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結婚

【077】結婚

之後的局面完全可以用“樹倒猢猻散”五個字來形容,隨着大伯和老爸被扣押,陸氏的股價一路跌停,公司投資方紛紛撤資,我雖然不懂商業上的事,但此時此刻也意識到,陸氏的天下再不復返。我試圖讓劉慕佟找找關係,讓我能見我老爸一面,但想盡辦法卻還是無濟於事。

陸氏的倒坍,牽連的不止是陸氏,城市的大小集團都大大小小受到了波及,唯一在這場風雨中屹立不倒的,只有張慕越的公司。早前他的公司業務已經涉及到了這座城市,想當初他進駐這裏還是依靠陸氏,如今他卻成了連清的幫凶。

再一次見到連清,是在雙方律師的見證下,股權交易簽署文件的會議上。

幾日不見,他俊逸依舊,嘴角帶着微微的笑意,從前我也許會覺得這絲笑意繾綣而溫柔,如今卻只讓我覺得冰冷。

他走近我,微微說道:“幾天不見,你瘦了很多。”

我冷笑一聲,眼神完全不去看他,只是將桌子上的文件遞給帶來的律師過目。

“陸小姐,這份文件沒問題。”

我從律師手上接過文件,隨後自己又細緻瀏覽了一番,如今這個價格,已是比市價高出許多,我本不該猶豫,只是一想到這是大伯和老爸多年打拚的心血,手上握着的筆都在微微地顫抖。

大伯和老爸被扣押下,陸氏失去了主心骨,加上內憂外患,早已是空殼子一個。老媽和嬸嬸終日以淚洗面,托關係想見大伯和老爸一面,這件事對深深的打擊更甚,她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卻在過早的年紀曆經了愛人的背叛、親人的離去,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

如今的陸氏只剩下我一個人,托關係打理將大伯和老爸撈出來到處都需要錢,從前作為老爸千寵萬寵的小公主,從來沒想到沒錢會是什麼感覺,如今公司的資產悉數被凍結,在銀行里的錢根本拿不出來,我從所未有地感覺到自己是這般需要錢。

嬸嬸和媽媽都支持我把手上的股票轉賣了,對於她們而言,金錢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人能回來。只是一想到我要賣了公司的股票籌錢,一想到大伯和老爸打拚這麼多年的心血一朝喪,我根本握不住簽名的筆。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想要狠下心簽下名字,手卻忽的被人按住,我睜開眼睛抬頭,正好對上連清那雙沉靜的眸子。

他的聲音定定,對一旁的律師和助理吩咐:“你們先出去。”

跟着連清一道來的人很快退出會議室,跟在我身後的律師有些猶豫,直到我點了點頭,才跟着走了出門。

我靜默地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說吧,你想跟我說什麼?”

他一手插在西裝褲里,身子靠在會議桌上,意大利手工定製的藍色高級西裝,配上他本是俊逸的面孔,更加襯得他整個人身形頎長、氣場凜然:“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嗎?”

“真話還是假話?謊言說的太多,我都不知道葉公子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這些天下來,在一系列的調查之下,連清的身份也漸漸浮出水面。他不是連清,而是葉清。從前老爸暗地裏查過連清的底細,卻一無所獲,竟不知根本不存在連清這個人的存在。這世上沒有連清,而是葉清,強大葉氏如今的掌門人。

即使是不諳商界的我,也聽過葉氏的鼎鼎大名,傳聞新一代掌門人近日從歐洲留學歸國接掌家族事業,短短几個月便將葉氏的股價提升了好幾個百分點。父親是葉氏總裁,母親是商會會長,家世顯赫,只是外界對於這名神秘莫測的葉公子除了大概年齡之外卻一無所知,誰能想到,聲名顯赫的葉清竟然是站在我面前的連清。

他絲毫不驚訝我已經洞悉他的身份,言語之間甚至還有幾分解釋的意味:“連是我母親的姓,我本無意騙你,只是……”

我輕蔑地挑眉看他:“只是商場波詭雲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想說面對陸氏這塊肥肉,即使不是你,也會有別人來瓜分,對嗎?”

“你明白就好。”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明明可以在明面上公平競爭,為什麼你要刻意接近我刻意和深深訂婚來打擊陸氏!我不管你是葉清還是連清,我只想告訴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如今對陸氏趕盡殺絕,總有一天,你自己也會落到這個局面!”我氣惱地摔桌子想要走人,身子從連清身邊走過,左手卻忽的被他的手大力拉住。

“跟我結婚。”他一字一句,定定說道。

我想過他或許會辯解,或許會在我面前炫耀成王敗寇,卻從沒想過,他竟然會說出這句話,我驚異地轉過頭去看他,看到他的眸子晦澀,靜靜地望着和我的手臂相握的手上,聲音深深淺淺:“跟我結婚,你大伯和爸爸我負責讓他們相安無事,我不動陸氏。”

“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說過,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這句話是真心的。”

“你覺得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會相信你嗎?”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連清,這個時候我的整個頭就像是要爆炸一般,連最基本的思考都失去了氣力,我掙脫開他的手,朝門口的方向離去。

他的聲音定定,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陸夏,我告訴你,你現在根本沒得選!陸祁言和陸柏堯的事,現在只有我能壓下來,你想他們活着從裏面出來,就只能聽我的!”

我的心陡然一驚,步子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知道他的本事通天,這盤局中他是掌局人,我們不過是他手中隨意左右的棋子,但到了這一刻,只要還是一線可能,我並不想對他妥協低頭。

我定了定神,一步步走出了會議室,連清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陸夏,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他的言辭之間如此篤定,不知是不是確信光憑我自己,根本不可能救出大伯和老爸。

走出會議室時,律師跟着我一道離開,到了樓下與律師作別後,我上了一輛黑色的車子,車裏的男人原本叼着一根煙,看見我上車后立刻將煙熄滅。

“小姐,人已經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動手?”說話的男人三十歲上下,眉角有一道長長的傷口,一直蔓延到耳後,是當年為我大伯而受的傷。陸氏早年浸淫黑道,這些年來逐漸向白道轉型,只保留了為數不多的隱秘黑道勢力,而說話的這個男人,天哥,便是大伯手下專門掌管黑道的負責人。如今陸氏分崩離析,我被推上了負責人的位置,連清如此暗算陸氏,本來打算私底下先要了連清的一條腿,但如今知道他是葉氏的人,人便不好動了。

“葉氏的保鏢一直跟在他身邊,我們很難有下手的機會,再說這個時候動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我們下的手。”我煩躁地擺了擺手,示意現在先別輕舉妄動,又轉頭問了問大伯和老爸的消息,“查到消息了嗎?”

“消息被封的很死,現在只知道葉氏手上好像掌握了關鍵證據,現在還沒交上去,一旦交上去,死刑難免。”

如今的大公司少有不沾腥的,更別說大伯早年黑道出身,手上沒個幾條人命說出來都沒人相信,只是依照大伯的手段,按說一切都會做的乾乾淨淨,不知為何還會被有心人挖出來。

方才連清的話還在我的耳邊迴響,他字句之間是那般篤定,那份證據,一定就在他手裏。

我心煩意亂地不知所措,一條短訊忽的在手機屏幕上顯現。

堂姐,我想跟你說說話。——深深。

好,我半個小時後到你家找你。

我迅速打字回復,吩咐天哥開車去陸家大宅。

路途之間,我靠在車後背上小憩,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我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串陌生的手機號碼。我只當是賣保險賣房之類的推銷,直接掛斷,卻不想那個號碼卻持續不斷地響起。

我無奈之下接起,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我是許立澤。”

許立澤?

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瞬,我感覺到一種熟悉感,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名字。

“酒吧洗手間。”似是見我遲疑着不答話,他又加了一句。

這樣一提醒,我自然已經想起,不單是酒吧,我們還在醫院見過,我去看望躺在病床上哇哇大叫的劉慕佟,他被他爸爸帶着前來道歉,那個長相清秀的小男生,爸爸似乎還是個大隊長,我們鮮有交集,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

“我想起來了,你好。”我淡淡說道,想聽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我可以帶你去見你爸爸。”

……

“天哥,調頭。”

我不知道許立澤是怎麼做到的,但他真的讓我見到了老爸。

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裏,我看到老爸被人帶過來,他的手上還帶着手銬,看到他下巴冒起的鬍渣,我的眼淚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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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竹馬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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