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〇章
今日是京城皇家書院的沐休日,不同於秦山書院,秦山書院的沐休日是隔六休一,而皇家書院則是隔五修二。
能去皇家書院上學的,都是各種貴族子弟,本身條件就非常好,生活重心並不像寒門子弟那樣都以讀書為主,除了讀書,他們還有日常生活還有許多交際活動,兩天的沐休日,對大多數學生來說根本就不夠用。
從書院回來,李文馨一大早就起來了,先去給祖母請安,和弟弟一起陪着祖母用完早膳,才回來。
兄妹倆是雙胞胎,同時都進了皇家書院,隨着年齡越發的大,兩人模樣越發迥異。
李文馨的外貌集齊了父母的優點,長相十分貌美,端莊大氣,別人像她這麼大,還一團孩子氣,她卻給人感覺穩重又十分親和力,才去書院,幾乎就已經收服了書院的新生已經師兄師姐們。
對的,還有師姐們,按說貌美女性,多多少少會有同性相斥的情況,況且還是在京城這樣水深的地方。
可是李文馨硬是讓那些師姐們對她都沒話說,她十分有親和力,為人謙遜又大方,當然能上皇家書院的同學都不窮,不過李文馨的大方是總能恰到好處解人之急,而不是那種暴發戶式的隨手撒錢。
當然雖是同上皇家書院,還是有區別的,像李文馨,正經的國公府的嫡孫女,父親雖然只是個工部侍郎,但是祖父李國公還健在,地位是杠杠的,跟王爺子女都不相上下了,可是有一些學生父親可能只是五六品的小官,然後再托點關係進了皇家書院。
所以在皇家書院,學生們的階層是很明顯的,但是李文馨卻是無論哪個階層的人,談到她的時候,都是好評讚美。
相比李文滔倒是低調許多,提起他的時候,甚至大家不自覺的說是李文馨的胞弟。
不過兄妹倆關係很好,李文滔對這個稱呼並不生氣,反而十分驕傲。
用完早膳,回到自己單獨的院子,李文馨也沒有讓李文滔離開,沐休日兩天,李文馨都安排好了,頭天讓弟弟跟自己學學庶務,雖然男子並不需要學這些,但是她覺得弟弟應該要懂一些,因為弟弟性子魯莽,也靜不下心,正好要磨一磨。
第二日就讓弟弟跟着祖父,一來可以培養感情,二來,男孩子也要有男性長輩教導比較好。至於她爹,完全不在李文馨的計劃範圍內,他爹不添亂就好了,其他隨意。
就是因為他那棒槌爹,害得她姐弟兩如今每年生辰都不過了,大威朝很重名聲,曾經在他們生辰上,爹爹提起死去的姐姐,就算是如今已經過了幾年了,但是難免有心人再提起,所以如今姐弟兩生辰乾脆都不過了。
倒是讓李侍郎十分感動,他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有這樣一對懂事的兒女。
也讓京城又多了一段佳話。
連皇上老人家都稱讚這對姐弟,至純至善。
李文滔遷就着姐姐的步伐,慢吞吞的跟在身後,一路上還時不時看看路邊大樹上的鳥,池塘里的魚,甚至還直接折了一根草咬在嘴裏。
李文馨回頭看一眼弟弟,如今越發不像自己了,弟弟更像是祖父,又喜歡跟着祖父練習騎射,皮膚也略微有點黑,跟京城流行的那些十分美白的少年不同,看着挺壯的。
對於弟弟的膚色,李文馨倒沒有什麼挑剔,在她看來,那些小白臉太瘦弱了,有些娘氣,弟弟這樣挺好的,健康,就是覺得他有些太活潑了,一刻不停歇的動來動去。
不過想想這是在家中,又是沐休日,便也沒有阻止,而是說了句:“在書院不可這樣。”
李文滔咬着一根樹枝,含糊的道:“在書院的時候,我可規矩了。”
進了院子,景觀又跟外頭不同,李文馨的院子景色是她自己設計的,十分清爽,她偏愛文竹,院子裏有一片竹林,竹下還有涼亭,石桌,躺椅,是個休閑的好地方。
還有一片花海,曾經她在夏令時節親人來賞菊賞梅,整個院子冒着涼氣,十分大手筆,不過也只是她的業餘之作而已。
看到姐弟兩過來,院子裏的丫鬟下人早就恭恭敬敬的迎接。
而那些需要彙報事情的管事的,也在外院候着。
倒也不亂,他們按時間先後,由大姑娘身邊的丫鬟給發一個號,第一個來的為一號,以此類推,拿到號,就坐下歇息,丫鬟自會上茶和點心,點心是大姑娘院子裏獨有的,也很是難得。
所以這些管事的每回來彙報問題,都覺得極為舒心,對於大姑娘雖然年紀小,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之前舉辦的拜師宴,可是讓人專門著書傳頌的,管事門都不敢掉以輕心。
國公府大小事情當然還是當家主母,李夫人在管理,不過李夫人和國公夫人都極其疼愛李文馨,李文馨想要幾個鋪子練手,李夫人和國公夫人二話不說都送了幾間,這些管事的就是那些鋪子的管事。
當然大姑娘除了問鋪子的事情也會安排一些其他事,這些管事都是經過大姑娘考核留下來的,每人拿到的月錢都極高,辦事也越發盡心。
李文馨和李文滔坐定,拿到一號牌子的管事就進來了。
他恭恭敬敬的跪下給主子行完禮,然後就開始說事情,他也知道大姑娘的規矩,不要說廢話,直接說重點,彙報前就做好準備,一件事一件事羅列好。
他先把那鋪子的經營狀況交代了一遍,見大姑娘點頭,他接著說第二件事。
“大姑娘交代尋找七福筆的事情有了眉目,原本到了邊疆就斷了消息,卻不想最近從秦山縣流了一支出來。”他恭恭敬敬的把筆雙手舉過頭,由大姑娘的丫鬟拿走筆,再轉交給大姑娘。
李文馨接過筆,看了一眼,就確定,乃為真的,最近這種筆的仿品出了很多,還好她家下人都比較靠譜,沒有把那些假的東西放她面前礙眼。
“可是查出誰人所作?”李文馨問道。
“初步查,此筆乃是書院先生拿出來售賣的,具體的還需進一步調查,小人拿到筆就先拿來給大姑娘過目了。”王管事老老實實的道。
李文馨倒也沒有生氣,能看到真的七福毛筆,有頭緒已經很不錯了,笑道:“你做的不錯。荔枝,賞。”
她身邊的丫鬟,立刻給王管事遞上了一袋子荷包。
王管事十分高興的弓着身告退,他摸了摸荷包,裏面可是純正的銀裸子,大姑娘給的銀裸子可跟外頭不一樣,雕刻精緻,獨具匠心,單單那造型就比銀子貴,更別說銀子本身價值擺在那。
李文滔看着桌面上的毛筆,一臉不解:“姐姐為何一定要尋到這做毛筆的人?”
李文馨笑道:“見字如見人,能寫出這般字跡的人,一定不會是普通人,我猜測做這毛筆的人,定然是十分博學之人,只是生活所迫,才需要做毛筆,之後又無此毛筆音訊,應該是做的並不多,或者此人心高氣傲,找到別的營生,不管如何,我若能先找到他,以師禮待他,為他提供優渥的生活,說不定能收穫一個真正的大儒。”
李文滔聽到姐姐說真正的大儒,不由得笑道:“姐姐可是嫌自己的老師不好,要我說,我也覺得庄先生有些不妥,總是寫詩歌頌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自己卻休妻再娶,他前妻可是他的老師的女兒,如今人都意外死去了,他又寫詩念叨,人人說他深情,我看未必,活着的時候不好好相待,死了有什麼好說的。”
“不許你胡說,尊師重道,庄先生是我的老師,也是你的先生,你這口沒遮攔,讓人聽到可不好。”李文馨批評了弟弟一句,卻並沒有太生氣,而是接着解釋道:“庄先生只是思想太超前,他追求自由戀愛,他與他老師的女兒並不是情同道合,只是迫於老師的期望,不得不娶,況且他也不是休妻,而是和離,和離之後,庄先生還每月給他前妻寄錢,給生活費,庄先生已經做到他力所能及的事了。”
李文滔皺着眉,姐姐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可是又覺得哪裏不對,反正跟姐姐辯論都沒有贏過。
李文馨吩咐丫鬟讓二號進來。
拿到二號的是劉管事,他也知道大姑娘的規矩,不過每次還是有些緊張,還掏出一張紙,挨個念,這也是大姑娘要求,如今她的管事都要識字,否則就不要。
李文滔不耐煩繼續聽,尿遁了。
他一個人到姐姐的院子裏逛噠,腦子裏還想着姐姐剛剛說的話,腳上踢着一塊小石頭,踢着踢着,忽然想到,姐姐說的不對,如果不情同道合,當初為何要結婚,既然是老師期望,開始都做了,為何後來等老師死了又要追求自由戀愛,還不如一開始就果斷些,說來說去,還是不夠果斷,反正他就覺得庄先生不好,不過也不願意跟姐姐辯駁了,跟姐姐說,一定又會被姐姐駁回,姐姐總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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