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絆住
第二百五十一章絆住
隨着蕭雲峰的講述,鄭青鸞心裏不免一嘆!每個人都是一個故事的主角。在這個故事中,顯然,張德海的一生也是頗具傳奇色彩的。她甚至都能想像得到,後世的人不知道會因此而引申出多少愛恨情仇的故事來。
蕭雲峰的臉上帶着幾分迷茫之色,“說起來,跟張德海頗為熟悉的,除了泰安帝,還有二人,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母親。他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人。即便張德海是個奴才,也是個情分不一般的奴才。張德海在太上皇身邊幾十年,沒點心機手段,是絕不可能的。但是,這樣的人卻也被人抓住了把柄,卻不能不讓我忌憚。暗處的人究竟有多厲害,才能連他也算計在內。每每想起這些,我都有些毛骨悚然。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盯着我們,時刻準備算計一二。”他拽着鄭青鸞的手緊了緊,“就怕一個疏忽,照顧不到你和孩子啊!”
鄭青鸞心裏苦笑,她此時八成可以肯定,這次的事件的源頭,一定在如今的禮親王身上。他倒是機靈,提前帶走了長公主,自己也走了。他此時身上的嫌疑倒是洗乾淨了。
“倒是好算計!”鄭青鸞嘀咕了一聲。這是對於蕭雲峰對宋家的優容不滿了吧!在蕭鵬飛的心裏,只怕恨不能將宋家斬草除根才好。他以前太子的身份活動,鼓動泰安帝及宗室,不就是想要蕭雲峰看清這些人的本質。順便將事情鬧大,大到不可收拾,大到不滅了宋家都說不過去。
可他不知道,蕭雲峰對於宋家,並不是真的放心。可即便他們有異心,蕭雲峰也沒打算趕盡殺絕。皇室出身,要是那麼快任命,才是真的有鬼。他原本就想把宋家送到海外,如今只不過加快了進程而已。
對於蕭鵬飛這個人,鄭青鸞還是打心眼裏有些忌諱的。這個人太過不擇手段。他不知道原來的蕭鵬飛是什麼樣的人,也許變成如今的樣子跟後來的經歷有關吧!他的身上透着一股子戾氣!但要說蕭鵬飛做錯了什麼,鄭青鸞還真不好去評論。畢竟當年死了蕭家滿門。那裏面有他的爹娘兄弟!都是至親血脈,這種恨深入骨髓。沒經歷過的人,無法體會那種痛楚。那可真的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而且,這份恨里,他也有諸多的矛盾!他的妻子是仇家之女!他的兒子身上也留着仇家的血!這樣矛盾的交織,他的心裏也一定是受着煎熬的!否則他不會趁機支開長公主。
鄭青鸞和蕭雲峰相對而坐,一時都有些無語,各自思量着心事。
第二天,太醫院就忙了開來。原來皇家別院的太上皇病了!
鄭青鸞拿着果子的手一頓,終於來了!
蕭雲峰拍了拍鄭青鸞的手,“宮裏交給你了!”太上皇病了,他得去伺疾的。而鄭青鸞一直處於‘身體不適’之中,自然不能前去別院了。
鄭青鸞站起身來,微笑着給蕭雲峰整理衣衫,“放心去吧!一切有我!”讓該跳的人都跳出來,才好一網打盡啊!
蕭雲峰被太上皇拘在了身邊,鄭青鸞身體不適,精神不濟!
多好的機會啊!
蕭雲峰來的很快!這是泰安帝的感覺。似乎是毫不猶豫的就過來了。一點都沒有懷疑。這讓泰安帝心裏有些複雜!蕭雲峰此舉,讓他沒來由的不安了起來。這是對他沒有絲毫懷疑,只是關心他呢,還是心裏有譜,毫不畏懼呢。泰安帝更偏向與後者。
“你這孩子,國事大如天,怎的就扔下不管了!我這裏有太醫伺候,哪裏就要你守着了。”泰安帝靠在軟枕上,面色有些蒼白。
“您的身體更要緊些!國事自有鸞兒處理,我不在也沒有什麼要緊。”蕭雲峰的態度和緩,皺眉問道,“到底是哪裏不舒服了!伺候的人怎麼這麼不經心啊!”
泰安帝聽說將國事交給鄭青鸞,心裏微微一緊,難道鄭青鸞的身體當真無恙,還是蕭雲峰故弄玄虛。心裏這般想,面上卻不露聲色,嘆氣道,“人老了,毛病就多了。就是一陣陣頭疼,也不知是什麼緣由。”
頭疼!這可是說不好的病!但凡裝病,裝頭疼就最好!腦袋是個極其複雜的東西,誰知道怎麼就疼了。說破大天去,想檢查出來,也艱難。
蕭雲峰這樣想,面上卻難掩焦慮,狠狠皺了眉頭,“怎麼就得了這樣的病症。”然後看了看一個個垂頭搭腦的太醫,露出失望的神色。過了半晌,才道,“舅舅歇着,我去問問這些個庸醫!”
被皇上金口玉言蓋上‘庸醫’的戳,這些太醫委屈的要死!這才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呢!太上皇除了憂思過甚,嘛毛病都沒有啊好不好!讓他們這些太醫怎麼說,說太上皇裝病!誰嫌命長了,這話誰敢說啊!
外間跟裏間隔着一道博古架和屏風。蕭雲峰坐下后,一臉憂色的問眾人,“這無緣無故的頭疼,該不是有什麼不好!腦中長瘤這樣的病,你們有幾成把握治好!”
這群太醫幾乎給跪了!誰說太上皇腦子長瘤了!這話也是能亂說的!他們彼此驚恐的看看對方,沒人敢應答。
蕭雲峰滿臉哀色,“朕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知道這樣的病症想要痊癒基本就不可能的。但你們至少要保證太上皇少受病痛的折磨才好!怪不得太上皇傳位給朕,原來竟是得了這樣的病,不能再理政的緣故。但緣何瞞着朕到現在,這可叫我這當外甥的情何以堪。”說著,滿臉哀傷,眼眶微紅。
太醫令站出來,他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二,“皇上明鑒,我等並未......”
蕭雲峰擺擺手,“你不要再說了!朕都明白。也不用費心替太上皇瞞着朕。他的苦心朕已知曉!無非是想讓朕把精力放在政務上,不要以他老人家為念!可朕怎能如此呢!朕自小失去父親,舅舅就如同父親般,他老人家待朕比親生的都好,朕無以為報啊!”
太醫令有些傻眼,這皇上這般,還讓不讓人好好說話了!求您能讓臣把話說完嗎!面對情緒有些‘失控’的皇上,太醫令咽了咽唾沫,他還真是沒勇氣挑破這層窗戶紙。
泰安帝在裏間雖未聽全,也聽了個大概齊!他差點沒被蕭雲峰的無恥給氣死。轉臉就給自己貼上了‘腦瘤’的標籤!這可是絕症啊!那些在暗處投靠的人聽到他得了這樣的病,還不得跳腳!一個沒有幾天活頭的老棺材瓤子,能給大家什麼前程!這不是扯淡么!他怎麼從來沒有發現蕭雲峰這般無恥!自說自話的功夫青出於藍勝於藍啊!是外甥像舅,還是皇位太過鍛煉人!
他狠狠的咳嗽了兩聲,蕭雲峰就撇下眾人,馬上竄了進去,“舅舅,怎的了!難道是病灶轉移了!”
‘病灶轉移’是跟鄭青鸞學的新詞!用在此處卻頗有諷刺意味!
泰安帝被蕭雲峰氣的翻白眼,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是來伺疾的嗎!這是成心來氣他的吧!
蕭雲峰卻做足了孝子賢孫的樣子,親自捧了痰盂,又是捶背,又是撫胸。讓在外面觀察了老半天的太后險些笑出聲來。她從不知道板着一張臉的蕭雲峰有這麼促狹的一面。
“成了!成了!”太後進來,先是揮退了那些太醫,但是卻未否認太上皇‘腦瘤’的事。她上前,嗔道,“孩子也是關心你!你這麼著急幹什麼。”
泰安帝成了太上皇,曹太后也不用敬稱了。你啊,我啊的不離口。
蕭雲峰對着太后恭敬的行禮,“舅母!您跟着操心了!”
這話的意思可就豐富了。聽起來好像是對太后對太上皇的照顧的感謝。其實只有當事人最清楚,這是蕭雲峰對於曹太后通風報信的感謝。
曹太后微微一笑,領情就好!她嗔道,“都是應該的!謝什麼!”見泰安帝閉着眼睛假寐,打發蕭雲峰道,“你也不會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留下來也是礙手礙腳的。不如早點回去,你媳婦身子不好,怎好叫她操勞!”
蕭雲峰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這個神色剛好落入泰安帝的眼中,他心裏一動!這感激之色不似作假,那麼鄭青鸞的身體一定是不好了!原來這小子說什麼把國事交給鄭青鸞,完全是故弄玄虛啊!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哪裏就能輕易讓他走了。
“言之留下吧!你也知道,我這身體是不太中用了!趁機把一些要緊的國事跟你交代交代!”泰安帝的神色悵然,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
交代國事!茲事體大啊!畢竟皇位更迭,要口頭交代的事情必然是要緊的事情!蕭雲峰還真沒理由推脫。
曹太后對着泰安帝冷笑,心道這是你自己要作死的!怨不得別人!
蕭雲峰一副為難的樣子,終究是點了點頭!他也想瞧瞧,為了絆住他,這個舅舅又要交代什麼呢。不拿出點乾貨出來,只怕打發不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