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沒有硝煙的戰爭
蘇淺把臉緊緊埋進秦攜的懷裏悶聲道“對我印象好嗎？我看不出來呢。”
不能怪她敏感，她是真的感受不到一絲友好的氣息。若一個人只是外表嚴肅倒沒什麼，可是她從眼底里散發出的不友好的氣息，蘇淺還是能準確的感受到的。
秦攜笑了兩聲，胸膛跟着震動，感覺好舒服，手環住他的腰，什麼都不願意想。
“放心吧，她這次回來應該也不會住太久，不用太緊張。”秦攜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道。
“不是久不久的問題，我只是擔心奶奶不喜歡不滿意我嘛。”蘇淺嘟嘴道。
秦攜摸了摸懷裏的小腦袋“她喜不喜歡你不重要，反正你又不是要跟她過一輩子。老人家思想有些迂腐，有時候說話有些過，我們小輩當笑話聽聽就算了。”
蘇淺想也是，畢竟她又不是人民幣，做不到人人都喜歡。可是她私心裏還是希望能得到秦家長輩的認同。
另一輛車裏，秦奶奶臉色更加嚴肅了，手撐着頭皺着眉。旁邊的隨從王媽忙道“老夫人，可是覺得哪裏不舒服了？”
“王媽，你跟我多久了？”
不明白為什麼老夫人會這樣問，但王媽還是老老實實回答，“老夫人，我跟您有20多年了。”
“20多年了，秦家兩兄弟也算是你帶大的呢。”
王媽笑道“是啊，大少爺以前還那麼小，轉眼就這麼大了。”
繼續閉着眼，“這秦攜的脾氣啊，就跟他爸爸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一樣倔強，一樣的不聽我的話，把他老爸的壞秉性都學透了！”
王媽驚道“您是大少爺的奶奶，大少爺肯定是會聽您的話的，老夫人您別想太多。”
說話間，車子就已經抵達了秦家大宅。
小嫻早已經在門口等候了，看到秦奶奶下車，忙熱情的走過去親切的叫道“奶奶~”
只可惜秦奶奶皺了皺眉，都不正眼瞧她，態度極為默然道“我怎麼不記得我們秦家有生過你這樣的孫女？”
小嫻臉色一僵，下意識就朝秦攜身後的路南看，後者卻別開頭，沒有看她。她只輕輕咬唇，笑道“奶奶您可真愛開玩笑，我是小嫻呀。”
“我一個快要踏進棺材的老人家可沒有力氣跟你開玩笑，你這聲奶奶叫得沒規沒距的，往後就跟其他傭人一樣，稱呼我為老夫人，給我記清楚了。”
小嫻幾乎都要哭了，卻不得不叫了一聲“是老夫人。”
老夫人是家裏的傭人叫的，但凡是有點地位的都可以叫奶奶。但王媽除外，她是秦奶奶身邊的得力助手，她稱呼老夫人的意義跟別人不一樣。
親眼看到眼前那類似於宮斗的畫面，蘇淺心底顫了顫，她突然覺得剛剛在機場秦奶奶對她夠好了，真的！
秦父也走了出來，恭敬的叫了一聲媽。
秦奶奶從鼻孔里哼了一聲，道“看這家裏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兒啊，你這些年在當官怎麼也沒當出個樣？把部隊整頓好了，回家也要整頓整頓，你看看現在這個家，烏煙瘴氣的，還把孩子練得跟你一樣不聽話，你是想氣死我這個老太婆是么？”
秦父那神色不變，即便是對老太太表現出一副恭敬的模樣，可那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怒自威。“媽說的什麼話，您一路勞累，快回家裏休息吧。”
秦奶奶厚重的嗯了一聲，由王媽扶着慢慢朝里走。
蘇淺挽着秦攜的手跟着進去，許痕路南等人也跟了進去，在進門瞬間，門邊的小嫻看着男人輕輕叫道“路南。”
許痕似笑非笑的看了路南一眼，先走進去了。路南面色平靜的站在原地，聲音平靜道“什麼事？”
“我昨天見到夏婕了……”
“你說什麼？你去找她了？你跟她說了些什麼？”路南一臉緊張道。
夏婕瞬間就生氣了，但終究不敢大聲，只壓低聲音道“你就擔心我對她說了什麼，你有沒有想過她又對我說了什麼？”
路南呼吸一窒，語氣僵硬道“她……說了什麼？”
小嫻低下頭，眼底閃過怨恨的光芒“她說希望你不要再打擾她了，她說能跟你離婚是她最幸福的事情！她還說她當初早就跟蔣程有一腿了，多虧我幫她離了這個婚！”
路南臉色瞬間就白了。
“路南。”秦攜在客廳里回頭看了他一眼，低沉叫道。
路南趕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跟着進去了。
小嫻在原地低着頭，冷冷的笑了。笑容還沒有劃開呢，就聽得裏面有人叫了。
“喂，你過來！”有人叫道。
小嫻還有些幸災樂禍呢，幸虧她沒跟進去，看看現在被人這樣指示，太難堪了！若是蘇淺也被這樣呼來喝去就痛快多了！
“發什麼呆啊，叫的就是你，門口傻笑的那位！”這王媽禮貌起來也是有板有眼的，這不客氣起來，也是挺潑婦的。
小嫻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發現只有自己站在門口，兩個門衛都站在台階下面背對着守護呢，所以是在叫她？
小嫻抬起頭，果真看到王媽一臉不悅的表情“發什麼呆啊，快過來！”
小嫻臉色青一片紫一片的，甚至她都能看到家裏的其他傭人在偷笑！她咬着唇慢慢走過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神色，她咬牙輕輕道“王媽您叫我有什麼事啊？”
“沒看到這裏這麼多行禮啊，還不快搬上去！”王媽指揮得理所當然。
“這麼多行禮……你叫我搬上樓？”到底是平時驕橫慣了，一時間還沒發適應這樣的身份。
“其他人都在忙，不是你搬是誰搬？別廢話了，趕緊的！等下老夫人就要上去休息了，你動作快一點！”王媽呵道。
“……”小嫻看着眼前的那堆行禮，而後求助的看着其他人。蘇淺已經進廚房幫忙端菜了，秦攜已經跟秦父在下棋了，其他傭人手裏都各自有自己的活，而路南……他在秦攜身邊候着，看都不看過來。
不得已，小嫻只得朝那堆行禮走過去，吃力的抬起一袋，她覺得那東西比自己的體重還要重！
秦奶奶不動聲色的看着這過程，忍不住嘆氣道“反應這麼遲鈍，到底只是一些小門小戶，見不得人的。”
小嫻咬着唇，險些哭出來。她想任性的丟下東西不幹的，可是她不敢。這老太婆的地位看似很高，要是把她惹毛了，她今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於是只咬着唇，死命的把那些東西拖上樓。
等她好不容易搬完了，汗流浹背的，下面的人居然都開始吃飯了，沒有一個人叫她！小嫻看了看，飯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還有一個空位，她想也不想就過去了。卻不想屁股還沒沾到，就有人叫了起來。
“像什麼話，你這像什麼話？秦家的規矩你不懂啊？我就說你們平時的家教太鬆動了，怎麼連一個小小的傭人都能上桌吃飯！這是存心氣死我啊！”老太太把筷子啪的一丟，火了起來。
路南別過頭，不去看眼前的一幕。許痕到時無所謂，他們都是坐着吃飯的，畢竟都是各自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只是心甘情願跟着二爺混而已，所以老太太不會把他們怎麼樣。可小嫻不一樣，她……
“小嫻，你去傭人的房間裏跟她們一起吃，吃完沒事就別出來了，免得惹的奶奶不開心。”秦攜淡淡道，表說邊給蘇淺夾菜。
蘇淺恨不得把頭低到飯碗裏，這樣沒有硝煙的戰爭真是太恐怖了，她覺得要是每次吃飯的時候來幾次這樣，她會瞬間瘦幾斤的……
老太太聽到秦攜這樣說，表情果然緩和了一點，她淡淡一笑的看着秦攜，語重心長道“這就對了，做人要講規矩！這點你就比你爸好，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這樣糊裏糊塗，你可千萬別學他……”
秦父猶如一座雕像般，眉頭都不動一下。蘇淺暗中悄悄觀察，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批評還能穩如泰山，她佩服無比。同時對老太太的敬畏多了一分，這什麼老太太啊，太威武了，要是把矛頭指到她頭上，估計她就死翹翹了……
小嫻雙手死死掐進自己手心裏，就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這頓飯就這樣過去了，秦奶奶沒有怎麼為難蘇淺，但是也沒怎麼正眼看她。或許是坐了飛機累了，吃完老太太坐不了太久，準備洗漱了。但是上樓前，她忍不住看了看秦攜，道“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留下來過夜吧。”
秦攜說了一聲是之後，老太太就看了看蘇淺，淡淡道“你平常都睡哪？”
蘇淺心驚，暗想這老太婆終於想起要對付她了是么？面上卻不動聲色，輕輕道“我……”跟秦攜住一塊的。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像話，沒有結婚就住一塊，太沒有羞恥心也沒有責任感，你應該不是這樣的女人吧。”
她說的是祈使句還不是反問句，蘇淺的後半句話就那樣硬生生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難受無比。
“奶奶，她跟他哥住一塊。”秦二爺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嗯，作為一個女人就應該這樣，要懂得自愛！別學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沒結婚就跟男人住一塊！跟外面的雞沒什麼兩樣！”老太太又狠狠的批判了一下，隨後又道“現在也晚了，你也不用回去了，讓傭人給你收拾一個房間，在這裏住一晚。秦宅的房子雖算不上是最好的，但也是東城數一數二的房子，你想必也沒有機會住過，可以留一晚看看。”
蘇淺被這老太太的話給說得心底都冒了氣，她這看似好言相勸，卻是句句戳她的心啊！可是面對這樣一個老太婆，蘇淺也不能發作，只尊敬道“明白的。”
老太太終於在王媽的攙扶下，尊貴的上樓了。
當蘇淺進入那個傳說中的客房時，她才終於理解老太太當時說秦宅的房子是東城數一數二時為什麼是一臉傲慢的神色了，說不是最好的都是謙虛了。她偶爾來過那麼一兩次，但大都只是在客廳下面看可以，秦宅的客廳都已經是了不得了，如今的房間居然也是如此的獨特，而且還只是一個客房。
蘇淺看着這寬大的房間，心底的鬱悶卻沒有消失。倒不是說她埋怨老太太把她跟秦攜分開，而是她從骨子裏瞧不起人的態度……
思索間，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隨後又很快從裏面反鎖了。蘇淺抬頭，就看到秦二爺人模人樣的走了進來。她隨手拿起一個枕頭就丟過去，“你忘了你家太后還在這裏，你想害死我啊，出去！”
秦二爺穩當的把枕頭接住了，而後走過去霸道的把女人摟住，“生氣了？”
蘇淺沒好氣道“我生什麼氣啊，你快出去，免得我又被人家罵不三不四了！”
那老太婆嘴巴可真毒，一針見血的罵著，絲毫不給人情面。
“呵呵，小丫頭！”
路南跟許痕出門的時候，聽到門邊有哭聲，許痕朝路南聳聳肩，先走了。倒是路南嘆了口氣，慢慢走過去，輕輕道“怎麼了？”
小嫻就是故意在這裏哭給他聽的啊，此刻終於聽到他關心的問話，只一副被欺負到家的可憐蟲模樣“你怎麼能那麼狠心，看我被那樣欺負……”
路南低着頭看着地面，輕輕道“秦奶奶就是這樣的人，你要是不想被她辱罵，可以離開的。”
小嫻立馬就驚了起來，尖叫道“你想讓我走？讓我走哪裏去？我的家就在這裏，我還能去哪？！”
“小嫻，二爺不是已經幫你找到自己的家人了嗎？像二爺這樣的家庭，是不會容許有……”
路南到底沒那麼狠心，什麼話都能說出口。可是小嫻卻都聽明白了，聲音尖銳道“不容許有什麼？是不容許有我這樣的人存在是么？路南你忘記了么，我可是秦夫人收養的，倘若今天秦夫人沒死，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被那老太婆欺負！”
“小嫻！你怎麼能這樣說話？秦伯母當初並沒有辦理任何收養的手續，當時二爺兄弟倆都被秦伯伯丟到部隊裏歷練，她極少見到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一時心軟把被丟棄在門口的你抱回家，她當初曾經說過，等給你找到家人了，就送回去的……”
並不是路南親耳聽到這些，是當初伺候在秦伯母身邊的一位貼身阿姨說的，後來秦伯母去世了，那位阿姨也回了老家。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小嫻擦乾了眼淚，冷冷的笑了“我此生沒有親生父母，我的家就在這裏。至於你……路南，你真的狠心不管我了？你摸摸你的心，看它是怎麼回答你的！”小嫻邪笑着，步步緊逼。
——
又一個煩躁之夜，林凈好不容易要睡著了，唐大少的手機卻不聽話的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
“唐少邢！”林凈火了，睡眠不夠的女人脾氣自然是大的，她惱怒的拿起枕頭就丟過去“下次再進我房間，不許開機！”
男人臉色有點古怪，卻不是因為林凈的話，而是因為這個電話他不知道要不要接。同時他也對床上的林凈滿是愧疚，“我出去接一下，你繼續睡。”
這幾天他不是不想關機，只是陳涼那邊的情況不穩定，他擔心醫院會打電話找他。此刻果然就是那邊的主治醫生打過來的。他在陽台處接的電話，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是房間裏的林凈還是聽到了。
說什麼病人發燒，需要有家屬陪同等，她咬着唇聽着，心底的怒氣蹭蹭的就冒上來了。等唐少邢掛了電話后，才剛走進房間，林凈就先說話了。
“我不管此刻那女人是生是死，唐少邢，你得記清楚你的身份，你是我法律上的配偶，今天晚上你若是離開，那明天我們民政局見！”
唐少邢瞬間就啞然了，他表情有些焦急和不安，他看着林凈，試圖跟她講道理“凈兒，別這樣，她怎麼說也算是我的一個長輩，我總不能不管……”
“可以管，我們離了，你把她娶進門，好好管一輩子！唐少邢，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給你提意見。”別怪她狠心，可請換位思考，哪個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一次又一次的去照顧別的女人？
“凈兒……”唐少邢眼底滿是震驚。
“別這樣看着我，我就是這樣的不知好歹、沒度量，她生病了你就要過去照顧？多麻煩啊，直接把人娶回家來照顧多省事？”林凈冷冷道。
“凈兒……別這樣，我去看一下，醫生說她的傷勢被感染了，發高燒……等確定她沒事了，我就馬上回來了……”唐少邢表情很痛苦。
“所以，說什麼想徵求我的意見都是裝模作樣吧？心理早就打算要過去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還以為自己的話能影響點什麼，如今……你去吧。”林凈突然平靜了下來。
看似平靜的表面，其實暗藏波濤。
這樣……唐少邢又如何走得開？她突然的平靜倒是讓他驚慌了起來，彷彿他一走，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一邊是高燒的長輩一樣的姐姐，一邊是懷孕的妻子……
他，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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