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三章
夏末秋蟬,段先生目送了小薇同學出了院子,趕緊把院子門關好,回到了屋子裏,用熱水把剛剛那燉蛋的碗再沖了一遍,就着淡淡的甜味喝光了碗裏的熱水。
頓時覺得自己如同活過來了一般,然後她順着耳後的位置,用力的一撕,居然生生的撕下了一張臉,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少年的面孔,赫然是皇上最喜愛的小國師。
一頭白髮蒼蒼,倒是不用裝扮了,是小國師自己噠。
原來國師在京城愈發覺得自己身體虛弱,自己也靜不下心來誦經講道,每夜腦海里總是轟轟轟的聲音不斷,折磨的他夜不能寐,日不能思。
如今國泰民安,朝中也無甚大事,觀星象也是很平和,並無不妥,他找不着原因,只能自己給自己卜一卦。
要知道行道之人,最忌給自己卜卦,沒有過不去的坎,一般都不會隨便給自己卜卦。
輕易給自己卜卦,也是損傷壽數的事情,但是小國師年紀輕輕,師傅也沒有教他多少,早早就撒手人寰了,純靠自己琢磨。
實在不懂如何解決自己的問題,忍不住就給自己卜了一卦,結果卦象顯示,他的生機在東南方。
只是當天夜裏,他就因為自己為自己卜卦,昏死了一回,第二日就堅決的辭別了皇上,說想去遊歷一番,皇上雖然不舍,可是看着小國師日益消瘦,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只能勉強的同意了,不過約定,最久三年,三年之後必須回來。
於是國師打包着自己的行囊出門了,背了滿滿一大包的人蔘,都是皇上賞賜的。
皇上派了人保護國師,沒兩天就把國師給丟了,怎麼找都找不着。
回報皇上的時候,挨了頓罵,不過皇上也沒有太生氣,反而覺得這樣才是正常的,國師么,肯定會有一些奇門盾術,把人跟丟了也不奇怪。
小國師甩了皇上的護衛,漫無目的的朝東南而去,結果居然遇上了師傅生前的好友段婆婆。
段婆婆是個很有能耐的人,師傅說段婆婆做的菜很好吃,只是不輕易做,能吃到段婆婆的菜的人都是有福氣的人。
小國師不知自己父母是誰,只有師傅,於生活上並不精明,很是隨緣,他覺得遇上段婆婆,或許就是自己的生機。
段婆婆說她有事要回老家一趟,讓他可以去她書院的住處,反正這幾年基本沒有人主修廚藝課,她都把書院當做養老的地方了。
小國師接受了婆婆的好意,又擔憂皇上還派人來,乾脆就直接裝成婆婆的模樣。
小國師的師傅是個奇人,在他的印象中,師傅幾乎無所不能。他記得師傅很熱衷於易容,總喜歡裝成不同的人嚇他,不過總被他識破。
而師傅也讓他易容,有一次他易容了,師傅找不着他,居然不找了o(╯□╰)o……小國師那以後就不喜歡玩這個了,生怕自己易容了,師傅再也找不到自己,把自己弄丟了。
他從小跟着師傅,很少離開,師傅死後,他就一直住在師傅的國師府里,也沒有離開,好像這樣,就仍然能跟師傅在一起生活一樣。
這一次,幾乎是他一個人第一次離家,離開師傅,離開京城,他又用上了師傅教的易容術。
這也是沒有辦法,小國師長的極其秀色可餐,他面色蒼白,皮膚比普通人更加白皙,常年修禪講道,一身仙氣,再加上一頭漂亮的雪白的長發……因為頭髮太顯眼,他只好把頭髮包起來,可是包起頭髮,卻多次被誤認為是女扮男裝的小娘子,一路上被騷擾的煩不勝煩。
他雖然會師傅教的一些道術,本身卻沒有武力值,自從偽裝成段婆婆之後,一路順暢,再也沒有人騷擾了。
段婆婆看到小國師偽裝成自己的模樣,也不生氣,反而放心的道:“我本想給你寫封信交給院長,你這樣正好,直接回去就行,我在書院極其輕鬆,也沒有學生,你想住多久都行,我觀你氣血不足,不宜思慮,住書院靜養一段時間也是極好的。”
又跟小國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小國師顛顛的去了秦山書院,順利無比,無一人懷疑,他就在段婆婆的院子住下了。
然後小國師遇到了巨大的問題……因為段婆婆說她平日是自己做飯吃的,從來不去食肆,食肆的飯菜簡直是糟蹋糧食。
可是小國師,能夠一遍把奇門盾術的複雜的書看了背下來,卻連雞蛋都不會炒……
而且段婆婆因為是要出門的,家裏也沒有留什麼食材,小國師就開始了他的整日燉人蔘,靠人蔘活着的日子,因為他帶了整整一大袋子的人蔘。
結果他連燉個人參都能燉糊……一個人的生活,似乎沒有那麼美妙,小國師有點懷念國師府里什麼都有人幫忙做好的生活了。
可是他現在偽裝的段婆婆是廚藝高手~一個廚藝高手把自己餓死,當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就在小國師餓的快昏迷過去的時候,救星來了。
居然有個學生報了主修廚藝課,小國師吃到了人生中最美味的一碗人蔘燉蛋,微苦甘甜的人蔘在舌尖打轉,柔嫩的燉蛋,咬一口,有點點粘牙,沒有熟透,但是甜絲絲的,一點都不膩,簡直想直接吞入喉嚨。
好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的小國師,只覺得胃漲漲的舒服無比,此刻這種感覺當真是幸福的無法形容,就好像被師傅找到一樣,對噠,就像是小時候和師傅玩易容遊戲,被師傅找到的那一瞬間一模一樣︿( ̄︶ ̄)︿。
跟這碗人蔘燉蛋比起來,他以前吃的人蔘簡直就是各種藥渣,不能更苦更可怕了。
此刻他摘下了面具,一下子覺得自己活了過來,蒼白的臉龐也慢慢的恢復了一點點血色。
小國師美美噠在段婆婆的屋子裏睡著了……若是有人此時進來一定會嚇一跳,還以為段婆婆被妖怪給吃了,床邊放着段婆婆的麵皮,床上躺着一個白髮美男子,睡覺的姿勢也極為虔誠端莊,不似凡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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