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父子君臣
房玄齡的意思說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李承宗是什麼人,經過武德殿的幾個人教導之後,在政治方面,甚至超過了自己的老子,房玄齡分明就是說嚴肅在西北的權力太大了,在西北的時間太長了,西北十萬大軍恐怕對他掌握在手上,萬一有一個事情,恐怕對朝廷極為不利。
“殿下,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十萬大軍掌控西北,西北遠離朝廷,有什麼事情不會發生的呢?”岑文本嘆了口氣,雖然他不想提醒李承宗,但是既然房玄齡已經說來了,他若是不說出來,恐怕李承宗心中也會不滿,當下說道:“臣等不是說武威郡公不忠於皇帝陛下,只是以防萬一而已。而且西北之地,十萬大軍實際上根本就鎮壓不了那些異族。”
“不錯,無論是吐谷渾也好,或者是党項一族也好,十萬大軍還是輕鬆能得到的,大家一起進攻西北,甚至斷了西北的糧道,也是十分輕鬆的事情。”房玄齡為難的說道:“只要攻佔了西北之地,朝廷就會放棄征討吐蕃,而是轉而奪回西北,西北之地,一旦戰爭爆發,恐怕是數年的時間,朝廷也是實力大減,那個時候,正好是吐蕃崛起的最佳時機。臣擔心這就是松贊干布最終的算計。”
“那兩位先生的意思是?”李承宗有些遲疑了,他很想將這些事情告訴李信,但是又害怕李信說自己多疑,在這個時候,還猜忌自己的心腹大將,會影響自己在李信心中的地位。
“殿下忘記了,我們在西域還有兩個人,若是他出面,就算西北真的出了問題,局面也是能輕鬆挽回的。而且使用起來,皇帝陛下還不會說什麼。”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房玄齡話音一落,岑文本卻是面色一變,低着頭默然不語。
“先生說的是修羅軍徐毅和阿史那泥孰?”李承宗很快就想到了兩個人,修羅軍不歸兵部管束,徐毅這個修羅只是忠於李信,每年都會秘密覲見李信,其餘的時候都是在西域或者是在草原,至於幹什麼事情,就是李承宗也不知道。
“不錯,這個兩個人在西北可算是地頭蛇,有什麼事情能瞞的過這兩個人的,殿下只要上書陛下,讓這兩個人去武威郡公那裏助戰,陛下想必就知道殿下心中所想了。”房玄齡笑眯眯的說道。
李承宗點了點頭,房玄齡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裏面的道理,他相信,只要李信看到這封信,頓時就知道這裏面蘊藏的意義。他看了一眼房玄齡,到底是久經官場熏陶的,這些讀書人在這方面,還是很厲害的。
“殿下若是寫信的話,不如將話說明白一些,或許效果會更好一些。”岑文本忽然想到了什麼,嘆息道:“陛下實際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漢王,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繼承者,殿下將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裏,這兒子跟自己老子說話,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呢?反而像一個臣子一樣,將自己的一點意思藏在心裏,這還是兒子嗎?”
李承宗聽了面色一愣,深深的望着岑文本一眼,認真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多謝兩位先生指點,承宗知道怎麼做了。”說著朝兩人拱了拱手,就進入自己的大帳,將自己心中所想寫好之後,讓人送了出去。
“先生真的決定了?”等李承宗離開之後,房玄齡忍不住好奇的望着岑文本,說道:“下官可是聽說,先生支持的另有其人啊!”
“漢王有天人之姿,加上這次指揮大軍擊殺尚囊,擊敗吐蕃贊普,最起碼在軍中已經有威望,陛下肯定有其他的安排,所以說,他的地位已經穩固,不是任何人能夠動搖的,除非陛下有了其他的心思,但是陛下對漢王也是極為信任,輕易不會動搖他的地位的。”岑文本嘆息道:“既然如此,還不如靜下心來,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先生所言甚是。”房玄齡聽了點頭頭,說道:“實際上我等的年齡都在陛下之上,也許我們有生之年,不會見到殿下有一番作為了。”
“是啊!走吧!我那裏有從江南進貢來的好茶,陛下賞賜了我一點,走,去品嘗一下。”岑文本好像已經看開了一些一樣,笑呵呵的說道。
“那是最好了。”房玄齡聽了之後雙眼一亮,趕緊緊隨其後,拍了拍手,望着山下的吐蕃大營,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讓修羅軍和吐蕃大軍進攻大非川一帶,趁機攻入吐蕃境內,恐怕松贊干布就不會在這裏,和我們對峙了。”
“活該他們倒霉,如今天下已經統一了,這吐蕃也是天下的一部分,陛下既然要統一整個天下,吐蕃自然是逃不掉了。”岑文本不在意的說道:“正好一口氣解決,還能讓那些老百姓提前幾年過上安穩的日子。走,走,不管這些,我們一起去喝茶去。”說著拉着房玄齡就去了自己的帳篷中。
不過數日的時間,李信的大軍距離松州還有五百里的路程,就接到了李承宗從前線傳來的消息,看了之後之後,面色平靜,靜靜的走出了帳篷,李玄霸、羅士信兩人儘速其後。
“陛下。”羅士信望着前面不遠處高大的身影,他看的出來,李信是有心思的,而且是接到李承宗的書信之後,更是如此。
“士信,你說嚴肅會背叛朕嗎?”李信忽然詢問道。
羅士信聽了之後面色一變,緊張的望着李信,不知道李信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難道遠在西北的嚴肅有了其他的想法不成。他仔細想想,嚴肅在西北居然有近十年的時間,從掌管數萬大軍,到現在十萬大軍,心中也是一驚。
“陛下,臣雖然認為武威郡公對陛下忠心耿耿,但是他在西北快十年了,臣認為應該換一個地方了。”羅士信想了想說道:“西北之地可是一個苦寒之地,在那個地方,可是要有一個能吃苦的人啊!”
“沒想到連你也這麼說。”李信聽了之後,心中一陣搖頭,以前的羅士信絕對不是眼下的羅士信,那個時候,羅士信一心只知道打仗,哪裏會在乎君臣之間的關係,也就是現在,天下即將太平的時候,這些武將們才會才會小心翼翼,小心因為自己的軍權會遭受君王的猜忌。
可以想像,連羅士信都是如此,或許其他的人也是如此,以前彼此的信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利益的結合。遠在西北的嚴肅或許也是如此。
“陛下,這是本能,任何人都是這樣,心中無私者自然是好一些,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心中無私,有的時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武威郡公坐鎮西北這麼多年,他要震懾四方,維護帝國的利益,身邊就有人,讓他們幫助自己辦事,而手下的人為了升官發財,才會跟隨其左右,無論是在官場也好,或者是在軍隊中也好,都是如此,逃脫不掉的。所以臣認為,將嚴肅將軍調到其他的地方,對帝國也好,對他自己也好,都是一個正確的選擇。當初臣認為規定地方官員或者將軍不能在任何一個地方留任三年,也是正確的。”羅士信低聲解釋道。聲音十分平靜,但是言語中的意思卻是讓人震驚,讓人難以接受。
“以前皇帝總是自稱是寡人,想必就是因為如此吧!”李信淡淡的說道:“也罷,就按照漢王所說的,讓修羅軍徐毅和阿史那泥孰率領大軍進入西北,一方面監視党項等族,防備他們起兵造反,一方面是協助嚴肅吧!讓蘇定方領本部兵馬前往西北,坐鎮武威,統領修羅軍和突厥軍隊。受其臨機專斷之權。命令錦衣衛進入西北之地,刺探那些異族的動靜,嘿嘿,這些傢伙,看樣子是以前殺的少了,這個時候又想弄起來了,真是好大的膽子啊!”李信面色陰沉,目光中閃爍陰冷之色。
“臣遵旨。”羅士信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些話本來不是他能說的,說出來,還容易引起李信的誤會,但是嚴肅與其他人不一樣,羅士信常年在京師,坐鎮地方的機會很少,每次調動軍隊,也不會超過百人,可是嚴肅就不一樣了,他坐鎮西北,就宛若是一個土皇帝一樣,身邊的兵馬無數,在西北近十年,早就將軍隊掌握在手中,無論是出自什麼目的,羅士信都認為是十分不妥的事情。
“傳旨封李承宗為秦王,軍事學院山長。”李信想了想說道。
服侍在一邊的宋和面色一變,羅士信雙目中更是閃爍着驚駭之色,諸王之中,漢王之地是在漢中一帶,雖然爵位比較高,但是這個秦王不一樣,這是包括關中在內的地方,都是賞給了李承宗,這是任何一個親王都不可能得到的賞賜。而羅士信更加驚訝的是軍事學院的山長,這個山長第一任就是李信,從軍事學院出來的將軍,都是李信的學生,背叛了李信,就等於背叛了自己的師門,不容於世的。現在李承宗繼承了這一切,這幾乎是說,李承宗已經是太子,就差了一些太子的名號而已。
羅士信心中十分好奇,也不知道李承宗在寫給李信的書信中,究竟說了一些什麼。能讓李信下定決心,冊封李承宗,根據他對朝廷的了解,李承宗雖然被人稱之為儲君,但實際上,只要聖旨一天沒有下來,就會有改變,但是李信這個時候無論是冊封秦王,或者是將山長之位交給李承宗,不僅僅是表明態度這樣簡單,更重要的是為李承宗培養根底。將重要的軍中勢力交給李承宗,這個太子之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了。
“這個小子倒是大膽的很。”李信揚起手中的書信,說道:“沒想到老子的兒子也長大了,帝國也是有了新的繼承人了。”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身邊的眾人心中一陣驚訝,沒想到李信對李承宗居然會是這樣的評價。
“走吧,先去解決吐蕃吧!一群跳樑小丑一樣的人物,還真的以為朕對他沒有辦法了。”李信揚了揚手中的書信,不屑的說道:“讓嚴肅加快行軍,大軍穿過大非川之後,不得停留,掃平眼前的一切敵人,等奪取邏些,朕就封他為國公爵位。”李信心情很好,對身邊的眾人說道。
“是。”羅士信心中也是一陣羨慕,李信身邊學生不少,但是真正能走到最後的卻只有嚴肅這個寒門出來的武將,年紀遠在李信之上,當年卻是敢拜李信為師,坐鎮西北,忠心耿耿,李信在中原東征西討,也是因為嚴肅的緣故,後方才沒有任何的危險。
“陛下,臣的錦衣衛曾經得到一個消息,只是不敢確認。”在遠處的沈千秋,想了想,還是走了過來,有些為難的說道。他剛才在一邊聽的可是清楚的很,無論是派人監視嚴肅也好,或者是監視党項這些人也好,他都沒有放在心上,這些傢伙自然是有手下的人去監視,但是眼下這件事情就讓他為難了。
“什麼事情?”李信皺了皺眉頭,沈千秋這種表情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會是自己想想的這麼簡單,甚至還讓人為難。
“秦王殿下領軍來松州的消息,聽說是事先有人透露給吐蕃人的,所以尚囊原本是準備伏擊秦王殿下,只是殿下聰慧,及時的發現了尚囊的陰謀,利用計策,反而將尚囊擊殺。”沈千秋額頭上儘是冷汗,心中卻是忐忑不安,低聲說道。這件事情可是大事,背後涉及的方方面面,就是他也不敢亂說。只是想到李信對李承宗的寵信,他也不怕得罪別人。
“是誰?”李信面色陰沉,雙目中閃爍着寒光,一絲殺機閃爍,他最不能允許就是這種出賣國家朝廷利益的人物。
“許敬宗。”沈千秋吞了口吐沫,趕緊說道。
“殺,誅滅滿門。”李信冷哼哼的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