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忍直視的奸詐

第3章 不忍直視的奸詐

第三章不忍直視的奸詐

隨着三郎的講述,鄭老三兩口子先是驚訝小閨女竟然學會了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再是驚喜山中竟有那樣的秘境,又感嘆自己家離縣城真心不遠。聽到自家閨女裝傻充愣把半框青菜賣出了天價,臉一會紅一會青的,臉紅是羞得,臉青是氣的。等聽到回來時的艱險,又不由的嚇出一身冷汗。

錢氏一巴掌拍在鄭青鸞背上,“死丫頭,誰教你這些的,啊?你這不是坑蒙拐騙是什麼?”

鄭青鸞不樂意了,“怎麼是坑蒙拐騙了,我要是說我是來賣菜的,不花上百十文,門口的小廝都不帶搭理你。求爺爺告奶奶他們能給你搭上廚房的婆子都算人家心善。廚房的婆子一斤能給個肉價人家都不算虧良心,你的東西就是再稀罕,它還是青菜。我就是借個勢,直接見了大管家。我要直接賣菜,人家給上二兩銀子都能說成是憐弱惜貧,看在老太太大喜的日子,積德行善了,你還得記他的情。我這一說送禮,就有了三分情。就是全送了,他們給的打賞銀子都比直接賣了掙的多。再說了,在人家眼裏,那不是青菜,是主家的臉面,體面。對他們來說,二十兩還是二百兩差別不大。物以稀為貴,他們花二十兩是為了全臉面,覺得值,你情我願的事。”說著,奸笑一聲,“我之前都打聽好了,那大管家過幾天下江南,接管南邊的生意,三五年都不會回來。所以我是看見他后臨時起意的。之前我真打算說是送賀禮,那些人家都講究回禮,最低的也得值三五兩銀子。”

看大家都看怪物一樣的看着她,這才不好意思的說:“《淮南子·兵略訓》中有人盡其才的話,那自然就有物盡其用的意思,物盡其用不就是要挖掘其最大價值的意思嗎?書上就是這麼說的。”物盡其用出自馬烽《典型事例》:”這倒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兩全其美。”現在這個年代是沒有這個典故的。

鄭老三憋着一張紫紅的臉,不忍心說閨女的不是,“你能把書讀成這樣,也算大不易!他一般人絕對讀不成這樣,是吧!”心裏卻想着,無論如何要讓兒子去正經的學堂,不為考功名,只為學學什麼是君子,什麼是堂堂正正。

“甭管怎麼說,錢拿回來就行!他自個願意買的。這些都夠換四畝中田的。這要咱自個種,加上菜園子,肯定不會餓肚子。”鄭青桔想的最簡單,只要不違法,或者違法不被發現,都不是大事。她的道德底線,不說也罷。

這話一說完,鄭老三更不好了,這都是什麼閨女!“我進屋躺躺。”那轉身的背影都有幾分蕭瑟。

“爹怎麼了?”鄭青桔扭頭問五郎,滿臉困惑。

“被你們姐倆氣的。”五郎起身往外走,“我去把面袋子竹筐子還了就回來。”

“怎麼了我?我沒說什麼呀?”鄭青桔看着三郎,三郎把最後一口湯喝下,抹了抹嘴,“是沒說什麼。小妹說要攆雞,你就是關門的。小妹說要殺人,你就是遞刀的。小妹說要放火,你就是潑油添柴的。”說完站起來往外走,“我去清理菜院子。”

鄭青鸞看的有趣,嘴賤的來了一句,“這是說咱們沒有道德底線的意思。”

“睡你的吧。”鄭青桔翻了個白眼,俏麗的瓜子臉,大大的杏眼已經有了少女的嫵媚,她收拾桌上的碗筷,嘀咕了一句,道德能抵幾碗飯,見錢氏惱火的瞪她,趕緊起身端了碗筷去了廚房。惹得鄭青鸞在炕上打着滾的笑。見錢氏到處在找笤帚疙瘩,連忙跳下炕,躋着鞋就往外跑,跑遠了才嚷了一句,“我去看看小八。”

笤帚疙瘩,是一句土話,意思是掃帚的柄。鄉下女人常用笤帚柄教訓孩子,笤帚多用高粱桿做成,打在身上不大疼,也不怕手誤傷了孩子。更多的時候使用笤帚疙瘩打在炕沿等物上,意在嚇唬孩子,表示你的行為讓我很生氣。機靈的孩子在看到母親四顧找笤帚疙瘩時就躲了,這也是做母親的既間接的告訴孩子你的行為不對,又給孩子充分是時間跑遠點,別讓打着。這是一種本能的行為暗示。

鄭青鸞跑到院裏,看到三郎正在翻地,小八就從翻出來的濕泥土中撿蟲子,放在瓦罐里,是準備餵雞的。

“小八,怪冷的。回屋去。”鄭青鸞心疼的乖巧的孩子。

“二姐,我不冷。”小八笑了笑,“那隻蘆花雞三天沒下蛋了。小黑和小花也都好幾天不下蛋了。”這是要抓緊給雞找肉食,好下蛋的意思。鄭青鸞覺得自己還不如個孩子,這日子還得抓緊過。

見鄭青桔洗完碗筷,從廚房出來,忙跑過去,“姐,收拾幾個麻袋,放在簍子裏,待會跟我走。”鄭青桔二話沒有,轉身收拾去了。

“大哥,你等二哥回來,和他一起去榆樹嶺找我們。就是咱們今天早上路過的那片小榆樹林,我跟姐先去。推上板車!”鄭青鸞叮嚀道。

“知道了。”鄭三郎想着菜園子晚上點堆火就能收拾出來了,看小妹的樣估計有想到尋摸錢的道了。

榆樹嶺,故名思議,百分之九十都是榆樹。在榆樹嶺向陽的土崖上,長了一片小榆樹苗,大的也就成人胳膊粗細,小的更像是荊棘叢,只有手指粗細。一人多高。那枝頭長滿榆錢。因為這塊的地理位置避風向陽,早早的發了芽。又因這裏離墳場近,少有人來。從原主的記憶中知道,每年吃榆錢的季節,都抱怨這一片的榆錢老的特別快,這才留了心。原來不是老的快,而是發芽的早。

“好傢夥!”鄭青桔可是個精明人,哪能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馬上提着籃子就捋。這東西不能壓,不能揉捏,要不然不好看。等姐妹兩裝滿一麻袋,大概有三四十斤的樣子,三郎五郎領着小八來了。

三郎五郎顧不上說話,早點收完早點賣,要不然不新鮮。小八也要摘,鄭青鸞不讓,捋在樹枝上手磨的生疼,“你去把那些白蒿挖了,也不少換錢。”

用了一個時辰,太陽已經西斜才摘完。幾人都不說話的忙活,趕時間呀。七麻袋,得有小三百斤。就連小八都挖了成十斤的白蒿。

“走小路去鎮上。”鄭青鸞把小八抱起來坐在車轅上,叮嚀道,“扶穩。”

三郎拉車,五郎在後面推,鄭青桔背着大背簍,大背簍里套小背簍,小背簍里放着籃子,着實不輕。鄭青鸞一直提着白蒿,在心裏盤算着,就聽鄭青桔問:“打算賣到哪兒去?”

“張大戶家的‘仙客來’。”鄭青鸞順嘴嘟嚕出去。

“你咋可着一家人坑呢!”

“你一會管着點自己,別啥話都說。”

“放心,我一會就低着頭。”這是怕臉上的表情穿幫。

“放心,二姐,我看着大姐。”

幾人說說笑笑,沒覺得累就到地方了。快到門口了,鄭青鸞想了想,道:“姐,把你頭上的帕子拿下來用用。”帕子是怕灰塵弄髒頭髮,系在頭上也能起裝飾的作用。

鄭青鸞將帕子蓋在白蒿上,半遮半掩的。

“又弄啥鬼?”鄭青桔問。

鄭青鸞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閉嘴。就大步朝店裏走去。這時還不是晚飯時間,店裏沒什麼人,進了門鄭青鸞直接嚷嚷開:“趕緊的,卸貨了,給老太太的生辰禮可算趕上了,人呢,快點呀!趁新鮮送去,剛趕上壽宴。”

幾個小二一聽是東家老太太的壽宴用的。忙七手八腳的把麻袋抬進店裏。就聽鄭青鸞嘹亮的大嗓門喊:“哎呦,你們可得慢點,這東西揉搓不得。”那嗓門,半條街都能聽見。

這不掌柜的就急急忙忙下樓來,“你們這是------?”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指着堆放在地上的麻袋問。

鄭青鸞面不改色,坦蕩的問:“東西找來了,你們可得說話算話。五兩銀子一個銅板都不能少。我可聽說了,你們家大管家專門從府城花了百十兩銀子買了一籮筐青菜。專供官老爺的宴席。我這也是鮮貨,供個百來桌不成問題。這可是把您府上的面子給全了。”

掌柜的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道:“這是哪家的分店掌柜要送的禮吧。這主意到不錯,不花多少錢,難得的是這點子心意。就把身家都搭上買的金呀玉呀也入不了老爺的眼。”心裏越發覺得自己準備的壽禮不和心意。“小姑娘也累了吧。樓上請,喝杯茶。”

鄭青鸞心中大定,裝作猶豫了一下:“喝茶可以,但價錢不能再少啊。”

掌柜的哈哈大笑:“好說!好說!”又招呼三郎四個:“都來歇歇腳,喝口茶。柱子,上兩盤點心來。”又對鄭青鸞幾人解釋,“放心,東西擱在店裏丟不了。”

茶是茉莉花茶,點心是米糕,瑩白的米糕上點綴着葡萄乾枸杞,勾人食慾。

鄭青鸞見剛才上點心的小二對掌柜耳語了一句,掌柜的眼睛就一亮,她心中暗笑,還不知到底誰入了誰的觳。

“小姑娘,實不瞞你。我們的禮已經送了,價錢少點我們看在------”

“真的呀!”鄭青鸞驚喜的道:“大哥,你聽見了吧。是他們失約,不是我們毀諾,都怪爹,非說什麼一諾重千金。我說是傻,哪有十兩不賣非送上門賣五兩。”

鄭三郎已經和鄭青鸞有了默契,馬上道:“也是我們的運氣!”

鄭青鸞高興的拿起米糕,遞給小八:“快吃,一會趕路。大哥二哥,大姐,快吃。”自己也拿了一塊,邊吃邊說:“掌柜的,點心我們照價付賬。”說著又偷偷的看看籃子裏的白蒿,滿臉竊笑,很是得意洋洋。她這幅作態想讓人不注意也難。

掌柜的這回子腸子都悔青了。原來人家已經有了下家。況且孩子都心思單純,喜怒全在臉上,這事肯定假不了。又見小姑娘抱着籃子不撒手,心想,這怕是更好的東西。就聽見小姑娘衝著門口:“小二,再準備五盤子點心,什麼點心都行,要扛餓的。兩隻烤雞,十個白面饅頭,包好,要帶走。”聽見店小二應了一聲,又對掌柜的解釋:“我兩個哥哥都是半大的小夥子,我娘老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別看老多東西,得扛一晚上呢,都不見得夠。”

“那是,那是!”掌柜的現在哪有心思管她點了什麼,只是用眼瞄鄭青鸞懷裏的籃子,見小姑娘把籃子又緊了緊,就道:“懷裏是什麼寶貝呀,這麼著緊。”

鄭青鸞得意的笑道:“是縣城的大老爺送給知縣大老爺的禮。”又悄悄的壓低聲音道:“聽說知縣老爺是侯爺的兒子。”

掌柜的大喜,忙道:“今天你們的飯錢算我的,你買我一人情,告訴我是什麼東西。”

“我點了老些東西,這不合適。”鄭青鸞忙搖頭,

“這點吃食算什麼,再添二十個包子。”

“要大肉的!”鄭青桔忙接了一句。

“大姐。”鄭青鸞瞪着鄭青桔,“難怪娘不讓你出門,看你那傻氣勁。不會說話就別說話,跟着大哥二哥學學。不會算計過日子,瞪什麼瞪,還不服氣了,你好歹要夠三十個大肉包子才夠一家人吃一頓的。敗家的!”鄭青桔險些沒繃住笑出聲來。就見鄭青鸞一臉尷尬的解釋:“不怕您笑話,青黃不接的時候,家家都不易。”她一張稚嫩的臉,偏偏說著大人的話:“我也不瞞大叔你,這是白蒿。往常漫山遍野都是,可這時節翻遍了犄角旮旯就得這麼一點子。聽說縣令大人常喝白蒿泡的水,治病用的。你說這時節送新鮮的,做成菜盛上去,是不是比奉上千金還真誠。”說完就喝了口茶,見小八機靈的只小口小口的吃,給她留下來找了個好借口,就讚許的笑笑:“催工不催食,慢點吃!”

掌柜的這時狂喜,這個消息簡直太重要。他當機立端,“小姑娘,你們的貨我留下了,十兩銀子,一分不少。這白蒿我另外付二兩,你看行嗎?”

鄭青鸞搖搖頭,剛要推辭一番,就見小八拉了拉她的衣袖,“二姐,我困了。”

鄭青鸞暗暗點了個贊!頗為無奈的樣子,“那好吧。我們抓緊找找,總能再踅摸的三五斤。籃子和麻袋就送掌柜的了,這些東西嬌氣的很倒來倒去就不新鮮了。也讓我們還上您贈飯的情意。”掌柜的心說,這孩子還真懂事,難得這份體貼。自己為套話一點小恩小惠,到讓這孩子記在心上。忙和氣的道謝。

這次給了六個二兩的銀錠子,鄭青鸞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裏。

從店裏出來,幾人都鬆了一口氣。鄭青鸞抱着小八坐在板車上,小八懷裏抱着大背簍,大背簍里剛好放進去個食盒。小背簍五郎背着,三郎拉車,鄭青桔撿着路邊的柴火,為的是掩蓋住食盒。走出老遠,見後面一個跟着的也沒有,才都笑了。

“這錢掙的也不容易,心累。”鄭青桔感嘆。

“她當然累,虛張聲勢,趁火打劫,聲東擊西,無中生有,順手牽羊,整個一連環計,三十六計都用上了,她不累誰累?”五郎一直沒吱聲,只在一旁冷靜的看着,記着,學着。

“凈長了心眼子。”鄭青桔心情好的誇了一句。如果這是誇的話。“什麼計不計的,我就覺得兩人像是不動聲色的給對方挖坑,然後引誘對方往你的坑裏掉,最後掌柜的覺得他把咱們坑了,咱們也覺得把掌柜的坑了,到底誰坑了誰,誰贏了?”

鄭青鸞詫異的看了看鄭青桔,能問出這樣問題的人絕對是聰明人,“這叫雙贏,各取所需罷了。如果沒有那番你來我往的試探,就是你所說的挖坑,你就不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什麼,對方的底線在哪。就拿這場交易來說,掌柜的買的其實是從我這得到的消息,而不是什麼撈什子白蒿。人家想要白蒿,掏一百個大錢都有得是人爭先恐後的去找,找不到十斤,難道還找不出一斤半斤湊盤菜,人家也就是通過一盤菜,給縣太爺傳遞一種我支持你,擁護你,想交好你的信息,這是雙方接洽的橋樑。”

“也就是咱們按菜價計算,覺得咱們佔了便宜。掌柜的是按消息的重要性算,也覺得佔了便宜。”小八補充了一句。

“對頭!孺子可教也!記着,任何交易,你要能做到達到自己的預期利益,而同時對方也覺得佔了你的便宜,你才算真的贏了。”小八鄭重的點點頭。

“哎呦!今天真累,我明天要睡懶覺,誰也別打攪我。”鄭青鸞真是覺得身累心累。況且現在家裏有存量有存款,放鬆兩天也不打緊。

說說笑笑到大門口,又見門口圍了好幾十人,還有人正急忙趕來。不用問,這麼喜聞樂見的只有鄭家大房鄭達金這位童生老爺的妻妾爭風戲碼,鄭青鸞從開始的瞠目結舌,到習以為常,到現在隔兩天他們不鬧,她都覺得生活缺少點什麼。

慣性這東西當真不能算是好東西!鄭青鸞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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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教授古代青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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