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霍健華醒來時感覺頭還有些暈沉,眯着酸澀的眼環顧四周,才發現他已經不再太白山,眼前是一間窄小的房間,身下床榻甚至還帶着微微地搖晃,他起身走出房間,才知道這是一艘船。
方圓百里萬籟寂靜,足下的船隻以緩慢地速度在水面上前行,面前是白子畫舞劍的身影,銀色月光暉映下,彷彿要踏月離去。
那人隨風飄訣的白衣,似乘風而來的九天仙人,舉手投足彷彿一副美妙絕倫的水墨畫,令人不舍離開視線。
他舞劍的身影越來越快,仿若虛幻的影子,令人抓不着留不住,也似那水裏的月,虛幻地一觸即散。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夏紫薰的話令霍健華神情越來越恍惚,那句話一直在他的腦中盤旋,揮之不去。
想忘忘不掉,就像一根刺一樣,扎在了心中,不易拔去。
白子畫停下手中舞動地劍,負手而立:“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
“師傅,對不起。”霍健華徐步走到白子畫身旁,低頭道。
“無事就好,下次莫要貪杯。”
“知道了,師傅。”霍健華立在船首,兩人漸漸的相對無言。
“為師方才舞的劍名為鏡花水月,你記住了多少?”白子畫忽地出聲,令霍健華抬起了頭,道:“弟子全記住了。”
白子畫撩起長袍,坐於船首的木椅之上,他手持茶盞,淺酌一口,才道:“人往往會被鏡中花,水中月迷惑,為師不希望你走上彎路,可明白?”
“弟子明白。”霍健華雙手緊緊地握成拳,片刻又鬆開。他走到了白子畫面前,對立而坐:“師傅,你一生的追求是什麼?”
“匡扶天下,護長留。”
霍健華端着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唇角微揚:“有師傅在,可保天下永免苦難。”他放下了茶盞,幻出軒轅劍,“弟子還請師傅指教劍法。”
他足下輕點,飛上船首的支架上,霍健華的一劍一式雖沒有白子畫舞地華麗翩然,可卻是行雲流水般的洒脫。
白子畫起身祭出自己的本命劍,身體輕.盈一躍迎了上去,見霍健華輕鬆地擋了下來,他漸漸加快了手中的招式,兩人就在那小小的支架上互不相讓鬥了起來。
“....”
第二日一早霍健華與白子畫才到達長留,一下船后,就見落十一帶領着長留弟子迎了上來,昨日與白子畫切磋了足足兩個時辰,他現在只想回卧室好好休息一下,至於落十一在耳邊說了些什麼,他完全沒有聽清好嗎!
“師兄,你終於回來那!”遠處的花千骨拉着霓漫天急沖沖地跑到了霍建華身邊。
“是師妹啊,我現在很困,明日見。”霍建華擺了擺手就要離開,只是袖訣卻被那花千骨給拽住了,只見她一臉急切:“師兄,你是不是忘了今日要去三生池試煉?”
“三生池?!試煉!”霍健華精神大振,完全是被嚇得。他連忙問道:“今天是要去三生池試煉?”
“是啊,這是長留的規矩,新晉弟子每年都要接受三生池水的考驗。”
“千骨說的對,我方才正與你說起這事,誰知你神遊天外去了。”落十一立在花千骨身後,說道:“試煉就要開始了,請各位馬上集合。”
霍健華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他隨着落十一來到三生池水邊,往日走的很輕鬆的那些人,卻走得異常艱辛,霍健華見霓漫天從始至終都是痛苦的神情,心中發著悚,再看那花千骨也與那時的不同。
他撩起衣袍,雙腳踏了進去,走過貪,心中並無不適,在徐徐走過那欲,腦中此時又想起那日紫熏的話:“你是與我一樣的人!”連忙摒去腦中的胡思亂想,疾步趟過了欲。
再是那痴,痴是什麼?是心中的妄念,是心中里最不願意承認的感情?念是什麼?念是劫,解不開的劫。
“師兄,快上來呀!”花千骨焦急地在池水邊喊了起來,心道:怎麼這時又發起了呆。
眾人只見那人輕笑一聲,笑容中有着無奈,眸中有着釋然,卻也有悲慟。明明笑的彷彿徐徐綻放的曇花,灼灼其華,可他們就覺得這曇花即將要枯萎死去。
霍健華趟過了痴,見眾人都擔憂的望着他,問道:“你們看着我做什麼?”
“師兄,你終於上來了,我剛才差點被你嚇死!”花千骨將霍健華從池水中拽起來,滿臉的擔憂。
“我無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情。”霍健華回首,就見夏紫薰立在三生池水那邊的觀賞石旁。
這時聽那落十一說:“各位還請隨我去貪婪殿。”
眾人用靈力烘乾衣物,將儀容整理完畢后,隨着落十一御劍前往貪婪殿,霍健華再回頭時,只見那裏已經沒有了人,而夏紫薰早已消失。
“...”
此時新晉弟子皆跪在貪婪殿承受着摩嚴的怒斥,大殿內無一人敢出聲。除了朔風與霍健華二人立在一旁。他方才用全身的靈力將心中雜念剔除,才安全過關。
被摩嚴訓斥完后,霍健華就離開了貪婪殿,前往絕情殿,就在他要回房時,被人攔住了去路,那人繞到了他的身後,笑道:“你消耗了七層靈力就為了掩飾三生池水的考驗?”
“那又怎麼樣?”
“花千骨是你師傅的生死劫,你是不是早已知曉?”夏紫薰水眸微怒,口中咄咄逼人:“你知道卻還放任花千骨在白子畫身邊,是何目的?”
“那是白子畫的事情,與你我都無干。”霍健華語氣毫無波瀾,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悲泣一笑:“長留上仙白子畫收了兩名徒弟,天下誰人不知,可他的兩名好徒弟,一個是他的生死劫,一個是亂他心的人,你讓我怎能不管,他是天下的定海神針,更是長留的一切,我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
“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罷了,師傅的心思不是你可以看透的,無需多說,上仙還請便。”霍健華說完大步離去,只是那步子卻有些急亂。
“....”
次日一早,霍健華破天荒的沒有去白子畫那裏用早膳,他只是隨意的梳洗了下,來到昔日練劍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地練着劍,不知道累,也不知時辰。
一月的時間都沒有讓他改變什麼,只知道練劍,哪怕手臂發麻,哪怕天氣轉冷,哪怕被糖寶強拉休息,他也會不知不覺的走到這裏。
這些日子他與白子畫沒有見過一次面,也沒有說過一次話,兩人就像住在一個屋檐的陌生人,陌生到從未相識過。
白子畫的生死劫是花千骨,紫熏的生死劫是白子畫,檀凡的生死劫是夏紫薰,那麼他的生死劫又是誰?真的是那白子畫嗎?
霍健華蹲下了身,雙眸帶着迷茫。
“你喜歡白子畫,而白子畫也傾慕於你,這是天理不容的感情,你會讓子畫背上千古罪名,闖下滔天大禍!”
他沒有...沒有...
“如果花千骨是白子畫的生死劫,那你就是白子畫唯一的救贖,只有你可以破解生死劫,也只有你可以讓子畫回到最初的他!”
夏紫薰,無論你說的什麼,我都不信,不信!亂我心者,必誅之!
霍健華停止了手中劍,漫無目的地遊盪在絕情殿,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露風石上。
“師傅你一生的追求是什麼?”
“保天下,護長留。”昔日的話歷歷在目。
從露風石上望下去,隱約可以看見凡間的世間百態,這些大概就是白子畫每天看見的吧,眾生的歡聲笑語,都是讓他堅持下去的理由。
霍健華將腰間的玉佩解了下來,轉身來到白子畫房間,此時那人正在與摩嚴商議要事,因此他毫無顧忌的打量着白子畫的居所。
面前的房間空曠寂寥,清冷無一絲人氣,風中淡淡的冷香,才讓人醒悟,這並不是一間無人居住的空屋。
心裏忽然痛了下,撫平了心中的那抹痛,他將玉佩放在了白子畫的書桌上,執筆留書,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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