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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月華（七）

尼克是很緊張的。之前心裏的懼怕不會因為知道朱伯特的身份就徹底消失。他已經做好了自己會渾身發抖的準備，可是很奇怪，再一次看到朱伯特，他心裏除了酸酸的，並沒有恐懼的清楚。這種感覺並沒有多好好受，但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雙方見面，場面有點兒尷尬，還是成凌天先開了口。“大家還是進屋聊吧。尼克，你不是有話單獨要跟朱伯特說？我們就不妨礙你們了。有什麼事再叫我們吧。安德烈院長，我有事情要跟您談。也請借一步說話。”

尼克點了點頭，帶着朱伯特上了樓。安德烈非常緊張。“成，這樣沒問題嗎？你看他會不會有危險？”當著朱伯特的面安德烈沒敢說，但是等他們上樓關上了門，他就忍不住了。

成凌天安慰他：“比擔心。朱伯特現在就恨不得跪地給你兒子磕頭了，哪兒敢傷害他。”

就算是這麼說，安德烈的緊張感也沒有絲毫減少。“可是……他畢竟不是人類啊。萬一……”

成凌天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考慮萬一了。朱伯特的自制力比普通人類要好很多。”當然X蟲上腦的時候是意外……

其實成凌天也沒什麼要跟安德烈說的。關於代孕的事情醫院那邊有專人負責，安德烈並不管理這個。而且以安德烈的心情，他是肯定會坐立不安。於是樓上兩個人說什麼他們不知道，樓下三個人倒是挺鬧騰，至少安德烈是坐立不安。

尼克帶着朱伯特進了自己的畫室。自從他第一次從古堡回來之後，他就有一種電腦後面可能會有人的恐懼感，不過今天再打開畫室的門，那種感覺消失了。他甚至都沒看電腦一眼，而是直接把朱伯特帶到了那個畫架面前。掀開了上面蓋着的布。

“這幅畫，你見過的對吧？”尼克看着畫，問道。

朱伯特是激動的。他雖然聽成凌天說了這幅畫，但親眼看到還是感覺不一樣的。“當然，這是咱們的家客廳里的一幅畫。是你親手畫的。雖然院子裏只有一小叢茉莉花，但是你卻畫成了一片花海。”

尼克對這個毫無印象，但看着朱伯特眼睛裏的深情，他的心還是刺了一下。“我不是伊恩。”

這件事朱伯特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靈魂是領會，記憶是記憶，伊恩是伊恩，尼克是尼克。他不能因為同一個靈魂就把伊恩和尼克當成是一個人。所以他點了頭：“我知道。你是尼克，不是伊恩。之前做的是對不起，我沒有控制住自己，也沒有想那麼多。我希望你能原諒我。讓我追求你。”

尼克沒想到朱伯特會這麼輕易的認可這件事，本來聽成凌天那麼說，他還認為朱伯特對伊恩的靈魂執着了幾百年，會固執的認為自己一定就是伊恩呢。“你讓我很意外。”

朱伯特撓了撓後腦勺。原本一張狂拽炫酷的臉搭配上這個動作，傻得不得了。“我以前一直不是很了解人的想法。覺得人應該跟我也差不多。但事實證明我錯了。所以我要學習怎麼做人，要了解你的想法。尼克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大概是朱伯特傻兮兮的樣子讓尼克更加放鬆了，所以這時候，他笑了起來。“你真不像是個狼人。你會在月圓之夜變身嗎？我在腦海里有一雙狼的眼睛，那是你吧？”

朱伯特嚴肅的回答：“我不是狼人，也不會在月圓之夜變身。除非我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傷，那時候才會恢復原來的樣子，否則只有我自己主動變化才會變回原形。你記憶里的眼睛，是我告訴伊恩實情的時候，他不相信，所以我才變給他看的。”

尼克皺了眉頭：“然後他很害怕，所以自殺了？”

朱伯特的眼神暗了下來：“是啊。他不接受我不是人類。”

尼克嘆了口氣。“幾日我看了，他原本應該是很愛你的，可是他愛的不是身為狼族的朱伯特，他愛的是給本地人帶來和平和安寧的子爵，他心目中的英雄。我這麼說，你會不會很生氣？”

朱伯特看着尼克，好一會兒，也嘆了口氣：“其實你說的我也知道。可是我不願意相信。”

尼克頓時心裏酸酸的很不舒服。兩年前跟初戀的男朋友分手的時候，他的心情都沒有這麼複雜過。“朱伯特，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你。但是我想給自己一次機會，當然這個機會也是給你的。我們有一個不美好的相識，但至少我們都清楚彼此的真實樣子。”

朱伯特眼睛頓時就亮了。想要上前去抱住尼克，但又害怕尼克會不幾手，於是有點兒抓耳撓腮的樣子。“尼克，我會努力的！成和容說你喜歡吃他們華國的沒事，我會去學習怎麼做，以後天天做給你吃！”

尼克笑了。想到成凌天和容時的恩愛，身為同類人，他自然也很羨慕。“我想去旅行散散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朱伯特挺直腰板：“當然！你去哪裏我都跟着。保護你，照顧你！”

尼克點了點頭：“那就跟成他們說，我們也去華國看看吧。那個神奇的國度讓我很感興趣。我很久沒有畫過畫了，我想背上畫板，拿起畫筆，去那裏把美麗的景色和食物都畫下來。哦對了，還有他們傳說中的神仙鬼怪，也許你會見到你的同類。”

朱伯特摸了摸鼻子。還是沒有告訴尼克其實跟在成凌天身邊的，就有他的同類。

沒想到朱伯特和尼克會聊到跟他們回國，這讓安德里既鬆了一口氣又更加擔心。不過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成凌天和容時是不好參與的。他倆想帶朱伯特回莊園，可是朱伯特非要留在尼克家陪着尼克。不管成凌天怎麼說都不好使。

尼克見朱伯特這死皮賴臉的勁兒也有寫頭大。不過不懼怕了之後，這種感被人捧在手心裏的的感覺是相當不錯的。最後他也點了頭。反正也攆不走，不如就讓他住下好了。但是只能住客房，其他的一概免談。

接下來的半個月，尼克和朱伯特來了莊園兩次，也見識到了真的有跟朱伯特一樣種族的人，更了解到朱伯特這樣的在華國叫做妖，在華國關於妖族的記載里，他們有着很龐大很繁複的種族，也有等級森嚴的社會體系。而這些就連明明是狼妖的朱伯特都不了解。這下一來，對華國之行他們就更是期待了。

胡一元的原形讓尼克非常驚艷，他以前也畫過狐狸，但是他們這邊除了蝴蝶和花朵之類的精靈會被描繪的很美麗之外，野獸通常都是帶有明顯獸類特徵的，至少他之前給遊戲畫狐狸的造型就比較偏向猙獰。現在眼前看到這麼可愛這麼漂亮的小狐狸，他立刻就拿出畫筆，在速寫本上快速地描繪出了一個帶着毛茸茸大尾巴和一對狐狸耳朵的可愛少年。

“哇哦。好好看！是我嗎？有點像誒！”胡一元蹲到尼克身邊，看着尼克坐在地上畫好之後，立刻表態。

尼克有兩年都沒有這麼開心輕鬆過了，所以最近的心情特別好。當然了，朱伯特非常聽話，也很貼心，就是暫時做東西難吃了一點兒，可好歹也比自己和父親強得多了。日子正快速的朝着最美好的方形發展，在一個月之前，他都不敢想會有這樣的日子。“畫的就是你啊。不過你要比畫上的可愛多了。這幅畫喜歡嗎？”

胡一元用力點頭：“喜歡！特別喜歡！”

尼克將畫從畫本上撕下來：“送給你。當作我們的見面禮。”

胡一元接過畫來開心壞了。“第一次有人給我畫畫誒！謝謝你尼克！你真是個大好人！我要去跟朱伯特顯擺，你一定都沒有特意畫過他！”敢跟自己搶小五哥的注意力，哼哼，一定要整你才行！

開開心心的日子一眨眼就是一個月過去了。尼克已經習慣了朱伯特每天身前身後圍着自己轉。前生的事他記起來的仍舊沒有多少，但這不影響現在的生活。朱伯特也開始有了人的氣息。他發現不是所有人類知道他的真是身份之後都會害怕他，都會把他當作魔鬼，這一認知讓他很是開心。

醫院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孩子已經成功的着胎了，兩個人雖然連代孕母親的樣子都沒有看，但安德烈肯定會給他們挑選最符合條件的，這一點他們不需要有任何擔心。

等到了這個消息，他們也差不多該準備回國了。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們終於找到了朱伯特可以跟着他們去的辦法。畢竟在W國這邊成凌天還沒有能力給朱伯特一個身份，安德烈也同樣沒有。所以他們只能採取非自然方法。

伍錚利用這段時間傳授了朱伯特一種縮小術，大概二十天之後他就可以將自己縮成戒指大小了。到時候只要在安檢的時候騙過機器，其他的就不需要擔心。只是因為朱伯特對縮小術還不那麼熟練，加上他這幾百年就沒有好好修鍊，光知道找老婆了，要維持二十四小時的縮小狀態，需要消耗的能量太大。好在從W國機場回到京城也並不需要那麼長時間。伍錚當初那麼要求，完全是出於多學生的基本要求。顯然沒有人可以否認的專業唯一性。

朱伯特在離開之前，帶着大家回了一次音樂不高。他將城堡地下室的倉庫給打開了。裏面有他搜集的和國王當時上次給他的大量金幣和珠寶。他把這些一半都給了尼克，剩下的一半他決定要給自己投資餐飲業做生意，畢竟伴侶是要養的。除此之外，他又拿了一些漂亮的首飾送給了貝拉太太和嘉芙蓮。當然其他人也各有禮物，就連小小都得到了一把純銀鑲嵌藍寶石的裝飾匕首。

“這也太貴重了。”看着面前這套銀鑲嵌金絲花紋的茶具，容時咋舌。

成凌天對一把藤骨製成的鞭子非常滿意，這種需要用秘術煉成的帶草木生靈的武器，只要他拿回去再做煉化，那將是可以斬妖除魔的極品法寶，這可比這一套中看不中用的金銀茶具強了不知道多少。“這些東西對他的價值還不如尼克朝他笑一笑。他既然給你你就收着，心安理得的。咱們可是幫了他們這麼大的忙。不然他可能到伊恩的靈魂消失也沒辦法知道自己的錯誤，更不會得到自己的愛情。而尼克也可能最終換上精神疾病。”

容時嘆了口氣：“這麼說也對。對了，朱伯特那些屍仆以後都不用了要怎麼辦？”

成凌天摟住他的肩膀：“你看，你非要問這個。聽完了你又得不舒服。”

容時皺眉：“你不說我老想着更不舒服。到底怎麼個不舒服法？”

成凌天摸了摸鼻子：“其實屍仆這種招數在魔修里不少見，《六界雜記》裏不就有記載過這種魔物。不過朱伯特這種相對“環保”很多，至少他一開始用的就是墳墓中的屍體和骸骨，只是在他們身上注入了植物的生機和他所說的月華。有很多魔修用的直接是活人血煉。之前那次血傀儡你也看到了。多恐怖的一件事。朱伯特不是後天才跟咱們一起走嗎。他這兩天就是要去處理那些屍仆，死者還是入土為安。埋了就得了。他們本來也是沒有生命沒有意識的。”

容時立刻皺了眉頭。“果然是很不舒服。我去拿串兒葡萄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