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桂菲在林芝家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酒喝得太多,她的頭昏昏沉沉的,走路也不穩。

林芝攙扶着她下樓,卻在樓下看到了常赫的車。

她笑了,常赫對桂菲還挺走心的。

常赫下車幫桂菲打開了車門,桂菲坐在椅子上仰着頭,居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常赫,麻煩你把桂菲送回家了。”林芝站在車旁對常赫笑笑。

常赫點頭,盯了林芝幾秒,便揚長而去。

“起來吧。”常赫開着車,不看桂菲,他知道她沒睡着。

桂菲緩緩睜開眼睛,望着窗外飛逝的景色,玻璃窗上有個模糊的影子,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想去哪?”

寂靜的車內,桂菲的聲音帶點冷感,“去喝酒。”

常赫打開車內舒緩的音樂,“確定沒醉,還能喝?”

“酒醉三分醒,更何況我根本沒醉……清醒得很。”桂菲嘴角掛着一絲嘲笑。

常赫瞥了桂菲一眼,確實很清醒,只是眼中的失落與悵然也更加明顯了。方向盤驀地一轉,他變換了車道,徑直駛向酒吧。

桂菲靜靜地望着常赫的側臉,微微地笑了。和成熟的男人相處就這點好,不會在你什麼也不想說的時候問東問西,永遠都那麼拿捏有度。

位於江邊的酒吧是常赫常來的場所,兩人進入酒吧立刻被裏面的dj舞曲所感染,桂菲極具舞蹈細胞,又在大學裏學過爵士舞。她撇下常赫,一人進了舞池就隨着音樂扭動着腰肢。

常赫坐在吧枱前找酒保要了一杯雞尾酒,坐在椅子上側着身子欣賞着桂菲的舞姿。

桂菲的心情因李言蹊而不好,常赫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去,他拿着雞尾酒一口一口地喝着,只是他的目光始終不離那抹曼妙妖嬈的倩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桂菲終於跳累了,她坐在常赫身旁,點了一杯清酒也慢慢地飲起。

常赫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靜靜地凝視桂菲的面龐,也不說話。

當桂菲喝完一杯清酒後,眼眶也盛不住眼淚了,她趴在桌上嗚咽着,“為什麼我的情路就這麼坎坷……”

常赫在西安就看出她鍾情李言蹊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他什麼也沒說,往桂菲的杯子裏倒着酒。桂菲拿着杯子和他的杯子輕輕相碰,又是一杯酒下肚。

桂菲曾在英國留學五年,和常赫聊着留學時的辛酸和趣事,而常赫也在英國留過學,兩人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

聊到暢快處,恨不得杯酒全下肚。

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天南海北地聊着,桂菲也暫時忘掉了不開心的事,

不知不覺夜已經很深了,兩人都喝了不少,開不了車,他們在附近找了個酒店住下。

儘管醉酒,但兩人的意志還是清醒的,他們開了兩間房,常赫把桂菲送回房間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床上,經過這番徹談,此時在桂菲心中,會不會已經有他的一席之地了呢?

忽然敲門聲響起,常赫心頭一顫,難道是桂菲?

把門打開一看,還真是她,她手上拿着一件浴袍,喝醉酒的臉上掛着兩抹酡紅,“我房間的花灑壞了,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他側上將她迎進屋內,桂菲對他點頭笑笑,走進了浴室。

酒店的浴室頗有點情趣,全是用玻璃隔着的,玻璃被平均分成三份,中間的那塊玻璃是磨砂的,其他的兩塊是透明的。

常赫躺在床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桂菲修長白皙的美︶腿,在膝上大約二十公分處是磨砂玻璃,透過磨砂玻璃,朦朧而凹凸有致的身影已經足以讓他浮想聯翩。

水流聲停住,桂菲在浴室里磨蹭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出來。

門一打開,桂菲發現常赫就守在門口抽着煙,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神情蕭肅而落寞。桂菲的心不知怎麼地就猛地跳了一下,望着他的眼神有點獃滯。

常赫把煙頭摁滅在煙缸里,就這麼吻了下去。

桂菲的嘴裏充斥着淡淡的香煙味,她並不排斥,也是今晚的月色實在是太過撩人,兩人都感到了一絲寂寞與孤單,常赫的吻越來越熱烈,她也熱情地回應起來。

衣衫緩緩褪落在地,亟需對方的撫慰與渴望的兩人一起墜入了雲端。

陰雨綿綿的天氣讓房間內的兩人睡得安穩極了,桂菲翻了個身,忽然撞到了某個物體。

她摸了摸,似乎有點不對勁兒呀,她張開雙眼一看,此時居然躺在了常赫的懷裏!

她猛地坐起來,回憶着昨晚發生的事,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面如同電影片段一樣放映出來。

桂菲懊喪地抓着頭髮搖頭,雖然兩人都喝了酒,但意志還是有的,甚至可以說很清醒,想歸結於酒後亂性也太牽強。

“早。”常赫心情暢快地打招呼,躺在床上饒有趣味地欣賞着桂菲抓耳撓腮的樣子,“昨晚……”

桂菲用被子捂着胸口,板起臉來打斷他的話,“大家都是都是成年人了,你也不是處男,不會老土到叫我對你負責吧。”

常赫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剛要說話,桂菲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請用心聽,不要說話。就算我和你上了床,也不代表什麼,你爽我也爽,不存在誰欠誰的。”

不去看常赫的表情,桂菲撿起地板上的衣物穿上就離開了房間。

相比常赫的失意,李言蹊就更加春風得意了。他刻意起了個大早做好早餐,然後和林芝一起去民政局領證。

“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帶齊了嗎?”李言蹊在玄關處換着鞋問。

林芝的表情略微不自然,點頭,“身份證一直在我錢包里,戶口本在你那。”

李言蹊不放心,一定要林芝拿出來看看。

她笑了笑,從包里摸出身份證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又塞進包里,“我又不是個丟三落四的人,怎麼可能忘了帶。”

李言蹊的心放下來,從小到大認識的女性,沒有誰比林芝更加心細如塵了。

周一,民政局排隊領證的人不是很多,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工作人員給了他們兩張表格,要走了兩人的戶口本和身份證。

林芝對着面前的表格發愣,遲遲不下筆。

李言蹊寫了幾個字見她走神,皺着眉頭,對她佯凶道:“快填。”

林芝緩緩地拿起筆,動作極慢的填着自己的姓名。

“不好意思兩位,”工作人員打斷正在填表的兩個人,“這位小姐的身份證昨天才過期,今日你們無法註冊。”

李言蹊的筆尖猛地頓住,表情愕然。

這句話無異於澆在李言蹊上的一盆冷水,他望林芝一眼,她垂着頭轉着手中的中性筆,除了局促不安,一絲意外和驚愕的反應都沒有。

李言蹊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噌”地一下子站起來,渾身彷彿籠罩着一層寒氣,也不等林芝,邁着大步走出了民政局。

林芝給工作人員一個抱歉的笑容,從工作人員那取走身份證和戶口本就小跑追上去。

忽然她又折回來,似乎是要拿桌上的登記表,手剛剛觸碰到表格,又放了下去,轉身跑向李言蹊那。

李言蹊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放在檔位上,他陰沉着一張臉,等林芝一上坐穩,他就發動車子,一路疾馳。

林芝在一旁小聲提醒,“再快就要超速了。”

李言蹊不理她,自顧自地開車。

“李言蹊,沒能結婚,你是不是生氣了?”林芝想活躍活躍凝重的氣氛,半撒嬌道:“今天不能註冊也沒關係啦,等我去派出所換一張新的不就可以註冊了嗎?”

他強壓住火氣,盡量輕聲細語地問:“為什麼明知身份證過期還要走這個過場?”

林芝微怔,眨眨眼,語氣有些委屈,“要是知道身份證過期,我就不會來民政局……我也不知道它那麼巧會今天過期。”

李言蹊猛地踩一腳剎車,把車停在路邊,他緊緊地盯着林芝,眼裏燃燒着怒火,“你不知道?林芝,與其說你不知道,不如說你根本不想結婚吧。”

林芝一急,眼淚也啪啦啪啦地掉下來了,更加委屈地說:“我當然想啊,我從小就想嫁你。你……你憑什麼冤枉我呀……”

她一哭,李言蹊的心一下軟了,他用手擦着她的淚,柔聲安慰道:“別哭了。”

不知怎麼回事,李言蹊越安慰越起反效果,林芝像個孩子一樣地嚎啕大哭,也不說話,哭得肝腸寸斷的。

我想嫁你,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嫁你。如果你有可能會因為我而喪命,那我寧可永遠地在你生命里消失。

只要你活着。

李言蹊終究是心疼,把林芝攬進懷裏,右手撫着她的長發,微微嘆口氣。

林芝乖乖地任他攬着,把淚水都哭到了他的肩上,他的白襯衣被大濕了一大片。

他抽出紙巾為她擦着眼淚,輕聲哄着她,“木木,別哭了好不好,你晚上想吃什麼,去城南吃火鍋?”

就算林芝是一個資深吃貨,這一招也不管用了,她淚眼婆娑地望着他搖頭,雙臂緊緊地抱住李言蹊。

她很害怕,昨晚她又做了同一個噩夢,她在g市根本來不及趕回見他最後一面,對面她的只是李言蹊冰冷的屍體。

李言蹊察覺懷裏的人輕輕顫抖,他心生疑惑,林芝到底在忌憚什麼呢?

終於等林芝苦累了,她伸手抹着眼淚,靠在椅子上鼻子直抽搐。

李言蹊抽出一張紙巾幫她擦着鼻涕,眼裏蕩漾着溫柔,“眼睛腫鼻子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林芝被捏着鼻子,瓮聲瓮氣又理直氣壯地說:“就是你欺負我!”

李言蹊一聽,笑了,“林芝,說話可要負責啊。”

林芝終於破涕為笑,下一刻,李言蹊的唇就覆了上來。

夕陽西下,他們安靜地親吻着,陽光在他們身上灑下一層光輝,畫面在一刻定格,猶如一幅古老昳麗的帛畫,雋永而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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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之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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