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賈母的臉色略精彩。

第13章 賈母的臉色略精彩。

第十三章。賈母的臉色略精彩。

瑞禾大長公主扶起了張氏,同她一道坐上了馬車。

待到張氏坐在了瑞禾大長公主的馬車上,她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大長公主在皇家受寵到什麼程度。只見那輛馬車異常的寬敞,眼見着就比那些皇子甚至是親王的座駕寬敞不少。而一掀開車簾,張氏頓覺一股暖意撲面而來。與尋常的公侯馬車之中以銀絲炭取暖不同,大長公主車中的暖意之中盡然連一絲煙火氣也無。

大約是看出了張氏的疑惑,大長公主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張氏的手,沖角落裏指了指:“妹妹你且看,這會兒之所以這麼暖和,全仗了齊娥羅國上供的火石。也不知道那東西怎麼弄得,無需點火,自己個兒就熱了。”

張氏順着瑞禾大長公主的手指之處一瞧,在馬車的角落裏放着一個琺琅掐翡翠藍的鏤空爐子,裏面隱隱約約有紅光透出,想必就是大長公主所說的“火石”了。

大長公主隨意對身邊伺候的丫鬟吩咐了一句:“一會兒回府之後你讓人找找,咱府里的火石也給張家妹妹送去些。銀絲炭那玩意兒說著沒有煙氣,實際上也是傷身的。”

張氏撲通一聲跪下便拜,連聲說道:“多謝長公主,只是臣婦粗鄙,怎當得起如此抬愛,臣婦實在惶恐。”

大長公主被張氏這一貴跪嚇了一跳,又親自上前把她扶起。張氏如何肯起?只是大長公主看似柔弱,可是雙手的力道竟讓張氏半分掙脫不得。待到張氏在車中坐好,大長公主又取了全新的帕子,為她擦乾頭上冷汗。

“妹妹這是做什麼,幾塊火石就是抬愛了,那日後的所謂抬愛啊,可還多着呢。”撐不住的笑出了聲,大長公主有些戲謔的說道:“姐姐還是儘早適應才好呢。總之瑞禾今日喚你一聲妹妹,皇太后她老人家可親眼瞧着了,咱們這姐妹情誼也就算是定下了。”

張氏無聲的張了張嘴,可是卻思量不出該說什麼話。那邊瑞禾大長公主卻兀自說開了:“妹妹你不知道,咱們兩家住的近,咱們大齊朝女兒家又是貴重,嫁了人也並非出不得門。我市場瞧見你帶着兩個孩子上廟裏進香,心裏也不知道有多羨慕。”

說到這裏,一向華貴端靜的大長公主卻倏忽落下淚來,看了一眼張氏微微隆起的小腹,大長公主繼續說道:“我是個兒女緣淺的,和駙馬成親十多年了,竟連個臭小子也沒有,好不容易盼來個小閨女,卻……”

大長公主這話說的奇怪,旁人家素來盼生男,可是她話里話外的意思竟然是對小子十分嫌棄。然而張氏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同是女子,在子嗣方面她也曾吃了不少苦,如今大長公主的一番話,倒是很讓她感同身受。而且大長公主說曾經有個小閨女,張氏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只當小公主出了什麼意外,如此一來,她對於大長公主不由更加同情了。

——是了,作為日後的皇后,大長公主的女兒一出生就會被破格封為公主,意郡主不足襯其尊貴,唯公主可擬耳。

唏噓了一聲,張氏言道:“大長公主福澤深厚,子嗣之事如今雖有險阻,但日後定然綿長的。”

大長公主哪裏是在求子嗣綿長,她唯一所求就是她家小麟兒罷了。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她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對張氏強自笑道:“你看看,好好地我說這些做什麼?如今妹妹身懷六甲,定是個玉雪可愛的姐兒。只盼着日後你不嫌棄我大長公主府粗陋,時常帶着姐兒上我那裏去頑就好。”

張氏的手掩在長袖之下,卻嚇得一哆嗦。身懷六甲什麼的本是為了掩人耳目,可如今入了大長公主的眼,弄不好豈不是欺君之罪了?

看着張氏驟然就蒼白了的臉色,大長公主自然知道為何。拍了拍張氏冰涼的手,大長公主別有深意的說道:“妹妹如今只管安心養胎。妾生的孩子養不住有什麼稀奇的,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嫡女不能出了差錯。”

張氏一驚,抬頭看向大長公主。大長公主的眼眸平靜無波,可是注視着她的小腹的目光居然十分慈愛。張氏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那種慈愛她絕對不會認錯。

大長公主絲毫不懷疑張氏的聰慧,她也很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索性就對她直言道:“咱們兩府住得近些,我家的小公主投胎的時候難免認錯了道路。幾個月前我似有所感,可偏生沒有孕信,尋了國師一算,他說我的小公主已經下世,只是迷途而已。可巧這時候就傳出妹妹你有孕的消息,今日我一見妹妹就覺得十分親切,如今妹妹腹中的定然是我家的小迷糊了。”

大齊朝的國師並不是隨意封的,而是出身定國塔。定國塔的塔主原是僧侶,自接任起就會尋找有緣之人承襲自己的衣缽。而定國塔的塔主就是為皇家服務,推演國運,占卜凶吉。相傳大齊朝的好幾位帝王都是靠着定國塔的占卜才避開了險情,大齊朝的國運才會一直昌隆。

定國塔在大齊朝的百姓心中神聖而又神秘,哪怕是張氏這樣的閨中女子也是對她十分篤信的。定國塔的國師說小公主投錯了胎,那定然就是了。

這本是皇家秘而不宣的事情,但是如今卻直接攤開在張氏面前。她倏忽明白了那兩位王妃,大長公主乃至皇太后對她不尋常的原因——都說皇家女子珍貴,如今還真是所言非虛。

同是,她也瞬間明白了大長公主的意思。小公主或許永遠無法划入齊國公府,但是她卻必須是嫡女。這是大長公主作為一個母親,對於自己最疼愛卻無緣的女兒所處環境的最後退讓。她是絕對捨不得“自己的”女兒成為庶女的。所以她的假懷孕,無論如何也要變成真的。

自己家養了個公主,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匪夷所思。但是有了“國師推算出來”的保證,對於這麼懸的事情,張氏瞬間信了十成十。她心裏翻湧起來無數的想法,然而卻始終沒有一個頭緒。可是張氏卻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必須對他們賈府大房這個還沒有出生的小姑娘很好很好,因為誰對她不好,大長公主乃至整個皇家一定會反過來讓他不好。

只要明白這一點就足夠了,張氏深吸了幾口氣,最終平靜了下來。

大長公主看着張氏在一旁天人交戰,最終卻在短時間歸於平靜,心裏暗贊了一聲她“果然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對於把自家閨女交給這樣一位女子教導,大長公主終於稍微放了一點兒心。

端過放在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大長公主對張氏說道:“只是如今這事到底匪夷所思,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連妹妹府中的爺們也半點都說不得。其他的事情妹妹無需擔心,姐姐雖然愚鈍,但是料理這些還是很拿手了。”瑞禾大長公主並不知道賈赦是守護了他們麒麟一族的仙木,只是覺得此事牽扯甚廣,雖然扯上了定國塔的國師,可是到底太玄乎,所以還是知道的人越少,麻煩也就越少,故而才刻意叮囑一句。

至於其他,卻是自從大長公主他們知道了賈赦夫婦的謀划,就已經暗自幫他們完善了整個計劃的。從產婆到丫鬟,大長公主已經全部準備好了,只待尋個名目送過去。本來還憂心選怎樣的名目,如今賈母倒是給她直接送了枕頭。

想到賈母,大長公主的眼中不由劃過一道寒光。

無論那老婦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今天若真是張氏懷着她家小麟兒,若她們沒有收到消息,或者她們去晚了,那她家小麟兒豈不是已經被人算計?麒麟一族最是護崽,當然,這裏的崽子單指麟兒。居然敢算計她的閨女,大長公主焉能不氣?

冷哼一聲,大長公主心裏已經有了成算。

馬車已經停在了賈府門口,張氏正要下車,卻被大長公主一把拉住:“妹妹且慢。”擺弄了一下自己精緻的指甲,大長公主眯了眯眼睛:“有些事情妹妹孝順大度,絲毫不與那毒婦計較。可是姐姐我不同,我卻是最小心眼兒不過的人了。”

說話的功夫,大長公主遞給了她身邊的丫鬟一個眼神,小丫鬟立即會意,下了車去。

張氏還不知大長公主意欲何為,只是猜到恐怕賈母落不到好處。今日賈母所謂的確讓她齒冷,故而她只是垂下了頭,並沒有說話。

很好。大長公主看了看她,在心裏滿意的笑了。張氏能容庶子,能顧全和陪嫁丫鬟的情誼,為她思量後路,此為內心純善。然而有仇必報,無法報之時咬牙隱忍,能報之時絕不手軟。這樣的外柔內剛的品行才配教導她的女兒。

在心裏又將張氏高看了幾分,大長公主暗暗決定回去之後和母親好好謀劃一番,決計要讓張家妹妹壓那老婦一頭。

賈母本在榮禧堂中歇息,料理了冒頭兒的媳婦,這讓她心裏快意了幾分,就連晚飯都多吃了半碗。而王夫人在一旁端坐,向賈母彙報着賈家的家事。

在連聲的“媳婦駑鈍”之中,賈母卻對王夫人越發的滿意。她家老二的這個媳婦雖然有些木訥,並不會八面玲瓏的哄她開心,但是管家以來卻事事向她請示,時刻證明着她才是賈家的掌舵人,才是賈府之中最尊貴的人。

一切都順了她的心意,賈母有些志得意滿的笑了。只是這個時候,她貼身的丫鬟卻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怎麼回事?鴛鴦你平素是個穩重的,怎麼今天跟個被薅毛的猴子似的?憑得破落!”訓斥出聲,賈母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

擱在平日,此時鴛鴦早就嚇得磕頭認錯了,可是如今她也顧不得這些,只氣喘吁吁的對賈母稟道:“公主……大長公主在咱家門口,宣老夫人和二太太一眾女眷,並府中政老爺前去恭迎鸞輿鳳駕。”

賈母一愣,有些不確信的問道:“大長公主?瑞禾大長公主?”

鴛鴦氣都喘不勻,只得點了點頭。

賈母哪還顧得上教訓丫頭,混跡京城的宗婦圈子多年,她豈不知瑞禾大長公主的分量。連禮服也顧不得換,賈母和王夫人快步往榮國府的大門跑去。

兩人撲通一聲在榮國府的大門口跪下,另一旁的賈政已經跪了有些時候了。他從外面方回,連府門都沒有入便跪在自家門口迎駕了。

冬日寒涼,跪在賈府門口的青石路上,賈母只覺得自己的膝蓋絲絲縷縷的往裏滲着寒氣。她已經多年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了,可是如今她卻連抬頭也不敢。縱然她是榮國府的宗婦,可是在大長公主面前,他們榮國府的分量實在不值得一提。

過了許久,大長公主的鸞駕才徐徐掀開了帘子,在一眾丫鬟的攙扶之下,大長公主緩緩的走下了馬車。

賈母叩了三次頭才敢抬頭,這個時候她才瞧見,大長公主親自從車中扶出一人。賈母還在納罕那人是誰,可是當她瞧見披着刻青絲紫貂披風的張氏的時候,她的臉就如同打翻了的調色盤……青了,紫了,黑了,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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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食餓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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