的心情。就像蘭巧那日嫁來這裏,即將見到丈夫的心情。激動、興奮、憧憬、幸福,一切的一切,都是蘭巧認為最美好的以後。
不知道什麼原因,讓她主動或被迫離開了那裏。她走時,又是什麼心情?
“蘭巧走時,是高興還是害怕?”林寒自言自語時,開着車的劉銘透過後視鏡看她,“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可是跟你爺爺一起辦過案呢。”
“我爺爺?”林寒驚愕。
張申俞也看向了似是在回憶往事的劉銘。
“是啊。”劉銘淺笑,“那是當年轟動一時的‘黃油連環殺人案’,我剛從警校畢業,你爺爺被請到我們小隊做技術指導,他可真是神人啊,好像什麼都知道。”
劉銘扭頭看了看林寒,“雖說這樣說是對逝者不敬,不過,你爺爺當年有個外號,叫做‘神經神探’,他總是自言自語,對着空氣說話,這樣慢慢就把案子給破了。你剛才自言自語的樣子,還真像他。”
林寒微怔。聽劉銘所說,爺爺的一舉一動倒讓她覺得熟悉,‘對着空氣說話’,或許爺爺面前的不是空氣,而是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林寒咬緊牙,神色緊張。她不再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爺爺,他極其陌生,或許還沒有眼前的劉銘了解,所以,她不敢和其他人討論爺爺,討論一個陌生人。
車子轉入村子,在一個灰石小院前停下。
“到了,就是這裏。”劉銘走下車,“我帶你們去跟單婆婆打個招呼,你們就先住這裏。”
林寒、張申俞點點頭,和劉銘一起見了眼睛不好使的佝僂老太。
這是個容易讓人親近的女人,看起來已經八十多歲,身子不算差,頭髮卻經花白,她做人倒是熱情,雖然看不清住客的樣子,但她說她能看到他們的心。
從單婆婆屋子裏走出,劉銘給他們指了兩間屋子后離開。
張申挑了間看起來較乾淨的屋子道:“小寒,你住那一間,我住隔壁。”
點點頭,林寒轉身走入屋子。裏面只有一張木床和一個木櫃,連張桌子都沒有,可見單婆婆赤貧如洗。
“怎麼樣?習慣嗎?”張申俞走進林寒的房間。
“我沒有那麼嬌氣,這裏很好。”林寒將行李放在床上。
張申俞和她一起坐在床面,笑道:“我以前跟着師父去村裡辦案,還住過蛇洞呢。說來也奇怪,那些看起來有毒的東西,見我們佔了它們的地方,竟然跑走了。”
林寒低頭抿笑,“那些小精靈,其實膽子很小。更何況我爸長得凶神惡煞的,小精靈也不敢欺負他。”
“精靈?”張申俞想了想,“也對,它們可愛的就像精靈一樣。”
“其實,每一個動物都是一種精靈。有些精靈很膽小,而且善良。只要我們不傷害它們,它們也不會傷害我們。”
微微眯眼,張申俞看着一旁認真說話的人,“你這次從‘荀鎮’回來后很不一樣,真想知道你在那裏都做了些什麼。”
“哪裏不一樣了?”
眼睛在林寒身上掃了一圈兒,張申俞先指着她的頭髮,“髮型雖然從單馬尾變成了雙馬尾,也算有了改變。衣服上,你最近特別喜歡印花的衣服,以前總是單一的運動服。性格,比以前沉穩多了。以前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現在,感覺會思考了。好像突然有了見識,那種見了世面不一樣的感覺。”
低頭淺笑,打了一旁的人一下,“你這是變相的說我以前幼稚嗎?”
“幼稚多好啊,容易讓人心疼,也容易讓人經常想着。”
不再和他打趣。什麼幼稚?
林寒的笑容僵在臉上。說起幼稚,她好像想起一個人。原來,自己以前是這個樣子。原來,幼稚容易讓人心疼,更容易讓人經常想着。
“怎麼了?”見林寒愣怔,張申俞用胳膊碰了碰她。
林寒淺淺一笑,“沒什麼,只是想到一個人。”
“誰?”
“恩......”林寒想了想,現在不適合提起尋南墨的名字,她索性道:“我爺爺。”
張申俞側頭看他,“我從沒有聽師父提起過林爺爺,倒是很想從你這裏聽聽他的故事。聽說,他是一個傳奇。”
搖搖頭,林寒失落,“老林從不提起爺爺,他以前做過什麼事?去過哪裏?我都不知道。我只在小時候偷聽爸媽提起過爺爺的死,他們說,他死的很慘。”
揉揉她的頭髮,張申俞不再追問,“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蝙蝠山’。”
林寒點頭,目送張申俞離開。她倒在床上,回想今天劉銘在車上說起的一切,覺得像是在聽爺爺的事情,也像是在聽尋南墨的事情。是種很奇特的感覺。
“林寒。”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很清晰,分明是小豆。
林寒驚愕坐起,看向屋子,四周已經陷入暗色,可是,並沒有小豆的身影。她立刻從行李包拿出充好電的枱燈,將屋子映亮。
小豆。康宇。還有......尋南墨。
這些永遠不會被人相信的‘靈’,她真的見過。那麼,血蝙蝠,也是存在的。蘭巧如果真的是被它們帶走,會發生什麼事?
“尋南墨。”林寒站起身,輕聲道,“來找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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