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李臻若好像有些失魂落魄。
他站在街邊苦笑一下,看着一輛空出租車開過去,忘記伸手去攔。
其實事情還不一定是他現在所想像的那樣,孫河當時決定去找李臻然,最後是不是去了,或者找沒找到,中途有沒有出變故,這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事情。
如果李臻若再冷靜一些,他就應該有條理地整理出各種可能,然後一一排除。
可是事情只要一涉及到李臻然,他發現自己就亂了,就像剛才給那個男人看照片,他為什麼手要抖,有什麼可抖的,事情已經是他所猜到的那樣,手抖不抖都只能接受不是嗎?可就是冷靜不下來,就像他現在的自己,除了回去質問李臻然這一股衝動在支持着他,其他的暫時什麼都想不起來。
李臻若走到廣場的小噴水池旁邊坐下來,一低頭看到水池裏面自己的倒影,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細項圈。
項圈有定位,李臻若一直知道卻沒怎麼在意,兩個人走到現在,這個項圈戴在脖子上更像是李臻然送他的項鏈,早已經忽略了其他的意義。
可是現在李臻若心裏有點亂,他想把這個項圈給取下來。
到底是直接開口問李臻然,還是繼續一個人去查清楚所有的真相。不過他所查到的真相究竟是真相嗎?其中有多少人說了真話,多少人說了假話,到現在似乎很難分清楚了。
還有,李臻然是不是一直在盯着他監視他?李臻若抬起頭,恍惚中覺得好像有雙眼睛在看着自己。他用力甩了甩頭,心想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什麼受不住打擊的。如果真的害怕,反正李臻泰已經死了,還不如放下這件事,可是他選擇了要查下去,就一定要到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位置。
李家上下全部都去參加李臻泰葬禮了,整個李宅空蕩蕩的,說話好像都能聽到回聲。
李臻若是直接以貓的形態翻過大門翻進去的。
門衛見到他毛茸茸的屁股掉在外面半天沒有翻過去,還好心出來抽了他一把。被摸了屁股的李臻若惶然夾住尾巴,回頭看那門衛一眼,動了動嘴巴。
他本來是想說謝謝,可是張嘴發現只能夠喵,便沒有出聲。
晚飯是貓糧,李臻若早早回去三樓房間裏面待着,後來乾脆把李臻然房間裏所有柜子和抽屜都翻了一遍,然而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後來他聽到樓下有動靜,應該是他們參加完葬禮送走客人之後回來了。
李臻若躲在房間裏面沒出去,自己去衛生間用清水洗了把臉,水聲遮蓋了李臻然開門進來的聲音,等到他抬起頭,在鏡子裏看到李臻然站在他身後。
李臻然雙手捏住他手臂,低下頭輕輕吻在他脖子上。
李臻若臉上的水珠滴落下來。
李臻然的親吻變成了吸吮,力道不輕,等到在他脖子上吮出個印子,才抬起頭在他耳邊問道:“今天去哪兒了?”
聲音低沉,熱氣鑽進了他的耳洞裏。
李臻若不禁縮了縮脖子,他說:“出去轉了轉。”
李臻然鬆開他手臂,問:“洗澡,要一起嗎?”
李臻若說:“我洗過了,你洗吧。”
李臻然去放水洗澡,李臻若從衛生間走出去,坐在床邊靜靜聽着裏面的水聲。
等李臻然洗澡出來,看到李臻若趴在床上玩手機。他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問道:“在玩什麼?”
李臻若把手機收起來,說:“沒什麼,我就是在想我以後應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李臻然說。
李臻若仰起頭,“我不能一輩子被你養着當貓啊,既然李臻泰都走了,我是不是應該開始自己的生活?”
李臻然問他:“你想過什麼生活?去讀書嗎?”
“讀什麼書!”李臻若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都讀那麼多年的書了,什麼書都不想讀。”他變成一隻貓之後就盡想着怎麼查明真相了,也沒有機會培養點什麼新的興趣愛好。
李臻然聞言道:“那就回來韻臨幫我吧。”
“啊?”李臻若似乎有些驚訝。
李臻然說:“你不想嗎?”
李臻若認真想了想,“那也挺好的,你最近事情太多,我去給你當助理吧。”
李臻然笑笑,說:“好。”
華毅邦讓後勤部給李臻然的大辦公室新添置了一套辦公桌椅。
本來李臻然是要求把新辦公桌放在他的辦公室裏面的,結果李臻若說道:“開什麼玩笑?還要不要好好上班了?”自己要求把辦公桌放在外面的小辦公室,和華毅邦面對着面。
正好他們兩個都是李臻然的助理,名義上一個工作助理一個生活助理,完全說得過去。
李臻自從自己辦公室過來,打開門見到李臻若腿翹在辦公桌上正在翻看文件,搖着頭說了一句:“二哥日子過得太*了。”
華毅邦站起身,“李三先生。”
李臻若看他一眼,“你那邊蘇瑤不是更養眼?”
李臻自說:“蘇瑤跟你怎麼一樣?”
李臻若笑了笑,“有本事去求余小姐回來啊。”
李臻自瞬間變了臉色,用手指了指李臻若,問華毅邦道:“二哥在嗎?”
華毅邦說:“在。”
李臻自於是便不等他通報一聲,直接推開裏面辦公室的門進去了。他一邊說:“二哥,關於淇江那邊有事情跟你商量一下,”一邊伸手將門關上。
李臻若看他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拖着自己的椅子坐到了華毅邦身邊。
華毅邦莫名其妙,“有事嗎?”
李臻若抬起手臂搭住他肩膀,“小華。”
華毅邦低頭看一眼他的手,神情變得警惕,“怎麼?”
李臻若仰頭看着頭頂的日光燈管,“我有個媽媽。”
華毅邦沉默一下,接腔道:“我也有。”
李臻若笑了,隨後說道:“她已經死了。”
華毅邦說:“很抱歉。”
李臻若拍拍他的肩膀,“沒什麼抱歉的,不過有一個以前暗戀我媽的男人,拿了我媽和前男友的照片,到處污衊她的名聲。”
華毅邦愣了愣,“怎麼回事?”
李臻若說:“你知道孫河嗎?”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華毅邦,想要看出他的表情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結果華毅邦的神情一點也沒動搖,他眨了眨眼睛,睫毛微微顫動一下,說:“我不知道。”
李臻若繼續說道:“我怕他拿照片給然哥看,讓然哥誤會我媽媽。”
華毅邦聞言,微微蹙眉道:“那你該去問臻然,我相信他應該不會隨意聽別人說幾句就誤會什麼。”
李臻若說:“所以你不知道孫河。”
華毅邦搖頭,“我不知道。”
李臻若發現自己很難分辨華毅邦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只是在想,或許華毅邦會告訴李臻然他問過孫河這個人。
然後李臻然會怎麼樣?問他誰是孫河,自己沒見過孫河?還是直接跟他攤牌?又或者告訴他有別的隱情。
李臻若不想去質問李臻然,卻在隱隱期待着李臻然會主動向他坦白。
李臻自開門出來時,李臻若還在華毅邦身邊搭着他肩膀。
“在幹嘛?”在李臻自身後跟着出來的李臻然問道。
李臻若這才滿不在意地收回了手,說:“沒幹嘛。”
李臻然說:“把辦公桌搬進去。”
“啊?”李臻自也是一愣,隨即有些好笑地看了李臻若一眼,晃晃手說道,“我先走了。”
李臻若的辦公桌還是被強行搬進了李臻然的辦公室裏面。
坐在李臻然斜對面,李臻若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來你連一點*都沒有了,公司裏面不管什麼事情我都能聽到。”
李臻然無所謂地說道:“沒關係,我沒什麼要瞞你的。”
李臻若身體後仰,雙臂抱在胸前,笑了一聲說:“是嗎?”
李臻然回答他說:“是。”
下午,李臻然臨時接到一個電話,有人邀請他晚上吃飯。
是生意上來往的對象,又是正在李家關鍵的時候,李臻然並不好拒絕,於是跟對付約定了吃飯的時間。
他對李臻若說:“你也一起去吧。”
李臻若正在埋頭整理一份文件資料,他看也不看李臻然一眼,說:“我不去了,你跟華毅邦去吧。”
李臻然走過來摸摸他的頭,“這麼認真?”
李臻若咬着筆桿,“等我把文件整理完,自己打車回去。”
李臻然說:“你是不想去應酬吧?就這麼當我助理的?”
李臻若笑着拉住他領帶,拉得他低下頭來親一下他的臉,“我有特權。”
李臻然也笑了,摸着他頭髮說:“完了給我打電話,我安排司機送你回去。”
“好,”李臻若應道。
那邊應酬不方便遲到,李臻然招呼華毅邦見司機備車,風衣搭在手腕上,與華毅邦一前一後匆匆往外面走去。
李臻若當真低頭仔細整理文件,晚飯還是後來李臻然打電話直接幫他叫的外賣。
整理完文件之後,李臻若看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他伸個懶腰,站起身來在李臻然辦公室里轉了一圈,然後坐在他的大辦公桌前面,一個一個抽屜拉開仔細翻看裏面的東西。
他希望自己能夠找到些什麼,可是又希望自己什麼都找不到。
翻到最下面一個抽屜的時候,房間裏面的燈光突然毫無預兆地熄滅了,同時電腦好像也自動關機了。李臻若抬起頭來,不知道究竟是停電了還是哪裏線路出問題跳閘了。
窗外的世界依然燈火通明,在熟悉了房間裏的黑暗之後,李臻若漸漸能看清房間裏面的輪廓,他要伸手拿電話給一樓保衛處打電話問清楚情況時,突然看到房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門邊站着一個人,輪廓挺拔。
李臻若說:“李臻然?”其實他沒看清那個人的臉,可就是看身形輪廓便直覺這是李臻然。
果然,站在門邊的人開口說道:“你在找什麼?”正是李臻然的聲音。
李臻若沒有回答他。
李臻然又說道:“你想要找什麼東西,為什麼不問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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