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吶,我沒看錯吧,那是杜鑫中將?”
“是杜鑫中將,我見過他的照片,在軍部授銜儀式上!”
“那他旁邊那個就是慕釗上將的兒子,慕崢少校嗎?”
“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的,我還記得他當時選修過我教的太空詳述,成績很好。”
“那他們旁邊的那個女人是誰?”
人類都是健忘的,時隔十五年,木沐最初那不過驚鴻一瞥的哀悼儀式早就被人忘了個精光,就算當時曾經可惜過,但是十五年的時光足以讓人們遺忘那張不過是陌生人的臉。
不過他們能遺忘,有些人卻遺忘不了。
一個曾經二團的軍人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還使勁用手揉了揉,當發現面前的身影一點都沒變的時候,他震驚得簡直聲音都變調了,“天了嚕!這不是我女神嘛?!”
“木沐!那是木沐啊!我的夢中女孩!我的軍中女神!”
“當年我就是因為木沐上校才進二團的……”
“女神女神!你還記得當年那個說要給你生猴子的小豆丁嗎?!你當年說我太小,現在小豆丁長大啦!”
“女神,是我啊,我是二蛋,你還記得我嗎?就是第一次上戰場嚇哭的那個,女神你給我的手帕我現在還留着呢!”
“我絕對不會認錯,這是我女神啊!我到現在光腦桌面還是女神的照片呢!”
“女神居然還活着,好感動啊嗚嗚嗚,女神,我太感動了,嗚嗚嗚嗚哇,女神我愛你!”
“木沐木沐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整個儀式的現場簡直是崩潰的,如果說杜鑫和慕崢的出現只讓人感覺到那淡淡的感動和詫異的話,那麼木沐的出現讓現場湧上了高峰。
整個現場幾乎四分之一的人都站了起來亂了秩序,能坐在這裏的都是軍銜至少是少校的人,而能坐到少校的位置,除了少數天才外,大多數年齡都很大,起碼參軍十年,也就是說,他們都知道,站在台上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那是他們的二團女神啊!
曾經有多少人暗搓搓的暗戀/明戀女神,當年木沐失蹤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二團的漢子流下了傷心的淚水,他們知道木沐是團長的媳婦,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對她的喜歡,在一群滿是糙漢子的軍營里,溫柔卻不失英氣的木沐簡直是黑暗裏的一束光,綠葉里的一點紅,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矚目得令人難以忽視,不知道多少人決定以後找媳婦就按照木沐這個模板找,影響了整整一代人,而這樣的木沐居然失蹤了?!
他們簡直難以接受,怎麼會這樣呢?
而比他們更傷心的卻是團長,那之後整整一年,整個二團都像是瘋了一樣的殺蟲族,甚至每年三個月的巡邏期都被團長增到了六個月,就為了殺死這些蟲子給木沐女神報仇,而如今,女神居然回來了?
所有二團成員都像是瘋了一樣的嚎叫着,當場化身金剛猿族,而當木沐身後逐漸出現那些熟悉的兄弟們時,那些嚎叫卻一點點慢慢平息,逐漸變成了哽咽。
“那是二狗子。”
“那是小宋。”
“哈哈青娃的那雙魚泡眼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媽蛋果然禍害遺千年,佘賬這小子居然現在還沒死,他到現在還欠我三千信用點呢。”
“那是三皮,就算他毀容了我也能認出他,除了他誰的臉皮能有那麼厚,那麼大的一個疤都沒能刺穿他的臉。”
“那是……”
人數一點點變多,台下每個二團的人都沒出息的流了淚,就連其他團的戰士此時也眼圈通紅,而此時觀看這場直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也在同一時間落下了淚。
那是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愛人,他們的朋友,甚至只是他們的鄰居,可是當看到原本已經判定死亡不抱希望的人重新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那種震驚到失語的情緒,讓他們情不自禁的哽咽。
“媽媽,那是爸爸,你快看,那是爸爸呀。”
“我知道,我知道,是爸爸,爸爸回來了。”
“太好了!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以後終於回來了,他回來還會給我買蛋糕嗎?”
“買,買個大大的蛋糕,他要是不給豆豆買,等他回來媽媽揍他。”
“好!一定要多揍幾下,讓他老讓媽媽哭。”
可是年輕的女人,在這一刻哭聲卻更大,彷彿將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一同順着淚水流盡一般。
而這樣的場景,還在許許多多的地方上演着,那或許是他們的父親,他們的母親,他們的愛人,他們的兒子,親情、愛情、友情在這一時刻一同爆發出來,形成一場情感的海嘯,將所有人都一同淹沒。
這一場儀式足足進行了一天。
先是第二軍團失蹤的人,每個人都在直播中露了臉,以便於親人在第一時間找到他們,而後是第一軍團的人,那些異獸家族的人發現他們的精英還活着的時候,欣喜若狂得幾乎瘋掉。
而就在這些失蹤者一一上台的時候,一些其他人,也在儀式的半途中悄悄走掉了。
比如杜焱、比如杜鑫、比如慕崢、比如木黎,還有慕釗和木沐,幾乎大半失蹤者和他們的親人在必要的直播之後就先退場了,聯盟也理解他們想要回家的心情,不理解也不行,連宇軍統帥都走啦,他們還在這裏當壁花嗎?
而慕釗也見到了木沐。
“你瘦了。”慕釗的手撫上木沐的臉頰,域外的少光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了許多,而短髮讓她的臉更顯小巧,愈發顯出了幾分脆弱,慕釗的聲音裏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對不起。”
沒能找到你,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而木沐在這一刻也安靜下來,不同於在兒子和杜小鑫同學面前表現出來的剽悍,此時的木沐終於有了最開始的溫柔模樣,她靜靜的看着慕釗,那正值壯年就已經花白的頭髮,告訴她,在她不在的這些年裏,面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承受了什麼。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死去的那個人,而是被留下的那個。
他將抱着兩個人的回憶,在這個沒有愛人體溫的世界上,慢慢的枯萎,蒼老,而後死掉。
也許,在愛人死去的那一刻,他們的心就已經跟着死了,活在世上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木沐還知道自己的愛人活着,她還抱有希望,而面前這個男人呢?
心忽然劇烈的疼痛起來,木沐在這一瞬間幾乎呼吸困難,可是慕釗只是溫柔的拭去落在木沐眼睫上的淚水,輕聲誘哄道,“到家了,就不哭了啊,不哭,我在這裏。”
而回應他的,是比之前更大的哭聲。
慕釗不知所措的拍着木沐的後背,那力道小心翼翼的,像是對待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珍寶,怕把面前的人拍碎一般,又或許,是怕這不過是一場夢境,如果力道太大,這場夢就會散掉。
“阿釗,阿釗,阿釗……”
“哎,我在。”
這溫暖的體溫,驅散了兩個人心頭最後的一絲寒冷,讓他們在這個秋風凜冽的季節里,也如同春天一般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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