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奚川看着躺了下來,和身邊的人十指相扣,他小心翼翼的幫人梳理頭髮。
黑色緞布一樣的發,因為沉睡得太久,已經出現了不少的白髮夾雜在裏面,十分的刺眼。
這個人,為什麼不肯睜開眼睛看看他。
身邊的人未曾醒來,國師說這人本來便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很有可能回去了自己的世界,所以不會再醒來。
餘生大概只會這樣一直沉睡下去。
只剩下空殼的軀體,伸手再也觸碰不到的體溫。
奚川修了這個墓室,按照五行八卦之數,耗費了無數的精力,不過就是為了點燃了追魂香,去尋那個人。
既然這個人可以到這裏來,那麼他也能去找他,哪怕聽起來再荒繆,但只要有一點的可能,他就要去嘗試。
若是尋人不到,即便是一起死去也好,反正他已經做完了所以自己該做的事情。他剩下的所有時間,都是屬於對方的。
奚川看着睡顏安詳的人。
這是他的妻,曾經幾次救他,如今他卻只能這樣看着他,那麼近卻隔了一個世界,無法逾越。
追魂香只能點燃最後一次,若然再熄滅,他便只能抱着身邊這個不會說話,不會笑的身體。
餘生該有多寂寥。
這人總以為他們的第一次相逢,是國師來提親的那天,實則不然,他們早在之前就遇見了。
當時對方救了他一命。
那一年,他和父母回京,馬車受了驚嚇,他從裏面跌了下來,然後滾落下去懸崖。
陰差陽錯,當時遇上了刺殺,他卻成了唯一活下來的人,後來為了避開京都的仇人,他才去了邊疆帶兵。
只有這樣,才能扶植自己的勢力,等到八年後,他再回來再也不同往日,不再任由人拿捏。
他一直以為當日救了自己的人是素月,因為睜開眼看到的人便是素月,所以才會說娶對方為妻,知道後來國師提點,才知並非如此。
而所謂的命定之人,也不過是是為了讓王上賜婚兩個人的借口,他曾經遠遠的瞧了那人一眼,當時就下了決定。
這個人一定要在自己身邊,他早晚要娶他,不如直接賜婚,反正,他會讓自己成為對方的命定之人。
從那一刻開始,註定了兩個人的姻緣。
這人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躺着,他寧遠自己也不要醒來,一直做美夢。
奚川躺在冰床上,然後把對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他摟着懷裏冰冷的人,覺得異常的安心,吻了吻對方的額頭。
伸手熄滅的桌子上的燈。
———
祁木言沒有再陷入沉睡,但是杜奚川卻一直沒有再醒過來,這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很久之前,兩人認識的初始,司南曾經說杜奚川很有可能一睡不醒,就像是植物人,所以讓他幫忙。
而現在,他躺在這個人身邊,他還是不醒。
杜奚川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所以杜氏雖然動蕩,也不至於亂成一團。
已經持續了一周,人依然沒有醒,下午ade過來了,還帶了一個律師團。
杜奚川如果出了意外,名下的不動產和股票的受益人都是他,已經簽好了字,並且做了公正,隨時都能生效。
晚上祁木言看着睡在身邊的人,他已經試過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全部都沒有用。
不管他做什麼,對方都沒有一點反應
這個人就這麼安靜的睡着。
母親已經離開了,外公的公司也上了正軌,還有其他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本來以為這個人會陪自己過一生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他不能接受。
祁木言每天都過得行屍走肉,給人清理身體,幫人喂流食,長期躺在床上,身體機能會衰退,他每天都幫床上的人按摩兩個小時,然後念報紙給對方聽。
之後再去公司上班。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過去了。
杜奚川不在,再也沒人能給他無條件支持,他必須堅定的抗下所有責任。
並沒有想像中的難,重複對方以前的軌跡,彷彿這樣兩個人,就能更貼近一些。
還有三天,就到三個月了,司南說了,如果三個月之內這人不醒,以後醒的幾率的很渺茫了。
很多人都說,時間能夠撫平一切,如果這人不醒,那麼他用一輩子來撫平算不算短。
日子還得過下去,他會堅強起來,去守護對方的努力得來的東西。
就算兩個人不在一起,他也希望對方能安好。
君冉說,這人的命格貴不言,哪怕在另外一個世界,也應該很過得平順,這麼想着,他又覺得很安慰。
只要這個人過得好。
祁木言吻了吻那人高挺的鼻尖,“晚安,我愛你。”
伸手抱着對方的腰,就像是曾經,這個人每次抱着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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