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奈那才一歲的時候,她的父親就和朝日奈家的母親結婚,那會她和侑介一樣大。兩人幾乎是一起長大,在上國中之前還一直都住一個房間。國中后,父母考慮到奈那畢竟是女孩子,也就又給她準備了一個房間。因為姐弟兩人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奈那的房間就在侑介隔壁。而奈那的房間,兩年前她搬出去后,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那個房間更像是廢棄的雜房。
雅臣把房間鑰匙給了奈那,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幫她收拾房間這個念頭。有些事情做了就該有被懲罰的覺悟,他現在要是同情奈那,那就是對祈織和風斗的殘忍。
“雅臣哥,你能來我房間一下嗎?”右京走到雅臣身邊,低頭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有點事想要和你說。”
雅臣不太放心奈那和其他幾個弟弟單獨待在客廳,可看右京的樣子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他想了一會才轉過頭對着明顯低氣壓的要道:“要,我和右京要談點事,你幫我看着他們一點。”
言外之意就是千萬不要讓其他人再和奈那吵起來。他雖然也怨恨和防備着奈那,但作為最大的兄長,從小代替着父親看着他們長大,他並不願意剛才的事情再發生。
“雅臣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看着”他們。”要微笑道,只是“看着”兩個字他咬音特別的重,而且嘴角的笑也有些不懷好意。
雅臣並沒有注意到要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他不安的看了眼奈那后,就和右京一起來到了他的房間。
最年長成熟的兩個兄長才離開,客廳的氣氛就再次變得緊張起來。現在整個客廳的空氣就像是凝固了的汽油,只要一點小火苗都有可能爆炸。
風斗的身體往奈那身邊移了移,不動聲色的替奈那擋住了要冰冷的視線。
見風斗這樣,要眼神又沉了沉。他的職業讓他自信能夠看透人心,可是他卻始終不懂自己的這個弟弟為何到現在都還執迷不悟。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根本只是在利用他,她的眼裏就只有祈織一個人。而她愛着人的方式也是病態扭曲的讓人不寒而慄。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愛着祈織,卻又親手將他推下痛苦的地獄。
這個女人根本是個惡魔。
當初被這個女人破壞的家好不容易因為繪麻的加入變回從前,他絕對不會再讓這個女人有機會破話。
沒人注意,在風斗擋在奈那面前的時候,她那微微顫動的眼睫毛。也許有個人注意到了,那個喜歡製造混亂然後在旁邊看戲的暗黑小說家。光似乎發現了什麼,但他什麼也沒說,他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來證明自己的猜測。
暴風雨前的平靜總是非常的可怕,最小的彌快要被這種氣氛壓得透不過氣來。奈那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兄長們的惡意一樣自顧自的走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抬起頭看着離他不遠的彌,微笑道:“彌,聽姐姐的話,先回房間去,這裏等會可是會非常恐怖。”
在彌面前自稱“姐姐”,又說著這樣的話,這看在要眼裏根本是公然的挑釁。他對着旁邊的梓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的走到彌面前,牽着彌的小手把他帶回了房間。有些東西,彌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等彌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后,要收起笑,看着旁邊的光,很強勢的開口:“光,你和椿把風斗帶回房間。”
不管風斗現在對這個女人抱着怎樣一種感情,當著他的面談這些對他來說都是件殘忍的事情。
“要哥,你要和她聊什麼?”風斗擔心的問道。他們這群兄弟里,最討厭奈那的除了祈織就是侑介和要哥。而且從奈那出現之後,要哥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知道要哥不會像祈織那樣突然就對奈那痛下殺手,可風斗還是忍不住擔心他會對奈那不利。
風斗其實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他才是最有資格恨她的人,卻總是放不下,簡直就像個白痴。
“風斗,這和你沒關係。”要用一種不容反抗的語氣道,“你就算是任性也該適可而止,不要忘記她可是隨時都有可能會傷害到繪麻。還是說,不管繪麻變成什麼樣子,你都無所謂嗎?”
風斗呆住了,他想起這段時間和繪麻一起的情景,那是他這兩年來最開心的一段時光。和祈織一樣,風斗也將繪麻當做是自己的救贖,他也覺得再給一些時間的話,繪麻一定能把他從名為“奈那”的黑暗中解救出來。
明明就只差一點,如果奈那不突然出現,他說不定就成功了。
風斗轉過身神情複雜的看了眼奈那,然後低着頭小聲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就跟在兩個哥哥的身後離開了客廳。
因為侑介和昴在祈織的房間保護繪麻,剛才還熱鬧的客廳現在就只剩下要和奈那兩人。
奈那靠着沙發,她閉了閉雙眸,再度睜開的時候,眼睛裏已經連一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有,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要:“要哥,你想和我聊什麼?該不會也想像祈織那樣殺了我吧?”
看到要因為他的話而皺起了眉頭,奈那聳了聳肩,無所謂的繼續道:“有一點我要先聲明,如果要哥真要對我動手,我可不會像對祈織哥那樣不還手哦。雖然要哥很厲害,但我也有變強。現在的要哥也許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要已經走到了奈那面前,他聽到奈那的話冷哼了聲,然後彎下身將奈那禁錮在他的雙臂間,好聽又性感的聲音冷酷而殘忍的在奈那耳邊響起:“女人,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勸你最好放棄。只要有我在,你都不會成功。只要你敢做出任何傷害他們的事情,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要說完,又用手挑起了奈那的下巴,金色的瞳孔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要哥,你是在威脅我嗎?”奈那面不改色的反問着,漂亮的紅瞳帶着幾分譏誚。
“威脅?”要冷笑,他放開了奈那,又露出了那有些欠扁的微笑,“別開玩笑了,我只是在陳訴一個事實。你要是不信,儘管試試。”
“我會試的。”奈那站起身,“那麼,我現在可以回房間了嗎?”
不等要答覆,奈那就直接推着行李箱往自己房間走去。
要什麼話也沒說,他安靜的看着奈那瘦弱的背影,恍惚間又和幾年前那個每次都纏着自己要糖吃的小丫頭重疊了在一起。
“最後想問你你個問題。”不知道是不是被過去牽動了情緒,有些話就那樣不經大腦的問了出來,“你後悔嗎?”
前面的背影停頓了片刻,然後用一種類似自嘲的語調道:“要哥你這話問的真可笑,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後悔呢?”
早在決定那麼做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承擔這一切後果的覺悟。如果這個時候後悔,豈不是把自己的過去完全否定了?這是她選擇的路,不能後悔,也不會後悔。
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從要嘴間輕溢而出,執迷不悟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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