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肉票在手
袁一走近農居,看到一個鶴髮童顏,白須齊胸的老者,正在將攤放在竹篩中的草藥放到向陽處晾曬。在熹微的陽光下,一隻白色的貓兒眯着眼,懶洋洋地蹲在安放竹篩的架子上。見到這般情形,袁一便知道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袁一見到老者,先是客氣地寒暄了幾句,而後,拿出十三娘給的解藥方子,當看到方子,老者便知道面前這個陌生男子,不是偶然路過,而是有事登門。
因而,老者先是裝作不動聲色,對於自己無名大夫的身份,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直接問明袁一的來意。
如此,袁一便將所求之事如實相告,還提出如果無名大夫怕暴露身份,帶來不便,他可以幫無名大夫易容,改換身份。
等袁一把話說完,無名大夫接過他手中的方子,看了片刻,道:“這些年,我一直想要這張方子,十三娘這個毒婦就是不給。雖然,她違背承認,讓你找到了我,可是,看來這張方子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去給皇帝續命。”
見他答應如此爽快,袁一自然喜不自勝,他躬身道謝:“神醫能夠出手相幫,在下真是感激不盡!”
“給皇帝治病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恐怕要在長安住上一段日子,我進屋收拾下,請稍等片刻。”
袁一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無名大夫看了眼蹲在架子上的白貓,喊道:“乖乖,我們就要趕路,快進來吃點魚飯。”見白貓還是遲鈍地獃著一動不動,無名大夫又喊了幾聲,白貓方才跳下架子,豎著尾巴,邁着不緊不慢地步子,隨無名大夫進了屋。
聽到屋子裏響起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袁一驟然感到心頭大石落地,他轉過身拍了拍老白,笑道:“你也沒想到吧,事情竟然這麼容易就辦成了!”
這時,低着頭的老白看到袁一那張青腫的臉,又忍不住伸出長長舌頭,往他臉上舔來舔去。他趕忙退到一旁,用衣袖擦了擦黏糊糊的臉,大聲抱怨道:“你這傢伙,知道這有多噁心嗎?”
聽到抱怨聲,老白像是生氣似的,將頭扭到一邊。見狀,滿是無奈的袁一,低聲安慰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想要給我治傷。可是,我是人,你是馬,不能用同樣的方式來處理傷勢。我已經擦過金創葯了,臉上的傷很快就能痊癒,不用擔心我!”
聽到這般溫聲細語,老白方才回過頭看了眼他,而後,將頭湊近他,像是要他和解。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老白頭上的鬃毛,道:“你這傢伙。”
這時,袁一已經在屋外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無名大夫出來,他在心中納悶:“這老人家,看上去好像有一百多歲似的,可見他腿腳利索,走路帶風,沒道理這麼磨磨蹭蹭啊!”
這樣想着,他靜心一聽,發現房中一點響動都沒有,突然,想起之前十三娘對自己的告誡,他心一沉,大叫一聲:“糟糕!”
他慌忙奔上去,推開房門,看到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房中的窗戶大開,無名大夫像是爬出窗戶逃跑的。
他快步走到窗邊,看到外面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竹林,無名大夫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他狠得咬牙切齒道:“爺的!竟然讓這老東西在我眼皮底下溜走了!不過,諒你這老東西也跑不了多遠!”
說罷,他便縱身跳出窗外,他敏捷地踩着近前的竹子,飛身來到竹林之上,用腳尖踩着一株株竹樹,他身子輕盈地如踏水前行的仙鶴般,飛過大半個竹林。
這時,他看到遠處的竹林出現些許晃動,他笑了笑:“逮到你了!老東西!”說罷,他悄無聲息地飛過晃動竹林,而後飛身落下,氣定神閑地等着無名大。
當遠遠看到抱着貓的無名大夫,氣喘吁吁地朝這裏跑來,他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當無名大夫略跑近些,看到袁一突然出現在竹林中,嚇得臉都綠了,他趕忙轉身往回跑,可袁一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之前,無名大夫看到袁一鼻青臉腫,還以為他只是一個武功不濟的無名小卒,自己才會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可現在,看他露了這麼一手,方才知道他原來是絕頂高手。
待無名大夫喘過氣來了,言辭尖銳道:“實話告訴你,我最恨別人背信棄義,那個毒婦卑鄙無恥,我絕不會讓她做成這個人情。想要讓我給那個破皇帝治病,我呸!”
他一臉冷笑,伸手揪住白貓頸部的皮毛,硬生生地把它從無名大夫的懷中提了出來,威脅道:“這事可由不得你做主!”
說著,他甩了甩手中“喵喵”直叫喚的貓,繼續道:“你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只能把它帶走,你要是一天沒想好,我就用鞭子抽它。你要是兩天沒想好,我就一刀一刀的把它的肉切下來喂老鼠。要是你三天沒想好,如果它還沒斷氣,我就把它交給府里的大廚,把它一半清蒸,一半紅燒。”
聽到這兒,無名大夫雖然懼怕不已,可還是嘴硬道:“一隻貓而已,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它已經是一隻快要死的老貓了,大不了我再養一隻。”
“是嗎?如果,你突然又想要它,就來長安榮郡王府來找我袁一,不要讓我等太久,我的耐心有限。”說罷,他便飛身而去。
袁一將老貓放進衣兜里,騎上老白便趕回長安。一路上,老貓貼着袁一溫暖的胸膛,將頭也縮進他衣裳里,然後,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天剛斷黑,袁一就回到了郡王府,他將老白交給迎上來的門房后,便往正院去。
見老貓還安穩的睡在自己懷中,他笑着搖搖頭:“現在,它主人該急得上躥下跳,可它卻在綁匪懷裏睡得像沒事的貓似的。我要是有這樣沒良心的貓,才懶得管它,由它被吃了算了!”
這時,梅仁恰好經過,見袁一站在正院門口自言自語,便湊上前,問道:“袁哥,你神神叨叨地在這兒幹嘛啊?”
袁一轉過身看到是梅仁,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在想事情。”
梅仁皺眉道:“你想事情,都要說出來嗎?”他瞥見袁一胸口鼓鼓的,便道“這是什麼?你的胸肌形狀怎麼越長越奇怪?”說著,他還忍不住袁一胸上拍了拍。
袁一哭笑不得道:“要是長成這樣,那就不是胸肌,是瘤子了!”
這時,老貓被梅仁給拍醒了,它從衣裳里探出腦袋,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梅仁。見到從袁一懷裏鑽出一隻貓咪,梅仁玩性大起一把將老貓抱了出來,笑問道:“這貓哪來的啊?瞧它的樣子多可愛,能不能借我玩兩天?”
袁一回答道:“搶來的。不能。”
梅仁一臉不相信:“它真是你搶回來的?你說笑吧!”
他一臉嚴肅道:“你看我像是在說笑嗎?”
梅仁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向來喜歡一本正經的說笑,我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
他從梅仁懷裏抱回老貓道:“不跟你瞎扯了。你幫我去伙房弄點魚飯來。”
梅仁點點頭,摸了摸老貓的腦袋,便轉身往伙房去了。
老貓餓了一天,胃口很好,一大碗魚飯被它吃得乾乾淨淨。袁一見天太冷,就在床邊的地毯上,鋪了張厚厚的被子給老貓睡。
待老貓睡下,袁一便也吹熄燈入睡。睡到半夜,他感覺老貓跳上床,鑽進了被子裏,而後,它毛茸茸的身體又鑽入他懷中。
他抬了抬手,本想將這個得寸進尺的老貓,扔回床下,可聽到寒風“呼呼”地從窗邊刮過,心想,天這麼冷,老貓肯定是凍得受不了,才會跑到床上來。
如此,他便不再追究,任由老貓在自己懷中心滿意足的睡去。
袁一原本的打算是,自己有“肉票”在手,無名大夫肯定會乖乖就範。可到了第二天,見無名大夫還沒現身,袁一心裏便琢磨着,無名大夫一定是覺得,自己不會對一隻老貓下手,他便有恃無恐,偏不讓自己稱心如意。
這樣想着,袁一打量了眼正蹲在門檻上,悠閑地曬着太陽的老貓,嘴角露出一抹陰陰笑意,他起身一把提起老貓的後頸,憤憤道:“那個老東西,不讓我稱心如意。那就怪不得我了!”
說罷,他提着老貓走到床邊,拔出掛在床頭的烏木劍,一道冷光從老貓身上拂過,在老貓慘烈的叫聲中,一大片白色的貓毛紛揚落地,幾滴鮮紅的血液也隨之落下,染紅了地上的一小撮貓毛。
袁一將老貓放下,撿起地上帶有血跡的貓毛,用信封裝了,又寫了一封簡單而言辭激烈的信,也裝入信封。而後,他叫來院中的小廝,讓他快馬加鞭將信送到無名大夫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