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沒過多久他們便接到案子，雪莉表示理解的與他們告別。回家后帶着盧卡斯去波士頓旅遊，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直到一個月後收到許久沒聯繫的摩根的簡訊，“你是被風吹走了？”

正走在自由之路上的雪莉對着屏幕笑了笑，停下腳步看了眼不遠處的公園街教堂，輕輕帶動着牽引繩拽住盧卡斯停下。回復完簡訊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心想還是應該回去說聲再見。

匡提科總部內，瑞德一直盯着右側轉椅上的摩根。見他停下不停晃動的轉椅對着手機屏幕嬉笑着，挑眉問：“雪莉回來了？”

摩根快速回復簡訊，收起手機，抬頭看他，“對啊，她去了波士頓，明天就能回來了。”

瑞德認真的點着頭，轉回頭隨手拿過一本書翻着，像是暗自鬆了口氣般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說：“她什麼也沒說的離開了這麼長時間，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更重要的是我終於不用整天對着你一張苦瓜臉了……”

他的聲音越壓越低。摩根有些沒聽清，轉動着椅子一忽溜到他身旁，抬手搭上他的椅背，皺眉問：“你小聲嘀咕什麼呢？”

瑞德還沒開口，走到他們身後的艾米麗出聲問：“你聯繫上雪莉了？”

摩根皺眉攤手，來回看了看他們，不解的答：“對啊？”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挑眉。瑞德趁機溜走，艾米麗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坐下，盯了他一會兒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難以置信的擰眉問：“你還沒發現嗎？”

“什麼？”他們兩個人都這麼神神秘秘的，摩根有些莫名其妙，“發現什麼？”

艾米麗露出像是在看瑞德的表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時又停住了，轉而說：“自從一個月前的案子結束后，你每天看起來都無精打採的，也很少跟我們說話。只是每天不斷的拿起手機又放下，拿起手機又放下……”

摩根想了想，好像是這樣沒錯，“那又怎樣？我只是恰好狀態不太好。”

艾米麗微微一笑，“嗯哼，而且恰好那段時間雪莉也離開了。”

見他疑惑的看着自己，艾米麗感覺有點像在對牛彈琴，補充道：“你之前說雪莉沒有回你的簡訊，我讓你再發一條。但是你一直猶豫着，直到剛剛你聯繫上她了才恢復了狀態……你說呢？”

摩根點點頭，明白過來原來她在說這個，理所當然的接道：“我擔心她出事啊！”

“不……如果你真的因為擔心這個所以才茶不思飯不想，你幹嘛不直接打個電話呢？”艾米麗毫不留情的否定，站起身留下一句話給他自行體會，“你擔心她離開。”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摩根感覺被什麼尖銳的物體戳中了心臟。如果還沒懂她的意思，那真的可以把瑞德的智商移過來加個負號充當自己此刻的情商了。轉回身扭頭四處看了看，在感到喜悅或是其他情緒之前，他卻不由得開始跟自己生悶氣，“見鬼。”

當天晚上雪莉回到家中，閉着眼在沙發上靠了一會兒，決定先打電話告訴貝絲一聲，“嘿，你還沒睡吧？”

貝絲剛剛拉好房間內所有的窗帘，坐在床上接通着電話，“嗯？怎麼了？”

雪莉動了動搭在靠背上的手，話出口時突然有點留戀，“……我，過段時間就回去了。”

貝絲聽出她話語間的猶豫，“你沒告訴她？”

雪莉笑了笑，“我其實可能只是想通過她找到從前的自己，但事實上很多事情已經變了。我有自己的新生活，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家庭、朋友。她對我不再感到熟悉，當我再站在她面前時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需要照顧的同事的朋友。”

聽她的語氣像是釋懷了，貝絲沒去勸什麼，“好吧。恰好我最近有段長假，可以陪陪你。”

“那很好啊，我們去法國吧。”雪莉還挺高興，其實事情已經講完了，但是自己好像還有話要說。不等貝絲開口問，她便疑問的皺了皺眉，“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還沒做。”

貝絲笑笑，安慰道：“如果你還想回去，距離也不會太遠……”

雪莉搖了搖頭，坐直了身體，“不，不是她的原因……我不知道，可能是在這座城市待太久了吧。”

貝絲也沒多說什麼，兩人道了晚安便掛斷了電話，雪莉也沒再去想更多。

第二天上午，摩根打着哈欠從總部走出，一眼便看見雪莉從路邊的車中走出。見她有些忐忑的盯着總部，摩根突然奇怪起來為什麼她總能那麼巧遇見自己。仔細回想起與她的相處，摩根越想越偏的感覺她一直對自己忽冷忽熱若即若離。

腦袋一熱，他懊惱的搖搖頭，雄赳赳氣昂昂的衝到她面前，像是想逼她承認什麼一般控訴道：“雪莉，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說清楚了……”

雪莉在看見他時驚奇的笑了笑，見他偏了偏頭卻沒給自己出聲的機會繼續氣勢有些過猛的接道：“如果拉斯維加斯的事只是偶然，你的車拋錨在我上班的路上也是偶然，你想租我的房子也是偶然，甚至你在……”

看着他的樣子，雪莉以為他查到了些什麼，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擰眉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德瑞克……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摩根第一次對這種不清不楚的狀態感到很反感，更重要的是情商早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送給了瑞德。剛想繼續一番自以為是的長篇大論時，見她偏頭看了眼前方之後對自己笑了笑，“抱歉……我們晚點再聊。”

摩根皺眉，看着她徑直走向剛走出的jj，頭腦漸漸清醒過來。回想着自己原本想要出口的一番話，他感到難以想像的搖了搖頭，暗罵自己原來還可以傻到那種程度，趕緊趁她們還在講話時偷偷的躲了起來。

而剛見到摩根的雪莉，在和jj說話間突然想通自己之所以會感到有所留戀的原因。她扭頭看去，對方只留下一個急匆匆的背影。她又回過頭看着jj，如果說她是因為jj才來到華盛頓，那她也會為了摩根而留下。於是在聽見jj的聲音后，笑着改口說：“……其實是我姐姐最近有段長假，我想回去陪陪她。”

jj繼續聽着，“我應該很快會回來，所以打算把盧卡斯留在寵物店。如果亨利有空的話，我想拜託他偶爾幫我去看看盧卡斯。”

“好啊，我想亨利一定很樂意去……”jj欣然同意，說話間手機便響起。看了一眼，笑着看向雪莉，“抱歉，我們得開工了。”

雪莉笑笑，點了點頭。看着她轉身走了幾步，回到車上想了一會兒，給摩根發去簡訊，“qaq抱歉剛剛打斷你的話，我得回洛杉磯一段時間，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說吧~”

摩根剛收到任務，從咖啡廳走出。看了眼手機，悶悶的呼了口氣。很顯然已經想明白一二，只是對方的一如往常令他莫名的有點開心不起來。他想要試着去分析，可似乎並無頭緒。而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又時常拉低他的智商和情商，最後他索性將它置之不理。

等了有一會兒，雪莉終於收到回訊。看着屏幕上簡潔的一句“沒關係”皺了皺眉，她鬱悶的向後靠去，自言自語道：“怎麼才回一句話啊……”

等了一會兒，她瞟了眼手機，想了想又發了一條，“呃，對了，我把盧卡斯留在寵物店了。jj知道地址，你有空的時候去看看他吧？”

簡訊聲很快響起，雪莉雖然沒抱大多希望的點亮屏幕。在看見上面的“我知道了”還是咬了咬唇，小聲嘀咕着，“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淡……難道看出什麼來了……”

清醒了一會兒，雪莉好笑的搖搖頭，將手機丟去後排。而摩根剛走到總部大樓側面，看着她的車緩緩離開。內心平靜了一些，抬步走進總部，希望等她回來后一切還能如前。

不過等她再回來時已到了第二年的一月底。

最冷的時候已過，人們仍舊穿着厚厚的風衣。一組人照例圍坐在常去的酒吧喝酒聊天，晚到的jj帶來一個好消息，“雪莉回來了，我邀請她一起過來坐坐。大家好久沒見了。”

其他人還挺期待，摩根看不出是喜是憂。眾人沒去刻意留意，當作什麼都沒看見。摩根起身，好似平靜的笑了笑轉身離開，“我很快回來。”

看着他走到中央吧枱一個隱蔽的位置坐下，眾人收回目光。羅西搖了搖頭，問向jj，“他們一直沒聯繫嗎？”

jj搖頭，艾米麗又問：“她不是說很快回來嗎？怎麼離開了快四個月？”

jj又搖頭，瑞德糾正道：“其實是四個月又七天。”

艾米麗盯了他一眼，霍齊開口解答她的疑惑，“她姐姐最近出事了，我想她可能在陪她姐姐。”

加西亞驚奇的看向霍齊，猶豫着問：“……你怎麼知道她姐姐出事了？”

眾人紛紛看向霍齊，霍齊無奈挑眉，“電視裏有播啊。”

眾人不約而同的皺眉，霍齊端正着目光掃了他們一人一眼，可惜影響力並不大。

而摩根在吧枱上坐着喝了幾杯悶酒，不一會兒便引來一個身着職業裝的棕發女人在他身旁坐下了。摩根抬頭看了她一眼，招來侍應生示意着左手邊，“麻煩給這位小姐一杯酒。”

侍應生就要轉身，她抬手對他笑了笑，“抱歉，給我一杯檸檬水就好。”

摩根看向侍應生，點了點頭，轉過頭看向她，“你既然不喝酒，為什麼要來酒吧？”

她微揚着下巴，努嘴笑了笑，“我是來工作的。”

“保險還是房子？”摩根笑了一下，覺得她在某些方面和雪莉有些相似，轉回頭灌下酒清醒清醒，“我都不需要。”

侍應生送來檸檬水，她道謝接過。轉過身子面向著吧枱，留下一句話便開始安靜的喝着，“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如果想找人談談。我很樂意，看在這杯檸檬水的份上。”

摩根看了她一眼，明顯她正是衝著談話而來，可此刻卻表現得好像並不太在意且篤定他一定會開口。他覺得好笑，只是沒想到更好笑的是自己在看見那杯檸檬水快見底時居然真的開口了。

談話內容自然是圍繞着雪莉，只是某些背景被他省略。她認真聽完，笑了笑，“好了，現在我基本能用一句話總結你目前的心態。”

摩根疑惑的看着她，聽她毫不留情的說：“渴望擁有，害怕失去。”

摩根沒有辯解，仔細想着。她看了他一眼，解釋說：“最開始，你在潛意識裏就開始拒絕這段感情。你認為自己對她並沒有過多的*，於是覺得很安心，覺得你們之間還能維持平等的友誼關係。但是事實上，從這個時候你已經在自我欺騙。”

摩根皺眉，“什麼？”

她挑眉，“因為你愛她，比起佔有她，你考慮得更多的是想要得到她的愛。你希望她也能愛你，而不是你單方面的……”

摩根想了想，懊惱的呼了一聲，惹得她笑了笑，“看見沒？你現在知道了。而在你知道的最開始，你對自己感到生氣，你會想“我怎麼能愛上她呢？”，“這會毀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是很快你意識到你並不能左右你的情感，所以你開始盼望她能夠愛你並且為自己的想法尋找自認為十足的證據。”

摩根搖搖頭，“所以我差點說出那番話？因為我頭腦不清醒，我的情感開始控制我的理智？”

她笑了笑，沒有否認，“不過不得不說幸好你沒有說出那段話，因為那實在是最糟糕的告白了。”

摩根挑眉，無聲的贊同，聽她繼續說：“你很快恢復理智，但是因為太過理智而抹殺掉了讓她愛上你的機會。這個做法從情感的角度來看是相當不明智的。”

摩根轉過身面對着她，見她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你想等時間消磨掉一切，好讓你漸漸放下感情。等她回來時你們又能回到絕對能長久的親密的朋友關係，但是事實上是……”

她笑了笑，挑了下眉，突然有些羨慕的感嘆道：“當你這麼深情款款的對着我發獃，腦中只容得下另一張笑臉時，你還能剋制自己多久不去渴望得到她的愛……當你那麼愛一個人時，你又能怎樣去忍受只能和她做朋友？”

摩根回過神，沉默着，抬頭看去。看見剛和他們碰面的雪莉在jj的指引下找到自己，看着她歡快的朝自己招手笑着，“她回來了。”

面前的女人沒有看去，只看着他一張欣慰的笑臉，“所以……你想怎麼做？”

視線跟隨着向自己走近的雪莉，摩根感到內心一陣激動和狂喜。他好想她，他們再也不可能只做朋友了。他站起身，笑容滿面，精神百倍的等待着迎接她，“我要告訴她，她令我有多着迷。”

“不錯啊，我也很想見見你的這位心上人。”她歡喜的跟着轉過身，在看見雪莉含笑的站定在摩根面前後，皺了皺眉，“謝爾？”

雪莉追隨着聲源處移去視線，好笑的擰擰眉，“……勞倫？好巧啊。”

摩根跟隨着看去，吃驚的瞪大了眼，感覺到這個世界對自己充滿了深深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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