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117章 緊逼
禁宮森嚴,尤其宣政殿外重兵把守,后宮裏議論紛紛,卻誰也見不着陛下,麗妃娘娘幾番探視也都被謝玉以聖命為由擋下。
麗妃受了謝玉之氣,卻不知宮裏哪位嬤嬤傳了話去公主府,靈陽公主又性子急躁,當即便進宮便,直奔宣政殿。
“好大的膽子,本公主要見父皇,你們也敢攔着!”
靈陽公主六月孕肚,她執意上前,禁軍雖攔着,卻不敢過分,生怕傷了公主惹出事端,待靈陽公主要掀開禁軍佩刀,謝玉正好上前:“公主何必為難他們,不過奉旨而已,若放了公主進殿,臣等的項上人頭可不保。”
靈陽公主冷笑一聲:“怕是有人挾天子以令諸侯吧,父皇病重,我等理應前去探視。”
謝玉壓根不想多費唇舌,他素來不把靈陽公主放在眼中,只吩咐禁軍:“不許放任何人進殿,違令,殺無赦!”
說完便是轉身,靈陽氣急,上前兩步,卻被禁軍人牆擋着,她頂了頂肚子:“你們敢,我腹中胎兒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十顆腦袋也不夠。”
禁軍卻無一人顧及,面容嚴肅端視前方,絲毫不在意靈陽公主的威脅。
“你們!你們!”靈陽咬着唇,還真打算硬闖,卻被身後匆匆而來之人打斷。
來的是太醫院的劉院判,恭候在石階之下,一隊禁軍上前嚴密檢查,從醫箱到周身,處處不放過。劉院判是太醫院老御醫,多年來深得陳貴妃賞識,按理是陳貴妃心腹之臣,沒想到進殿也要如此謹慎。
“這位葯童臉生得很。”盤查的一位禁軍突地問着。
劉院判抬頭看了眼盤問的禁軍,恭敬答道:“是本官小侄,也曾隨本官來過兩回,怕是軍爺見的人多,一時記不得了。”
疑惑看了幾眼,靈陽公主卻是上前擋了視線,氣勢洶洶問着劉院判:“我父皇病情如何?”
“陛下不過氣血虛,公主請放心,臣自會盡心。”
“只是如此?”靈陽公主顯然不信,步步緊逼:“既沒什麼大礙,本公主便隨太醫一起去見父皇。”
劉院判卻是不走,只道:“陛下身體虛弱,不能情緒起伏,此時不易打擾,公主還是先回。”
靈陽公主眯着眼,道:“我不和父皇說話,就遠遠看一眼。”
“公主請回。”劉院判仍舊堅持說著,眼看氣氛愈加緊張,禁軍趕緊放了劉院判進殿,以免靈陽公主糾纏不休,靈陽本欲跟着,實在禁軍阻擾,她整個人撞上去都無用,反是自己胎動,嚇得一旁伺候的宮人立即將公主扶去了麗妃娘娘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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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內,陳貴妃守在陛下榻前,龍榻上,陛下雙目緊閉,彷彿沒有神智,陳貴妃喚了陛下幾聲,仍舊毫無回應,只得讓劉院判上前診脈。
“陛下可還會醒?”
劉院判跪地磕了頭:“回貴妃娘娘,這不好說,不過陛下的情形,並不太妙。”
“怎麼個不妙?”陳貴妃追問道。
劉院判猶豫了會兒,才道:“就如今來看,陛下怕是挨不過這個月底......”
陳貴妃面露喜色,一旁站立的成王卻是插言:“用藥,或是用針,有沒有辦法刺激父皇清醒一會兒?”
“這......”劉院判猶豫了會兒,道:“怕陛下身子承受不住用針,老臣寫個方子,加重藥劑試一試。”
成王點頭,猶豫了會兒,卻在劉院判耳邊輕聲道:“只要能醒,後果不論。”
劉院判常年在宮中就診,自然聽得明白這句話,成王是讓自己不需顧及陛下性命,即便下一刻一命嗚呼,也得想法子讓陛下清醒,卻不知是為何。
劉院判應了聲,退出外間寫藥方子,卻隱隱有聲音從裏間傳來:“咱們雖先一步控制住了宣政殿,可若父皇一直這般昏睡至駕崩,沒有聖諭,兒臣如何繼位!”
“吾兒是長,即便陛下去了,也該是吾兒繼位,再者,陛下身邊只有本宮伺候,就算假傳聖諭又如何!”陳貴妃接話道。
成王卻是蹙眉:“這是最好的,可慶王什麼性子,相爭多年,朝堂多少他的心腹,又豈會由着母妃空口一聲,如今咱們控着內宮,到時慶王定會反咬一口說是兒臣謀害父皇,欲意篡位,咱們雖有十萬禁軍,到底不能全部收服,而城外五萬巡防營卻是慶王多年治軍,忠心得很,再有延州數十萬大軍,只待他振臂一呼。”說完,頗為憂慮嘆息一聲:“為今之計,是該尋出父皇藏匿的玉璽,有了繼位詔書,慶王便沒有出兵理由,到時候兵戎相見,各地諸侯自當歸我調遣,亦不懼他。”
陳貴妃卻是咬牙:“該死的高公公,也不知將陛下玉璽藏哪兒了,整個宣政殿裏裡外外搜了個遍,根本沒有!”
陳貴妃再次掃了眼宣政殿,她雖主事後宮,進陛下寢殿卻也不常,突地一個想法竄入,吶吶道:“會不會……”猶豫了會兒,才繼續說著:“陛下出事時,只有高公公在身邊伺候,可是高公公留了心眼將玉璽送出宮給了慶王?”
“不會。”成王篤定搖頭:“父皇出事時,誰能料到會這般嚴重,高公公最多只派人去給慶王送口信,玉璽他定不敢偷。況且,若是慶王先一步得了玉璽,就不會如今還按兵不動,幾次三番想進宣政殿。”
覺着成王所言有理,陳貴妃點頭:“若不是高公公,陛下前陣子並未見什麼外臣,倒是蘇美人時常伺候左右......”
成王亦懷疑過蘇美人,若是在蘇美人手中,她至今不傳給慶王,便是有迴旋之地,此事交與謝玉或能有個接過。
“貴妃與王爺怕是顧慮太多了。”突地一聲聲音傳來,擾亂成王思慮,回頭便看昭陽公主扶着靜安長公主入內,長公主面色不好,之前便傳言多病,不想而今竟親自入宮。
“姑母。”成王行禮喚了一聲。
靜安長公主只點點頭,看了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陛下,眼中似有萬千情緒,終歸是自己的兄長,半晌后,才是看向成王,繼續道:“要我說,只要慶王活不過今晚,陛下也就無需醒來了。”
“姑母此話何意?”
昭陽公主扶着長公主先落座,才是替長公主說話:“父皇若一直昏迷,時間愈長,愈是給慶王調兵的時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了慶王,只要慶王不在,靖國公一流又能成什麼氣候。”
“說得倒容易,慶王府府兵皆是一等一高手,我手下這些人哪裏是他的對手。”
昭陽公主掩嘴一笑:“三哥怎麼糊塗了,如今你控着內宮,何須私下刺殺慶王,這皇城的禁軍留着做什麼。”
“我若擅自調動禁軍,可就是謀逆……”
見成王繼續猶疑,靜安長公主也是氣惱,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嗆聲:“怕什麼!如今這時候,就算是假傳聖旨,誰又敢叫王爺拿出聖旨來看?一但擒住慶王,大牢裏隨便尋個因由弄死,到時候捉拿慶王是不是陛下的旨意已經不重要了。”
大殿裏一時安靜得出奇,成王思量片刻,仿若下了決心,喊了句:“把謝玉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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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正是京都百姓茶餘飯後的家長里短時間,藉著餘暉,三三兩兩坐在街巷或門邊,聊着新鮮逗趣的故事。
直到大批禁軍穿過街巷,急匆匆將人撞開,眾人還不能回神,吶吶議論着:“這事怎麼了?”
“還能怎麼,京都不太平唄。”
“那也沒有這麼大陣仗啊,這方向,看着是去……”眾人面面相覷,心中都有了答案:慶王府!
還有好奇的想跟上前看熱鬧,卻被自家婆娘拽回:“想死呢吧。”將漢子直接拉回院裏,砰一聲關上大門,這事躲都躲不及,哪裏敢招惹上。
待到禁軍將慶王府四周圍困,謝玉才讓人撞開了府門,還不待慶王府下人詢問,已被禁軍推倒在地,魚躍而入的禁軍依次排列開來。
“這可是慶王府,謝統領要做什麼!”老管家先一步上前,有些慍怒。
謝玉卻是眼皮未抬,直言道:“聖上有命,慶王在府上行巫蠱之事,立即捉拿。”
“是。”
禁軍領了吩咐,立即四散開來搜尋,然而近一刻鐘過去,禁軍將府衙翻得底朝天,卻是不見慶王與慶王妃身影,只得將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捉拿了困在院內。
謝玉面若寒冰,上前拎起府上管家:“慶王爺人呢?”
知道事情不妙,老管家注意戰戰兢兢回道:“我家王爺和王妃一早就出城了,最近王妃孕吐得厲害,非要吃霍州的青梅,王爺便帶着王妃去了霍州......”
“霍州?”謝玉冷笑一聲,聖上病重,他怎會信慶王還有閑情帶着王妃去霍州吃青梅,“胡說!”將老管家丟棄在地,謝玉猜着他的手掌,冷冷道:“慶王到底去了哪裏,最好如實招來。”
“真的,真的是去了霍州。”老管家應完,身後一眾家奴跟着點頭,小聲應和:“是去了霍州。”
從前日夜裏得知陛下昏迷不起,第二日,慶王府外就有了成王府府兵暗中看守,慶王與慶王妃的一應行蹤原本都在掌控,除了慶王妃去了趟娘家安國公府,再不見她們進出,怎麼就在眼皮底下消失不見的!
謝玉咬牙,即便再氣急,可如今人沒有搜出,卻也無法,只得先回去復命,遂吩咐着:“將所有人押回去,給我嚴刑拷問,一定要探出慶王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