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眸傾天下09

十月，十一月眨眼過去。

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一個人明白他的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

知曉大致劇情的池若煙猜測自己應該是吃下了長生藥。然而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他一無所知。

如今，他和燕錦的感情越來越穩定，但也正因如此，他反而遲遲不敢向燕錦告知一些事情。

相處越久，他越會依賴他。

早上一起來會立刻跑去看他，中午坐在旁邊黏着他，下午在他休息時陪着他，晚上到他房間裏纏着他。

怎麼做都不夠，只想要一直在他身邊……

而與之相對的，是內心中瘋狂滋長的不安感。

簡直瘋了魔一樣。。

即使是和別人做那事的時候，心裏想的，也全都是他的臉。只有這樣做，他才會被激起一絲性趣。

可笑的是，他和燕錦至今還沒有接過吻。即使他渾身赤|裸地躺在床上也沒用，燕錦最多只會溫柔的親吻他的額頭或左右臉頰，然後就此止住。

若在以前，簡直是難以想像的事，有一個人竟僅靠自身魅力就贏得了他的心，而不是他的身體和床上技巧。

但是這樣的做法也傳遞着一個讓池若煙很不安的信息，對方太過潔身自好了，倘若他知道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會不會覺得噁心？會不會想要遠離他？

在還沒有來往前，有四個情人，還可以說是風流多情。但若交往後又出-軌，被人說是淫|亂都算輕的。

每當想到這點，他的不安和焦慮就會被喚醒。但是長生藥已經吃下去，沒有辦法解決，而且他也無法強迫燕錦，他的力量超出他太多，若是不願，他根本沒有辦法。

四年前燕錦送他的玉佩，在到達衛王府後的第二天也被他拿出來用了。

結果是燕錦對他更加溫柔，態度更加鄭重。

此時此刻，池若煙根本沒有後宮人數又擴大的喜悅，反而是焦躁不已。

另一邊，書房裏，燕錦十分愜意的在寫信。池若煙沒有在他身邊，倒讓他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雪山宮主惠鑒，茲啟者……”

他簡單敘述了下池若煙吞下長生藥的事，並對自己不小心拿走了長生藥的事表示歉意。然後懇請雪山宮主帶他回去，無論什麼時候，衛王府的大門將永遠為他敞開，保證無人阻攔。

寫完后，他將這封信交給一名暗衛，讓他帶去雪山宮，並囑咐他：“告訴雪山宮的人，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是雪山宮的人就傳。”

暗衛：“……”

王爺說的好認真，可是又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

半個月後，遠在雪山上，收到信和話的池蘭燁：“……”

他攥着這封信，微一用力，不過片刻，那封信就成了一堆齏粉。

“宣林長老過來。”他對底下的人說道。

“是。”那人恭敬的退下，去傳命令。

池蘭燁坐在寬大的座椅上，手掌一翻，任憑齏粉如流沙般成群落在地面上。

他盯着簌簌落下的粉末，目光深遠。燕錦這封信給他來了個措手不及。

他一直想要奪回池若煙，但是和衛文王對上相當於和皇室為敵，雖然他只是想要奪回一個人，但是他的孩子向來有不可思議的魅力，他對這一點最清楚。囚牢裏關着的那個護衛，就是最好的證明。

因而難保衛文王也真的為他做出一些瘋狂、不可理喻的事情。

但是，衛文王這次傳信竟是讓他帶走他心儀的人，還附加了一個前提條件，他寫信給他的事以及信的內容都必須保密。否則他會讓池若煙身上無色無味的毒素提前發生作用。

或許這裏面有陷阱，可對方只派一名暗衛傳信過來，誠意十足。

沒有不冒險的理由。

只是衛文王此人，行事怪誕，他想不明白的一些事，或許別人可以明白。

一月份，冬雪滿天飛舞。池若煙忙活了好幾個月的四個情人紛紛來到衛王府作客。

也正是在這一天，池若煙再次失蹤。燕錦看着那四個人的目光頓時帶上了懷疑和不善，

但是他也無法憑空懷疑，只好一副心神大亂的模樣，揮手讓平伯送客。

那四個人也很心塞，還沒見過多少面，愛人就被擄走了。沒有了池若煙，他們也沒有多少心思呆在衛王府里，急忙告辭。

不久，傳出衛文王大病的消息，多少名醫醫治都無濟於事，甚至連皇帝都驚動了。然而即使是宮廷內的御醫，也都嘆息着搖頭，表示束手無策。

為救胞弟，皇帝懇切的發話，治好衛文王重病的人，可得白銀萬兩，絲綢錦緞千匹，更有其他重賞在後。

甚至連衛文王也親自派人出來，表示他會出跟皇帝一樣重的獎賞！

京城中到處貼滿告示，雙倍獎賞的消息很快從京城擴散到全國上下，鬧得沸沸揚揚，連雪山宮裏的一些人都有所耳聞。

然而無論多少名醫前往，衛文王依然一病不起，基本上是靠一些珍貴的藥物吊著命。

陽春三月，冰湖解凍。

馬蹄聲颯颯，一隊人正快馬加鞭的趕往雪山宮。

這已是他們第二次前往雪山宮了，奇怪的是，在他們上山後，固若金湯的雪山宮竟無一人出來阻止。

在此期間，燕錦還帶領他們去毒瘴谷呆了一段日子，仍無人阻止。

而從毒瘴谷出來后，他們仍然就這樣正大光明的朝雪山宮主殿進發，那感覺真是無比怪異。

昏暗一片的雪山宮主殿內，大門被大力踢開，“啪”的一聲巨響，光明自前方照射進來，將一切淫|靡之景都暴露在光輝之下。

為首之人神情孤傲，容顏俊美，雖一身風雪，卻仍如竹子般堅不可摧。鳳眼中的疲憊在看到眼前這片場景時，驀地消除殆盡，只餘下驚愕。

漢白玉的瓷磚上，一片酒池肉林。

燕錦一眼掃過去，心中噁心感不斷湧起，他遂把目光移開，瞄向主座上的兩人。

池若煙曾設想過他和燕錦再次相遇的場景，快樂的，喜悅的，幸福的，卻沒有一個，是這樣的……

彼時，他眼角發紅，汗水不斷從額頭滴到胸膛上，眸中水光一片，臉上儘是情|欲之色，坐在池蘭燁身上，和池蘭燁身體相連，前所未有的糜爛。

“如何，衛文王？”池蘭燁俯視着他，出聲詢問。

素來冰冷的聲音帶了一絲沙啞，如蛇般撩人。

他面孔潮紅，衣襟敞開，白皙的胸膛不斷有滴滴點點汗水劃過，一片潮濕。看樣子他們已經做了不少時間。但他看起來十分清醒，不像池若煙那般失態。

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燕錦臉上血色倒退的場景。

然後他再看了眼池若煙，他看上去仍沉溺在*之中，醜態盡出，竟連自己喜歡的人到來都不看一眼。

這讓他不禁回想起自從池若煙回到雪山宮后，失魂落魄的樣子。縱使他不斷誘導他去發現一些真相，他也不願相信。

一往情深的模樣，真是讓人嫉妒成狂。

他用着略微沙啞的聲音道：“你大概一直被蒙在鼓裏吧，以為自己尋到了一個純凈的仙人，卻不想，是一個與他人淫|亂的妖精。”

他此時不復初次和燕錦遇到時，那般高貴冷艷的姿態。

池蘭燁終究還是和劇情中驕傲狠辣的衛文王不同，他的狠辣要大於驕傲。

“你這話什麼意思？”語中殺機盡顯，鳳眼中血色蔓延，但是，燕錦仍舊冷靜的問道。

“你是有辦法知道的，只看你想不想。

四年前，你擅自做主，與他定下一個約定。四年後，他已失了身子給別人。甚至不僅一兩個情人，而是四個。這時候，你就應該對他本性有所察覺才對。但是，你好像沒有發現似的，不斷接近他，不斷加深感情。

倘若他因為你而收斂性子，我大概會住手，並祝福你們。但你竟然將飛天丹偷去，並餵給他。

若他對你感情的確極深，或許能抵抗住。畢竟這種事情本就不是人人都能忍住的，更何況是他這樣本就淫|盪的人。而他也不加拒絕、順從的接納了*。那麼從中可以看出，他對你的感情，並非那麼深。”

他停頓了一會兒，滿意的看到燕錦臉上出現他想要的神情。

他繼續道：“你知道他吞下了那枚飛天丹后，服侍了多少人嗎？

那時候，你們應該正如膠似漆吧。恐怕你也想不到，我給你數數好了。

武林盟主之子，鍾正天；你自幼的發小，如今的大將軍趙雲微；天劍閣之主，楚樓蘭。這三位都已經和他在一起，並願意和他人共享。

還有名門世家之子，陳明、寧御英、沈滄瀾、朱則靈；雲遊四方的道觀之主，宋遠歌；魔教左右護法，方昊君、何嘯之。這些，也都是和他在一起，卻不被他承認的人。”

池蘭燁說完后，殿內只余呻|吟聲。

池若煙臉上興奮之色越來越盛，最後，順利的來到了快樂之巔。

他的媚態，實在令燕錦傷神。

燕錦閉上眼睛，臉色僵硬蒼白。池蘭燁話中可能含有虛假成分，但即使是這剩餘的真的部分，也令人感到難以置信。

他本就是有傷在身，氣血翻湧之下，喉頭一甜，大量鮮血從他嘴中溢出，留下道道血痕，凄艷的落在地面。

暗衛中不少人已經紅了眼，把手放在劍鞘上，只待一聲令下，開始屠殺！

他們是人不是機器，燕錦又是他們的主子。池若煙在衛王府的行為，他們都知曉，而燕錦，也全都知曉。但是燕錦從不處置池若煙。在他們看來，是痴情到了極致才會這樣。

而池蘭燁竟把這些拿來侮辱他們的主子，而池若煙又和侮辱他們主子的人在一起苟合！

要知道燕錦是帶着重傷上山救池若煙的，且在池若煙失蹤沒有消息的日子裏，他茶飯不思，穿着單衣站在雪地里就是一整天，多次昏厥。

此刻，他們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燕錦的身軀如牆般挺直，再睜開眼睛時，痛苦神色都消失不見。

他抬頭，聲音在殿內朗朗迴響。

“且讓本王說幾句話吧。雪山宮主說得那些話，真心令人感到痛惜，但以為這樣就能擊倒本王，那你真是想錯了！”

他頓了頓，目光中出現痛苦，但很快又轉為堅定。

他看向池若煙，聲音又降低下去，卻仍然可以讓人清楚的聽見。

“真正讓本王感到痛惜的是，當年那個值得本王拋下狂傲話語，在京城中肆意馳騁仍不覺得後悔的少年郎，如今已面目全非了。

衛王府不需要一個沉溺於肉|欲，骯髒不潔，把它的主子當傻瓜一樣愚弄欺騙，把他的自尊踩在腳底下的王妃。

他沉默了一下，緩緩說出最後一句，“從今往後，本王和你……和池若煙恩斷義絕，永不相見。”

說完后，他不再看那兩人一眼。那樣決絕的姿態，使得池蘭燁的目光不禁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突然間，池蘭燁的臉色扭曲了。

“給我留下……”

他緊緊閉上眼，用力搖頭，可是腦海中不知為何，竟全是燕錦的臉。

“衛文王，給我滾！”

“留下……”

“滾！”

“留下……”

池蘭燁的表現實在太過莫名奇妙，好像人格分裂一樣。

殿內呻|吟逐漸少下去，一場狂歡即將結束。

燕錦最後看了一眼池若煙。

他身後的暗衛們已蠢蠢欲動，但是這種沒有硝煙的戰爭，本就沒有必要開啟。

“走！”

一聲喝令，轉身，身後黑色披風揚起。

燕錦的身影仿若狼般孤傲。即使受傷，也絕不把自己受傷的姿態留給別人觀賞。

也因而他沒有看見，明明是在快樂之中，池若煙的眼角卻不知為何，流下一滴淚水……

當年的偶然相遇，一場驚鴻，他把鶴氅和玉佩拋下。

如今的雪山寒宮，一場對話，他把承諾和情意帶走。

一意孤行，不留分毫。

雪山上，孤雁盤旋，暗衛們跟他們的主子一起無聲退場。

一場戲正式落幕。

“我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你一件事好了。畢竟都這麼狗血了，再狗血一下，也不介意吧……”系統素來不帶感情的聲音都帶着一絲憐憫。

“你說吧。”燕錦此刻心情正大好。

“你在毒瘴谷得到的隨機好感度滿點卡消失了。”

系統這句話說的飛快。

把妹卡消失了？！

燕錦臉上血色盡失，這次倒不是假的。

“你想一想，當時突然出現異常的人是誰……”

……

燕錦：“……讓我靜靜。”

...